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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满时,梅拉妮对着我开口了:“陈小姐,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可以么?”
还不是反而把她的律师肖苇排除在外了么?这也太说不过去了!我当然要拒绝,而且颇有几分义愤:“我不认为有什么话是肖律师不能听的。她是你俩的律师,这些天一直在为你的案子四外奔波:她还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她求我帮忙,我也不会照顾你的儿子。如果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话,你也就不必对我讲了!”
“我回避好了。”肖苇一下站起来,脸上倒并无悦之色。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走,啊,你走我也走。”
“肖律师,请你留下吧。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感到你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梅拉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关于我的案子,真是对不起了。如果当事人被判死刑,律师也会被认为是无能之辈的,我可把你害惨了。”
“什么死刑?胡说什么?”肖苇猛然打断了梅拉妮的话。
“我罪该处死,只可怜了亚特这个孩子。原想托给经纪人照管,可亚特并不喜欢耸。刚才他说陈小姐和他投缘,他很喜欢和陈小姐在一起。我知道,陈小姐是《默》周刊驻N国的海外记者,工作很心,但即使你不能照顾他,以后能做他名义上的监护人也是好的。”
一向镇定自若的肖苇第二次动了气:“天哪!梅拉妮,你这打的是什么主意呀!陈平今天和你才第二次见面,你就让她做你孩子的监护人!你太过分了!”她重重折了一把我的户膀,“喂,你别犯老毛病,一时感情和事,后患无穷。”
当然,梅拉妮的要求太冒昧了,我不能也无法答应,可我在亚特恳求的目光下慌了手脚,这孩子的眼神里有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东西。我必须控住自己千不能一时心软而为自己招来无穷的麻烦。“不……这不可能。对不起,梅挟妮,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事实上,即使答应了,记者的职业使我漂泊不定,也根本无法尽到责任……”
“对不起,陈小姐,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失礼。其实,我是希望能让亚特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希望能把他送到中国去,不受干扰地成长。我想陈小姐也许有办法……”
“亚特还要出庭作证的。”肖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证词没有用,别人会认为是我教唆的。再说,只要我无法澄清所谓的‘两大疑点’,我就无法证明自己不是蓄意谋杀。我说得对么,肖律师?”梅拉妮凄然微笑着望向肖苇,她的神情令肖苇哑口无言,“我不想让亚特上庭,更不想让他成为人人同情的小可怜——‘因为他母亲谋杀了他父亲’。虽然亚特不是个一般的孩子,可这样的环境他是受不了的。陈小姐,亚特喜欢你,他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想念他的判断力,求你帮忙,把他送到中国去,就是交托给你信得过的人也可以……”
“为什么?”我对于她的信任是毫无感动,但心吓已隐隐感到一种难言的不安,她一定还有别的苦衷,“你虽然说得有理,便并不需要把亚特送到中国去你的案子在本州虽然轰动,但在别处影响并不大,犯得着为此把那么沔的孩子送出国吗?请原谅我狼子野心根问底的确脾气,但你既然要让我负起这么大的信任,我现所当锻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梅拉妮闻言浑身一震,她把亚特拉进怀里,右手缓缓抚摸着他的头,动作非常非常轻柔,仿佛春风吹过四野。
“梅拉妮,作为你的律师,我也要求了解真相。”肖苇正色说。是的,她也有这个权利。
“我之所以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完全是为了亚特。我踏错一步,说错一句都会害了我的孩子……”梅拉妮缓缓抬起头,好像承担着难以言表的心理负担。
“妈妈,你可以说。”亚特打断了她的话,“陈和肖那是会保守秘密的。这是我让你说的,我后果自负,绝不反悔。”
我体味到梅拉妮的苦心,连心应志:“我会保守一切应该保守的秘密。”
“我也是……如果你有充分的理由。”肖苇淡淡地接上一句。
“好吧……好吧……也许我今天做错了事,但多年以来,我一直想找人倾诉这一切,那可怕的罪孽快把我折磨死了,它一直压在我心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想办法忏悔的话,我会发疯的。弗尔和亚特虽然理角我,但是他们无法真正体会我的心情……他们甚至根本不认为我犯了罪。可是我有罪,苍天在上,我罪该万死,我……就是伊俄卡斯达。”
