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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这时,晨光刚好,将其中一座桥照了出来。桥沉水面之下,光里的影子呈片片荷叶状,比水色显得略深,鱼儿上方游哉,一条能变成两条,如镜一般。
兰生走出月楼。连着两晚好眠,渣玉山的风波对她已无副作用,看眼前开阔的草坪衬托了蓝天白云,再看水廊那边,层次递进的树屏,蜿蜒幽静的石路,传统园林中调入的油画风色彩,不禁神清气爽。日庭以园林为主风格,保持着中式古典的精致。而月庭的花园则采用西式风格,注重远景视觉开阔感,简约明亮。
“百看不厌哪。”心情好,语调也欢快。兰生冲着对面伸腰拉筋,却在看到满桌的早餐时,一怔。
有花瞅兰生一眼,先习惯性顶嘴,“有什么好看的,好像住在草原上似的,就差一群牛吃草。”又回应她的怔忡,“前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不是交待今天开早会么?豌豆早就通知下去,这会儿都在前庭等着。你想改主意也晚了。”
居安造每月两次早餐会一次晚餐会,一来商量重要公事,二来增进同僚感情。
兰生乍然想起,笑道,“虽然我真忘得一干二净。却不用改主意,冯娘的手艺那么好,个个巴不得我天天找他们来开会。”
有花撇撇嘴,“也是。”眸珠一转,“大木头来了。”
兰生回头,看见簿马就问,“太子殿下醒了么?”
说到太子。就不得不说一说金子的事。原来泫赛说得不清楚,不是金子在粪池里,而是金矿在粪池底,两者的不同就在于纯度。太子得到施毒的那几名手下禀报,听说粪池里藏了东西,急吼吼就赶去挖粪。忍着臭气熏天。还抱着怀疑的态度,不料真挖出数块明金石。
明金,是肉眼可辨明显金粒金块的矿石种类,而明金石的出现印证了金矿传闻。太子当然高兴,黄金还没影子。这座山要是能有金矿,也算没有大动干戈一回。
挖着挖着,旁边的一个砖窑突然爆了。一人也没有的粪场,封闭的窑下却烧着烈火,大概烧得太久,整个爆飞。后来得知是烧砖的老人家病了,没能及时浇灭火头。
兰生看到的烟,就是因此造成的。
砖窑爆就爆了,太子受到惊吓却没受伤,当然坚持将掏粪行动进行到底。那夜东城风大,而粪场更是劲风八面,据泫赛说连人都吹得起。所以,突来一股狂旋的风,把粪池水都掀嚣上天,下成一场熏臭的粪雨,任何人都把它当成晦气事,而不是不可思议的事。
“太子还未醒,不过末将刚得到一个消息,渣玉山的金矿已经开采完了。”簿马道。
“……啊?”兰生那晚就听说挖出来了明金石,虽知肯定是泫瑾枫动得手脚,不过那只妖孽的想法,她是猜不透的,“什么叫开采完了?”
有花不知那晚的详细经过,反而想得简单,听得直接,“就是挖没了呗。”
簿马对兰生道,“总共挖出明金石十一块,除了一开始的几块,后来只挖出一块大原石,是散矿。”
“太子借瘟疫想围杀百姓,又想找黄金,又想灭反民,结果黄金没有,只找出十几块石头,反民没灭成,自己吃了粪中了毒。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有花敢说。
“有花,太子殿下活得好好的呢,不过晕几日而已。玉蕊早给了方子,又有御医围着他团团转。”难道是因为太子吃错了东西的缘故?想归想,兰生可一点内疚也没有。
“簿将军来得正好,今日有早会,一起用早膳吧。”
堇年没说泫瑾枫三人去了哪儿,但泫瑾枫反复强调北关大营军饷,又明显属于悄潜,可能有任务在身。不过,她感觉他没有走远。没走远,就可能随时回来,得和簿马商量一下护卫的事。
簿马已习惯兰生的待人处事,但看有花的表情,还是推辞了,“末将吃过了才来的,而且府里侍卫需要重新配置,请娘娘允准末将先行告退。至于太子那边,只要一有消息,末将会立刻知会娘娘。”他心思缜密,已经想到。
兰生看簿马走远,才瞥有花一眼,“有花大管事,你别摆那种不耐烦的表情,要不是簿马表了忠心,你刚才说太子自作孽不可活的那句话就足以让你掉脑袋,论官衔,他还是挂在右虎营下的尉官。你对他客气一点,就先从大木头的称呼改起。”
有花当着六皇子府一个喜的大管事,如今不是没脑子的顶嘴,“就知道他是自己人,我才想什么说什么的,叫他大木头,那是亲切。”
正好居安六兄弟和平旺来了,兰生也就不说了。
虽然知道太子围坊的人很多,但知道太子要清坊的人极少,即便当时流传着令人不安的小道消息,甚至八坊百姓闹起了事,官方却一直不松口承认。太子后来还去了渣玉山,让“谣言”不攻自破。然而,铁哥管宏他们看到兰生安然无恙,仍是松了口气。
管宏笑问,“造主突然召开急会,莫非又有大工程?”
