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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把佛珠双手递给Wallace,微施一笑,不容婉拒。
Wallace只得接过,把它套在左手上。
老和尚给的随便,却不是那么简单,只有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那个人才能得到它,先我踏进门的Wallace从踏进门的一刻起就注定的事实,他即是‘那个人’,这看似玄妙,其实像恒星运转一样严谨至极。
老和尚解释说佛珠的质地是贺兰石化石,底色本来是深紫的,又紫中嵌绿,绿中藏紫,经年累月后深紫底色渐渐被反客为主沁成墨黑。倘施主息心入定,定能看出这佛珠黑色里蕴涵的无尽绿意,那绿比翡翠或祖母绿都要悠远内敛,绵延不绝,是一种菩提叶般清凉代表佛教生机的绿意…我凑近看了看,闪闪的好象是带点绿色,不过没老和尚说的那么神奇复杂,那颜色有种熟悉感,总是飘忽在眼前——是顾惜朝的颜色,奇怪,杀人如麻的顾惜朝为什么也会称的起这样悲悯的颜色?
然后他又转过来看我,看我时毫不在意一带而过,但他的表情…是那种马上就要对我讲施主印堂发黑不日必有大祸临门的表情。
这套台词我比你熟好不好,古装戏里的老和尚都会这一套,一般他们的预言厄运的命中率都高达98%,我可不想听这些。
我抢先一步:“老师傅,我…我不信佛的。”
老和尚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送了我一本印刷粗劣的心经,又用净瓶里的水在封底画了东西,画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觉得老和尚在故弄玄虚,我把那本经文塞进羽绒服口袋里。
谢过老和尚,我们出寺,Wallace为了赶上最后的几分钟供应热水洗澡,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来回都是逆风,倒也真爽快的两腋生风,Wallace边跑边用喊的跟我讲:
“我~~刚才~~其实是想起了替顾惜朝拜拜,结果可一合手就是血腥味,看来~看来佛祖也不能赦免他~~ 可Chilam你觉得要是顾惜朝后悔了,戚少商~~能原谅他吗?”
“我~~”刚开口就吃了一嘴带沙子的风。
“~~他绝没可能原谅他!”
风骤停,声音在旷野里异常清晰,甚至有被放大的感觉,我们都停下来,定定的站着。
那只是我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其实我的意思是,他们之间不是原谅与被原谅这么简单的关系,但说出来,就这么决绝了。
Wallace在想顾惜朝的命运,在无底泥淖里痛苦挣扎的顾惜朝。脸上浮现出属于顾惜朝的表情。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戚少商永远不会原谅顾惜朝,但我原谅你!”拍他一下继续跑起来。“要到十二点了哦,再不走南瓜马车就没有了,热洗澡水也没有了哦。”
“谁用你原谅啊~” 小孩的声音恢复了笑意,然后也跟着跑了起来,甩掉顾惜朝无尽的浓黑沉重。
在二楼楼梯口分开,看他拐弯的背影,想到他回去匆匆洗个澡然后钻进睡袋,野营一般,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头在外面,刮风下雪什么都不怕,这小动物。
新月如勾。
(22)
十二点一过就是新的一天了,我们在山上的最后一天,也是封山前的最后一天。
最后的收尾镜头是碎云渊屠城。
剧务一直凑不齐那么多女孩子,这场就一直拖到最后。后来他们的目光一齐定格在那些很方便戴假发的和尚身上。
如此这般。
加钱,说动二十个愿意客串的和尚。让他们扮演被杀的女孩子。果然带上白面纱,脸朝下躺在地上,雌雄莫辨。
我们的戏分已经结束了,照例在回廊上跳房子,除了我,还没有别人能一气跳到9呢。
这些杀手都很冷,杀的那些男扮女装的客串和尚十分敬业的发出被杀前的变调惨叫,传到回廊听的我们毛骨悚然。
晚晴MM一定要在回去之前达成跳到9的心愿,她摘下一只手套放在长凳上,小手捏着耳环扔的异常小心,可天意如此,强求不得,反复几次都到最后一刻仍然压线。
他们那边杀好了,我们在山上的工作正式结束。急匆匆的上车,来不及告别,老和尚忙着和普陀山的高僧聊MSN,也没空欢送我们。
坐在车上,刚刚跳房子消耗掉大量体力,我嚷嚷起来:“饿了,我饿了~你们有没吃的东西?”车上的人无能为力的看着我,他们的零食早已消耗怠尽。
“等下啊,我拿给你。”Wallace在口袋里掏啊掏的,却掏出一只马克笔还有个软皮小本子。
Wallace在本上画了一只鸡腿,撕下来递给我,满可爱的鸡腿,可惜不是真的,Wallace顽皮的挑挑眉:“感恩节快乐,吃吧。”
已经是感恩节了吗?