我的头“嗡”的一声响,仿佛霎时间涨大了好几倍。
“我全名梅拉妮·弗恩·欧辛,今年四十岁。亚特是我的第二个孩子,而我的头生子……就是亚特的父亲弗尔·欧辛……”
以下是梅拉妮的叙述——
事情要从十六年前说起。那是1991年夏天,我刚满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后就留在N国某名牌大学的生命科学研究院工作。院长加里对我很照顾,使你得以参加一项特殊的研究。在十六年前,那项研究还是相当超前的。研究课题是:如何“克隆”动物甚至高级动物。当时震惊世界的绵羊多利尚未出世,但“克隆”这个课题的研究,在世界各地许多研究机构里都悄悄地进行着。
就在那个夏天,一个偶然的电话改变了我的人生:我的朋友洛克在他的大西洋探险之旅中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他说那与我的学科有关,请我到他那儿去看看。洛克一向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色的冷静的探险家,电话里他兴奋难抑的语气和帮作神秘的言辞让我感到事情极不寻常。既然想念洛克有重大的发现,我就不能不想到加里院长,我自知不识尚浅,如果真有意外收获,我愿与院长共享,在他的指导下研究。于是我冒昧地向院长发现邀请并说明了情况,院长笑说:“好呀,那我就跟你去一趟,就当是休假好了。”我们两人带上一些轻便的设备,来到了大西洋中的恐龙号的海洋考察船上。
“恐龙号”停泊在大西洋南面一个无名小岛附近,船上共有3人。以船长洛克为首的三位探险家虽然年龄差别很大,生活经历各异,但却殊途同归,都为海洋探险这个迷人的事业投入全部热情。
船长洛克是一位年轻的探险家,他是我大学时代的校友,那几年正在追求我,不过我必须说明。我虽然很喜欢他,但却从未对他产生过那种感情。
“洛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是沉没的大西国亚特兰蒂斯的废墟还是几亿年前就已来绝的水生动物?”我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
“我的发现远远超出你的想像。你们跟我来就是了。”洛在让我们穿上潜上水衣,当“恐龙号”潜入海底约230米处时,他带着我们“走”出舱我外。
海底是一个奇特的世界,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绝对无法体会。电视片里的海底景观总是那样美丽而有秩序:蓝盈盈的海水,千姿百态、五颜六色的珊瑚,翩然游戈的钱群……但事实上,海底也有它的暗角,有一些阴暗恐怖的地区:在这里,巨型藻类疯狂地生长,一团团、一蓬蓬、仿佛包围着睡美人城堡的那片魔法森林。我们三人就是在这样一片“魔法森林”里艰难地前行着。
巨型褐藻可以称得上是植物王国的“高植物之最”,它们一般分布在美洲沿岸较深圳特区的海底,高度从几十米至上百米,最高的达500多米,陆上的巨杉与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虽说植物在深海难生长,但在230米深的海底依然不难见到藻类。由于我们身处的这片“褐藻林”密度太大,这一带海水里含氧量较少,鱼类几乎无法生存,所以这里就像是一片死亡之林,无比凄凉幽寂。
游到“林”深处,洛克忽然转向头顶斜上方,我和加里院长紧随其后,不一会儿,我们进入一个巨大的海底深洞。
这个深洞原本应该是在陆地上的,后来由于地壳运动沉入海中。
“根据检测结果,这个洞穴沉入海底的时间约为五万年,”洛克说话时手中的探照灯向洞穴中四处照射,霎时间,一座银光闪闪的奇特的半贺形建筑物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天哪,洛克!你真的发现了大西洲的遗迹,真的有史前文明!真的有一个国家沉入了海底!”我不顾笨重的潜水服,激动得与洛克拥抱庆祝,我简直高兴得快发狂了!
“瞧你,别性急呀,如果只发现了废墟,我叫你来做什么!”洛克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得意,“我和同伴已经在建筑物一边开了个洞,梅拉妮,加里院长,我们一块儿进去瞧瞧吧。”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史前文明遗迹内产的景象,加里院长直到病逝也还牢记着那一幕,因为那实在是太惊人了!我们这一代人类,我是指有六千年文明的这一代人类,呕心沥血所取得的这一点儿文明成果,居然还远远不如我们的“上一代”在五万年前就已取得的成绩,我们就像一句骂人话说的那样“越活越回去了”。
一进入建筑物内部,我就大致猜到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整个贺形大厅里呈环形摆放着无数棺形的机器,机器上半部分是透明的,用灯一照,可以看到繁重冶机器里都躺着一具不着寸缕的躯体,其身体构造与人类极为相似:体型很漂亮,腿与臂较长,上身较短,五官与人类几乎完全一样。虽然没有开机检查,我与加里院长都认为他们已经死去。
我是常看科幻小说的人,“冬眠机”或“睡眠机”这个词一下子跃入了我的脑海中。这里也许是史前人类的“冬眠基地”,人们因为各种不同的理由来到这里,进入能延缓新陈代谢速度的冬眠机,希望多年以后在设定的时间被重新唤醒。在十年、几十年甚至是数百年后的世界,他们原先的难题是否能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