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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一老头灌输给他的信念!
知客家的后宅正房房门紧闭,堂屋里七七八八站着一些人,靠门口地上并排陈列着三具尸体,竹竿狼李九木撑开了两条细腿坐在了堂屋正中的一把罗圈椅子上,正欣赏着这三具尸体。
每个死者脸上的狰狞是他司空见惯的,那些污血,那些冰冷也是他司空见惯的,那两把尚未初鞘的绣春刀他更是司空见惯的。
一个番子跪在李九木旁边刚刚替他包扎好箭头上的伤口,所幸,无的放矢,蓝熙书的这一箭只造成了竹竿狼李九木的皮外伤,但是他一露头的惊吓却是真的,他难以相信在这扑通的边镇又有这等高手,还是敌对的!
李九木————四十不到的年纪,就是瘦,严重瘦,皮包筋骨的那种瘦,高颧骨,两腮下陷,牙床子突兀,白天看到还好,夜里看见胆大的也会心里打鼓,整个一饿死鬼转世!
小番子猴子终于咽下了那口难喘的气儿,李九木刚从外面回来就面对了他的离奇死亡,把那几个饭桶马了个狗血淋头,刚想安排人手到王记药铺跟踪暗查一下这个新入住的房客,蓝熙书和葛亭刚三个就到了,蓝熙书没打下来,莫名其妙的从房上掉下来两个新尸,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李九木摸不着头脑,明明觉得两拨人是一伙的,怎么搞到后来自相残杀给他看了,此时,正听一个番子战战兢兢的汇报呢!
也就是莫名其妙的因,莫名其妙的果,说了个口干舌燥,不但李九木就在场的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李九木又粗又短的八字眉拧一块儿,不耐烦到了极致。
“大人!这两个人我认识,是白话文的人!”旁边的一个满脸粉刺的番子插话,哈着腰点指着成南山:“这个成南山,外号成老虎,我套过情报,二杆子一个,那个是李斯人,是张冰前的什么亲戚,顶不是东西!”
“白话文!”李九木摸着下巴上稀稀疏疏的几根胡须,横着眼睛看了一下粉刺脸:“白话文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来了虎牙口?”
东厂除了徐娘不老和白话文不远不近透着点儿热乎气儿,其余的大档头李举才和二档头张答应都跟白话文尿不到一个壶里,特别是李九木跟白话文一直有过节,这是东厂和锦衣卫人所共知的事。
粉刺脸一脸阴险的凑上来:“说不定是从京里跟来的,这个白话文自从整倒了纪纲就上蹿下跳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张开望对他言听计从,前阵子把三位主张内官外放监军得力的言官给下了诏狱,罪名是徇私舞弊霍乱朝纲,连累的我们的人不也被臭骂了一顿吗?”
近半年时间李九木都在沿边一带布网,京里的大事都知道,鸡毛蒜皮磕磕碰碰的小事他没怎么捡到耳朵里,虎牙口是督主杜十万交代李九木布网的最后终点站。
听着就不吉利的终点站!
虎牙口!
凶险之地!
屁股还没热乎呢就被钉了一箭,人摸样都没看见,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悠哉而去,你说这口恶气李九木怎么咽得下。
李九木眯着黄眼珠斜视着粉刺脸,眼珠子转了半圈瓷住了。
“不对!他走水路我行旱路,各行其道,他白话文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嚣张!他以为他锦衣卫有本事骑在我们东辑事厂头上拉屎吗?”
李九木重重的拍了下罗圈椅的椅把手,旁边的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闪了闪,只有钱大千纹丝没动,他那张枣红色的老脸上沉静异常。
李九木一拔嗓门,其余的都不敢接话,粉刺脸也不知和白话文有甚过节,还是摸透了李九木的脉搏,横竖往白话文身上扣屎盆子:“一见大人出手,一定是怕了,仓皇逃走,不甚误伤了自己人。”
不像这么回事儿,但又无从解释。
“是锦衣卫没错,要不然谁敢跟咱们东辑事厂较劲!”粉刺脸再接再厉:“这本来是他的地盘,我们来了,他们能心里痛快吗?他就怕咱们跟他争功啊!”
边地侦缉网一直是锦衣卫垄断,东厂横插一扛子,李九木当然知道锦衣卫首脑会不高兴!
东厂一直让锦衣卫不高兴,那又怎么样,谁敢明面上哼一下鼻子,怎么到了虎牙口,锦衣卫的胆儿就肥了呢!
“老钱!”李九木想起了一直不做声的钱大千,头一扭,看着钱大千是我时候脸色缓和了很多:“你搁龙门所这么久,认识那个射箭伤我人吗?”
“不认识!生面孔!”钱大千皱眉细想的样子,轻摇着头,大头罩在他的肩后跟着晃荡,钱大千精明的很,他可不会将自己和蓝熙书如何熟稔,帮着大力销赃的革命友谊告诉李九木,他自有他的打算,说真的,蓝熙书也惊着他了,他不明白蓝熙书应该知道李九木的东厂身份,何以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狠手,更让钱大千摸不着头脑的是,蓝熙书居然在李九木的眼皮底下射杀自己人,误伤?打死钱大千也不会相信,凭他对蓝熙书的了解,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蓝熙书再设一个他不能洞悉的陷阱,这个不是钱大千最担心的,他最担心蓝熙书认出了自己,他会怎么做?小安在王记药铺,这些蓝熙书都知道的!