兰生一拍手,道声没错。
第248章 公浴
“在渣玉山造药汤浴场。”两日所见所闻以及经历的起落,令兰生产生了这种强烈的想法。
虽说这回风雨欲来之险势由太子阴险图谋造成,但东城郊至渣玉山百姓的健康状况确实是一大隐患。人们得病频繁,说不出病因,慢性又不断反复,在她看来,固然有贫困和营养不良的原因,更大的可能却是因为居住环境脏污不洁。
渣玉山虽小,正好挡去东风,或者回流了东南风,造成渣玉山四周的城郊坊区空气流动度不够。而春暖发害,蛇虫鼠蚁都活跃起来的时节,人们又没有卫生意识的话,就很可能爆发真瘟疫。
兰生知道官府该对东城郊进行环境清理,甚至以法令传达给民众保洁的重要性,但她不是官,加上大荣官场鄙陋多多,她要是提出建议,大概只有反作用。不过,她能做一件事——造!
“药汤浴场?”木林喜欢新东西,自从跟了兰生,还真不缺新鲜,“是什么?”
“类似于澡堂……”不对,大荣没有公众澡堂,“皇宫或者大户人家里的浴池。知道吧?”
木林点点头。
“能容纳二三十人的浴池,至少五到六个,将它们围起来的广屋就是浴场。浴场分男用女用,不但可以洗浴清洁,最重要是泡药汤的用途。”
即使进了工造这行,兰生的目标却并非赚很多很多钱,而是实现建筑于人,建筑于自然的纵横价值。通俗点说,完成一个建筑的意义是什么。这个目标其实不伟大,属于自我满足的范畴。因为,她是建筑师。和室内设计师的着眼点不同,建筑设计师需要有纵观全局的视角,着眼于建筑外观与环境的协调感,以及建筑的硬件用途。而室内设计师更注重空间感。局部感,与人的协调感,建筑的软件功用。好比药浴场的构想,她这时的脑海里。只有架子轮廓和基本大物件。
“那样的浴池只有富人才用得起。”平旺是销售,立刻感觉太奢侈。
管宏从最直接的经济可行性出发,反对兰生的想法,“浴池用水量大,用料用人烧热水,都是大开支,所以只皇宫和少数富贵人家才供得起。兰大姑娘别想了,出发点虽好,却是行不通的。不说工造的花费,就说造起来之后。泡药汤要不要向人收银子?渣玉山周围八坊全是穷人,有那闲钱泡澡,不如买吃的填饱肚子。”
泊老三和褐老四一边大口喝粥,一边点头赞同。
倪土想得多些,但看兰生。“这么显而易见的事,造主难道没有考虑到?”
兰生当然考虑到了,“一文钱洗一次,贵不贵?”
“一文钱?!”管宏惊讶,“一文钱一次当然不贵,不过浴场肯定赔本。”
泊老三是手里抓得很紧的账房,“咱居安可不干赔本的事。只是不赚钱也就罢了。”
“朝廷开的浴场,赔本也在预计之中。”兰生比泊老三更精明,“我就是问你们这工程居安接不接,并没说咱们自己开浴场。”
众人皆是一怔,完全没想到朝廷牵涉其中。
褐老四对朝廷有意见得很,冷笑一声。“那些当官的,只管自己享福,怎么会给穷老百姓造什么药汤浴场?他们自己家里还不一定有浴池呢。”
“为什么不会?”兰生反问,“比如铺路造桥建水坝,这些是国家用老百姓缴纳的税银。再用还与百姓的公众设施。比如平医所济粥铺,由朝廷补助和富人捐助的善举设施,药汤浴场完全可以由朝廷出银子。众所周知,渣玉山和周围八坊是多病区,地不洁人不净,容易传染,极有出疫的可能。圣女这回在渣玉山看病,就跟我提过草药泡汤防病的方法。花草多有一些药性,只要用的得当,无需花费多少银两。人干净了,地方自然也就整洁,穷和脏本来是两码事,而一座浴场可以防患瘟疫,避免全城恐慌。”
精致小楼造过了,华丽府邸造过了,她这回要造公众设施。
“浴场的水从何而来?渣玉山一带少水井,药浴所耗的水量那么大,不太可能由井水供给。”铁哥照样提得是技术性问题。
“引入渣玉山崖下的河,进行净化,再烧用。”兰生答得简单。
“净化的工序是官造掌握的。”倪土似乎熟悉这部分,面露嘲冷,“如果朝廷真造药浴场,如果居安真能接造,只怕到时候刁难我们。”
“不用他们,我知道净水工序。”现代水处理的过程复杂,有物理生物化学和纳米材质的运用,这在古代是基本上无法还原的。但兰生熟知基本原理,还亲手作过原始水净化的试验。
倪土还在惊讶兰生怎么会知道,又被她接下来的话震到了。
“我不但要用净水,还想以冷热水管分送,开关之间水就可以入池,而非人力搬抬这种费劲费时的老办法。如果可以成功的话,浴池这种东西就没什么奢侈的了。”兰生一笑,凤眸灿烂。
“如何造?”倪土和木林同声问。
“今日找你们来,不是商量造法,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