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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南月兰生,梅夫人的女儿。”自我介绍是应该的,全府见过她的人应该还没超过十分之一,“一早要你们帮我开门。”
一个怔,一个愣,面面相觑,然后抢着挤门框要出来,差点都摔个狗吃屎,又躬又哈得赔不是,说昨晚天色暗,没看清楚脸。
“这会儿认出来了吗?”人对她客气,她对人客气。
两人忙说认出来了。
“那就开门吧。”客气的最终目的在于此。
“……小姐这是要独自出门?”资历已久的门汉迟疑问道。
一手从身后拎出和自己个头差不多的无果,“毫无疑问,这孩子会长个头的,不过现在当我的护卫也够了。”
这苦哈哈要哭,看上去十四五岁大的小子能当护卫?门汉为难,“兰生小姐,别的小姐出门至少要带足五个以上的护师剑卫,虽是不成文的规矩——”
“既是不成文,我就算独自出门也无妨,更何况还带了一个。开门。”第三遍了,兰生凤眸飞眯,双手环臂。她是问题女儿,制造麻烦的时候应该不手软。
怎么闹呢?一人赏一个巴掌?会不会手疼?
门开了,她想得太多,行动力不足,大显威风的机会就这么又没了一个。
第37章 西施
“二位可知这附近哪有好吃的?”一脚踏出门,兰生回眸笑。威风没了,干脆“猪”了。
“从这儿往西,过五条街就能看到西市最好的大酒楼醉仙居,它那儿的醉螃蟹连皇帝都引得来。”一个说。
哦,不,任何招皇字的地方是跟她八字不合的,她道,“换一处,吃新鲜早点的铺子,来回半个时辰的步行范围。”
另一个举手,咧大嘴憨笑,“我知道!冯娘子粥饼铺,往东两条街进牛牯巷角,小姐要是找不到,随便问个路人就知,那里的红糯粥和酒糟肉豆饼坊间一绝。”
“这个好。”兰生往东去了。
那新来不久的门汉仍举着手,发现兰生走路一点没有千金小姐的娇弱,小臂朝前折直,肩膀配合着步子,不知怎么眨眼就弯过了街,便看呆了。他不知道这是一种运动,不跑不跳快步走,心跳一百以内,微微发汗,减少脂肪和恢复体质的简单却有效的锻炼。
兰生放弃练武功之后,将自己从前的一些运动习惯重新拣起,至少打好这副弱身体的底子。
老资格那个拍了他一掌,走进门里又走了出来,“看什么?别被人两笑脸就忽悠过去了,赶紧给主子报信!”
新来的门汉回神,忙跑进后宅传消息去。
而不多会儿,兰生就来到牛牯巷。也没什么难找,正遇到一群短衫粗汉边喊饿边说笑着往一条小巷子拐,她直觉和自己是去同一处,便跟在后面。
进巷子没几步,果然见一杆灰布旗一顶草棚,布旗迎风,上面无字,以墨画了一只碗一张饼,相当妙的意境。草棚连着一间小屋,屋上炊烟不断,应是熬粥作饼的厨房。再看草棚里,总共木桌四五张,一旁的长凳倒叠成了七八摞,是生意红火到只能无桌而食的架势。
这时早已过了旺忙,只有一桌客,但那群汉子往里一坐就是三桌,兰生和无果再坐一桌,棚子便满了。汉子们交头接耳,又嘻嘻哈哈,最后推出一个络腮胡。
络腮胡拍响桌面,大声道,“冯娘子,我们来了,快出来招待!”
是熟客。兰生不抢声腔,等主家露面。可见着了那个冯娘子,暗道上门汉的当。纤细一人儿,杏眼樱唇,头上碎花巾包发,身着棉布八褶裙,分明是粥饼西施。所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铺子出名与粥饼好不好吃很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再一瞧,整个棚下的客人只有她一个女子,更有些确定了。不过,满棚都是香味,这么来了也是缘分,于是仍安稳坐着。
冯娘子在络腮胡面前站定,盈盈浅笑。
胡子刚才气拔山河的呼叫变成了猫,竟腼腆起来,一根手指头都不敢沾冯娘子,“兄弟们刚送完货进城,这几日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你把粥加厚些,再来二十张肉饼。”
冯娘子说声好,知礼不轻浮,又道,“我自制了些酱肉,要不要给你们切二三斤,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家去。酥软得很,老人孩子都可以吃。”
络腮胡忙指着桌边那些汉子,“他们都拖儿带口,我可没有,我一人吃全家饱。”
谁听不出这表态的意图,汉子们可不买帐,大笑着,还起哄,让冯娘子收他们老大当帮厨的。
“娘,还有一桌客人呢,你怎能放着不管?”灶屋里跑出一小小子,比桌高一头,七八岁,只有脑顶心留发,编着细长的辫子,冲兰生这桌大步走,却打眼斜睨络腮胡那些人,噘嘴撩牙。
汉子们却满不在乎一个孩子的讨厌,有快嘴的说,“三宝,我老大当你爹,这附近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叫三宝的娃做了个鬼脸,“我娘就算再嫁,也得找个像我爹那样有学问的人,不识字的家伙就免了。”
“三宝别瞎说。”冯娘子柔声轻气,又对脸色或尴尬或不以为然的众汉道,“孩子不懂事,不过我确实也没有再嫁的念头,大哥们若今后还来这儿喝粥吃饼,就别开这等玩笑了。”
“不是不再嫁,而是干苦活的汉子配不上。想当我爹,少说也得是四象馆出来的。”三宝没注意自己已停在兰生桌前,咕哝的话全落入人耳。
“四象馆?”兰生问。
“这你都不知道?”她奇怪,三宝更奇怪,“帝都要从最好的学问,自上而下为无极宫,太极殿,两仪院,四象馆。”
“明月殿呢?”她的无知不至引一个孩子疑心,干脆多问一些。
“明月殿是为皇族和贵族女子们占算祈福所在,是女神殿,与太极殿并齐,属无极宫管辖。我看你好似什么都不懂。”三宝平常说话谁愿正经听,遇到个无知女,他也想展示一下,“大荣名术出三派五宗,以大国师为首的明月流,以钦天监为首的繁京派,还有不为皇族朝廷所用,民间力量却极大的天玄道。五宗为万支飞剑的昆仑剑宗,南北云海肝胆相照的二侠宗,治药炼丹不识酒肉滋味的清心阁,妙手回春圣医谷。”
兰生点了点头,十分受教,开口道,“两碗红糯粥,五张酒糟肉豆饼。”可以了,她需要把这些先消化。
三宝半晌才反应对方是点吃的,“我还没说完呢。”不给!