“李大人!你也知道,我久居龙门所,对京里的锦衣卫新面孔都不认识!”钱大千顺了粉刺脸的逻辑,他在另作打算。
“这倒也是!”
刘福鬼鬼祟祟的在门缝里张望,李九木冲着粉刺脸一勾指,粉刺脸腾腾几步上前咣当拉开了门,晃的刘福扑进房来惊恐的对着李九木行礼:“大人!那个东上房的房客回来了!”
“回来了!”
“回来了!”
第五十六章 两厢矛盾
“我去会会!”钱大千低头与李九木交头接耳,李九木一摆手,钱大千出去了。
“把这三个丧门星想办法弄出去埋了!”李九木揪着几根胡子横着眼睛踢了一脚成南山,粉刺脸连声答应。
蓝熙书和蓝熙文早早的回来了,蓝熙文是被蓝熙书背着离开知客家的,却是走着回到知客家的,这让刘福觉得这个假小子的病情大有好转,刘福嘘寒问暖,极尽热情,看着蓝熙书和蓝熙文一踏上楼梯就立马奔向了后宅报信,小文跟前跟后的把蓝熙书蓝熙文迎上二楼,热水饭菜一趟趟,蓝熙书绕过屏风舒舒服服的仰身躺在了大床上,眼睛望着床顶的红锦帐,蓝熙文一绕过屏风立马不在病恹恹的,活蹦乱跳的跟个小兔子似的,拎着袍子就跑到了后吊窗前,推开细细的一条缝隙探着细脖子张望,正看见刘福跌身进了后宅房门,正好看见粉刺脸向门外探了一下头缩回身,随手带上门。
“客官!得了,请用饭!有事喊我!”小文叩门冲着屏风里喊。
“好嘞!”蓝熙书虚应一声,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文关门的声音,小文脚步下楼梯的声音。
“哥!你看!”蓝熙文看见钱大千举步出房喊了一声,蓝熙书一跃而起,赶到后吊窗前,刚好看到钱大千一步没入知客家客栈的前楼阴影里,这么熟悉一个后脑勺就足够认证是不是心中所想了。
“房子!不要说话!看我的手势!”一旦确定了果真是钱大千,蓝熙书反而镇定下来,不可逃避总要面对的。
“你认识这个人 ?”
“再熟悉不过!”蓝熙书挠了一下太阳穴,一斜眼忽然看见后宅的房门开了半扇,李九木手搭凉棚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望向这里,蓝熙书的手轻轻盖着蓝熙文的小手放下后吊窗,昨夜自己射的就是他,他是谁呢?
蓝熙文跑到外面抱着一碗面坐床上出溜着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蓝熙文摇着筷子示意蓝熙书赶紧出去会客。
当当!
沉稳有力的敲门声。
蓝熙书慢慢踱到门口,合拢起双手在脸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放松了一下肩膀,慢慢的拉开门。
钱大千打扮的像个寻常商人,只是腰板儿格外的挺拔,胡子蜷着倒扣在下巴上,淡眉细眼,眼神炯炯,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蓝熙书,后面跟着点头哈腰一脸灿烂笑容的小伙计小文。
“您是?”蓝熙书斯文的笑问。
“我是这家客栈刘掌柜的老表,听说远来的客官身体抱恙,在下不才略懂医术,特来瞧瞧,客官不介意吧!”钱大千抱拳,一副古道热肠的招牌笑容。
“嗯嗯!”小文在旁拎着茶壶笑着应和。
蓝熙书和钱大千都在戏外,就小文自己置身戏中,沉稳的蓝熙书看着冷静的钱大千,两个人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当然不介意!难得刘掌柜的有这份仁心,请!”蓝熙书一闪身,钱大千提袍而入。
小文殷勤倒茶。
“小弟折腾了一夜,有些倦了,请稍等片刻,小文哥,老鸡汤炖好了麻烦端上来!”
蓝熙书示意请坐,钱大千看看屏风,豪不谦让的坐下来。
小文应了一声出门。
小文前脚出门掩上房门,一二三!钱大千和蓝熙书几乎同时起身奔到门口,贴着门口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也不过一掌之距,这不是大打出手的距离,倒像是说悄悄话的距离。
“怎么是你!”钱大千侧耳门外低低的问,一只眯起的眼睛痉挛了一下。
“我正要问你!”蓝熙书回以低低的凌厉口气。
“说来话长!”钱大千松了口气,挺直了腰板儿。
“我也是!”蓝熙书也是不卑不亢的双膀一抱。
蓝熙文抱着空碗悄悄地从屏风后面探头探脑,蓝熙书和钱大千一老一少不可思议的对峙着。
没拳来脚往啊!那我着什么急啊!
蓝熙文悄悄地踮着脚尖抱着碗往桌子边靠,钱大千惊奇的看着小耗子偷吃一样的蓝熙文,蓝熙文回以呲牙一笑,旁若无人的把碗轻放到桌子里面,提着肥大的袍裾轻轻地坐下来,眼睛看到了一块红烧肉,那份轻盈小心倒好像怕打扰了蓝熙书和钱大千聊天。
钱大千不认识蓝熙文,回头瞪看蓝熙书,蓝熙书不搭理这茬。
“虎牙口一直是我们的地盘,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老钱!你什么时候投靠了东厂,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蓝熙书半含讥讽的斜眼看着钱大千,靠着门框,一只脚悠哉的得瑟着,钱大千的面皮发紫也不只是气的还是激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