猛然想起上山那么久,她大概已经到了。
(23)
回到影视城,已经很晚了。
旅馆早早作好接风洗尘的准备,看见她站在门口等我,戴着Jessica的毛线帽子,长长的围巾,冷的蹦蹦跳跳,很活泼。远远张开手抱紧,掂掂分量,似乎又轻了。
进去摘了帽子才发现,她的头发已经长过肩膀,何时开始留长发的。她笑吟吟的看着我,我也笑吟吟的看着她,摸摸她的长发,没有想象中那么滑。
“来了几天?长头发很好看。”
“快一个星期,明天上午就得走了,你都一直没时间。”
“咦?这么快,对了,怎么不见Jessica?”
“她有点感冒,在楼上蒙棉被睡大觉。”
“哦,还好没让她一起上山,山上好冷的,而且,都没有好东西吃。”恩…残留在指尖螃蟹味道已经完全洗去,却不自觉的有点偷吃的心虚。
一起吃饭,出双入对的和剧组的人打招呼,听各种笑话,能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羡慕,银色情侣,多风光旖旎,却和这冗长的饭局一样,吃到后面只剩疲惫,七年之痒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对我耳语说先回去看看Jessica,我看着她走远,背影来说,是种洗练的挺拔,不过真的是看的出瘦了。
我没照顾好她,她也没照顾好她自己。突然想,这小身板将来可以孕育新生命吗?她肯为我生个孩子吗?大概…是不会吧。(我没看到那则新闻,没看到,没看到…)
也许从很久以前,我们想要的,已经有了偏差。
杯盘狼籍,喧哗袭来,他们开始拼酒,我只想好好吃东西,却不得不应付,直到喝到什么也听不到,目光游离,感到空虚而遥远的疲劳,半杯啤酒在手里不住摇晃,差点被旁边师傅燃着的烟烫到,满桌的烟草味熏的我有点忍不住瞌睡。
哦对了,不久以前我还在这里给Wallace挡酒来着,这次他学聪明了,刚刚趁女生纷纷离席时一块跑了。我也不想再呆下去,想上楼陪陪她,家眷在,他们总不好硬留人,我也中途离席了,喝的不算少,却只是略有酒意,我的酒量真的还不错,除了有点脚步缓慢。
走到了Wallace的门口,没什么正事,就是想看看他现在躲在里面干什么,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应门,在睡觉还是不在?听不到。
开门,她不在房里。对了,她说过去看Jessica的,大概在她那,时间还早,漱了一下口,恩,去看看她,可惜两手空空,没有花或者哈密瓜。
站在Jessica门口时,调整了一下表情。好,这样就是传说中的大帅哥探病了,一定可以加速她的血液循环,快恢复的好好的,山上Jessica不在的日子,少了她碎碎念也满不习惯的。
房门没锁。一推就推开了地狱之门。
看到她们亲吻时,我确凿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我确凿的以为自己喝醉了。关门已经来不及挡住视线,尽管门在被推开的瞬间就已经关上了,可烙进眼里的画面不受控制的慢放,一遍遍慢放,二分之一的速度,四分之一的速度,八分之一的速度…
悲伤的亲吻,异常悲伤,悲伤到让我忘记了自己本该置身事内,却只能置身事外的目睹,无法介入,无法打扰。反而最先抵达的情绪是好奇,好奇的想知道是什么让Jessica这样伤心,泪流满面却如此投入,好象世界下秒就湮灭,这秒只剩这个吻。
无法解释她的悲恸。我记忆里的,她不是这样,在我记忆里,她有雪地里小火团一样的温暖微笑,会脸红,她的眼睛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泪水?这么亲下去,泪水滑进嘴里会不会很苦涩。我满脑子都在想Jessica的眼泪。刻意回避却避无可避的,是我自己的恋人,十几年的恋人,背对着我的恋人,正努力的用自己的亲吻来抚慰Jessica的眼泪。
真的是太过投入了,她们那时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听不到我,于是,很难堪,无法收拾,无法解释,也无法挽回。直到我关上门时Jessica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发出压抑在喉间的惊叫。她也终于回过头来,同样的吃惊过后,没看错的话,有那么一瞬间,靓靓,她的表情分明是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代表,不管怎样,窗户纸被捅破了,下阶段要做的,是收拾残局。
开门,关门,不过十秒。
最痛的,开始时是感觉不到的,各种痛苦狞笑着纷至沓来,铺天盖地,感觉到钝痛袭来时,眼前一片巨大错乱的金花,招架不住,站不住,头炸了一样疼。
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旅馆外面了,一路狂奔的状态,逃避是每个人的本能,记忆也在趋利避害,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跑,像阿甘那样心无旁骛,为了跑而跑,什么也不用想。可我能跑到什么地方去?我要跑到哪儿去?
四周的黑暗欺上来,黑暗带着它凝滞的密度压的我一阵阵窒息,脑中有一条一条的白线,把每条神经元都割的支离破碎。撕破每块记忆,雪中的寺庙,深夜的法事,鲜明的螃蟹味,热闹的笑声,独矗的大鸟。。。纱幔,肥皂泡,回廊,跳房子的格子…
从9跳回来…
从9跳回来…
从9跳回来…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