“肚子饿的时候,血都在肚子这边转,脑子空空如也,你说多了我也记不住。而且,你娘要过来了,你这么啰嗦可以吗?”欺负不了殿下们,兰生欺负小孩。
糟了,他娘要是发现他又跟客人说这些事,一定狠揍他。三宝回身就跑,边喊两碗红糯五张酒豆,却看到他娘走进灶屋的身影,才知受骗。于是,对兰生吐舌头翻白眼,鼻子哼喷了气,但也只好回去帮忙,毕竟生计要紧。
兰生随意看一眼邻桌。两个人,一人坐,一人站,皆背对着自己,看样子是主仆。怪不得三宝看不上络腮胡,冲他娘来的客人中也许比络腮胡好的很多。有得挑选,当然就可以抬高身价。虽然就她而言,觉得粥饼西施配经济适用的胡子男,小日子应该很不错。不由想到梨冷庵的假姑子贞宛,非要让自己的美貌成就什么,那也是旁人无法插手的闲事。
所以,就管自己吃饱了吧。
第38章 桌友
粥,糯香的,吃到嘴里满齿溢甜,有一种特别的甘津,却吃不出是什么来,回味无穷。饼,酥脆的,一口撕开层层薄皮,酒香糟甜,肉和豆酱打在一起,味道在舌头上也是层层不同,妙不可言。
兰生立觉自己错了。
这位不但是粥饼西施,也是粥饼食神,确有非凡的手艺,怪不得她可以理直气壮说不再嫁,怪不得儿子能帮寡母挑挑眼。不凭外貌,却凭技长,一辈子可以傍身的能力,男人自然成了可有可无。
碗空了,碟空了,她对冯娘子的看法已变,这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意义。
“结账。”今后有了个吃早餐的好地方。别看这些汉子五大三粗,说话像吆喝,一见妙龄女子就交头接耳乐呵不停,但不暧昧不猥琐,比贵族们更尊重女性。
冯娘子过来算钱,“二位客官点了两碗红糯粥五张酒糟肉豆饼,粥两文一碗,肉豆饼五文一张,共二十九文钱。”
七文钱是她吃的,二十二文钱是长身体的苦脸少年吃的。兰生看看无果。
无果立刻道,“小姐,我很能打。”
这位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兰生但笑,不承认养他太贵的想法刚刚确实似流星从脑中飞过,“谁怨你吃得多了?让你付钱呢。”
“……”无果一怔,“我的月钱都给有花了。”
兰生听到了乌鸦叫,要倒霉的前兆,因为她也是不带钱的主。特别是今日,没有有花在一旁啰嗦,身上连香袋香囊也没挂一个,头上用了根桃木簪。桃木不值钱,但做工值钱,却不知冯娘子识不识货。
冯娘子一听就知客人拿不出这二十九文钱,不禁蹙起眉来。粥饼铺开了不少年头,尤其名声打出去之后,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赖账人,姑娘家赖的,这位却是破天荒第一个。看她穿着虽素,质料显然上乘,不过人不可貌相。
兰生则决定拿桃木簪试试,摘下来,不顾一头乌发披散引起各桌注目,“冯娘子,我今日出来得急,忘带银两,这支簪子肯定不止二十九文钱,我拿它抵账,可好?”
冯娘子叹口气,目光从簪子移到兰生面上,语气柔和,“小姐,不是我故意刁难,只是从前吃了亏学了乖,如今铺子有一个绝不能破的规矩,不赊不抵,只收银钱。规矩若破,今后人人都拿物来抵,我这铺子就开不下去了。”
络腮胡虽然被冯娘子挑明了没可能,够义气,仍带着一帮兄弟声援,“这年头人模狗样太多,小姐拿根木头出来,不如找找有没有金银。别当人人是傻子,看你带着小厮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随便给什么都当值钱东西。这可是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