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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陷井就设在水潭泰半之处的一块浮木。
用浮木而不用石块,就是他精明之处,须知一片青潭,居中若凸出石块,必定十分惹眼,有经验者立时会起疑心,但浮木就不同了,山洪暴发时,多多少少都会冲下这些东西,偶而留在潭中,那是常事,而且他又非摆得正正中中,只要位置大略对了就可以。
如此一来,若非真的贼到像小千此种精明的人,恐怕都得中伏了。
他就躲在水中,张着用山藤做成的圈套,准备套中剑痴。
这方法他小时候曾用过,他当然也计算得相当可靠,免得又像昨天大栽筋斗。
一切弄妥后,不到半小时,剑痴果然渐渐潜向山谷。
黝深的山谷,隐隐透露出一股神秘气息,更加使他相信,是极好的藏身之处。
他已掠向清潭,稍一照眼,毫不知浮术设有陷讲,一提气,已纵身而起,飘掠的往浮木飞去。
他正想以浮木为换脚地点。
水中的小千仍能见着人影闪掠,心神已凝聚,准备扑击。
就在剑痴左脚往浮木中心较高的鼠凸年轮眼踏去时,突然已往下陷,原来此处早已被挖空。
“不好!”
他顿觉不妙,赶忙想抽腿,岂知浮木和快捷不已的往上冲如此一下、一上,其左腿很快陷入浮木之中。
哗啦啦水花溅起,小千已冲出水面,手中围套急忙套往他左腿足踝,谑笑道:“老兄你走不掉了!”
声音未落,他又猛力往水中拖去。
情急之下,剑痴穷于应付,硬是被他拖入水中,他怒喝:“小子你不要命了!”
一掌已击向水面,水花暴起数丈,潭面波涛为之汹涌腾撞不已,可惜也因此而削弱了他不少掌劲。
小千本就有意将他困在水中,淹他个半死,再将他擒住,是以一拖呀下水,就把山藤缠在水底石块上,随后已丢了不少石块猛往他身上砸去,再撞向他,已紧紧的将他缠抱着,免得他抽出长剑,否则一切都要改观了。
两人就在水中挣扎扭斗。
剑痴内力虽强,但小千也不弱,自从被老怪人打通任督两脉之后,功力更是与日继增,尤其他那股缠劲,好似八爪鱼,缠了人就很难解开。
最吃亏的还是在于换气,小千曾经经过七星湖神秘地灵的洗礼,似能在水中得天独厚,并不急于换气,反观剑痴,经过半刻钟挣扎,后劲也渐渐弱了。左脚又嵌在浮木之中,无以脱逃,再这样下去,他将被小千所搞服。
然而他却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终于于半小时之后已瘫痪了。
小千此时才嘘口气,倦怠而含有得意道:“要命,实在像条野牛。”
他很快拉开山藤,浮出水面,连人带着浮木,将剑痴拖往岸边。
他马上将剑痴双手反绑妥善,方自喘口大气,呵呵笑道:“要是江湖中人全像他一样,我非得累死不可!”
瞧着剑痴昏沉沉脸容,他感到更形得意了。
然而他却未因此而松懈,昨日的教训,使他不敢相信山藤也能捆住他。
他得想个法子才行。
“老怪物教的点穴功夫,我得试试有无效果。”
伸起食指,已戳向剑痴数处要穴.以他现在的指劲封穴已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封了穴道,剑痴仍无反应,他当然看不出效果,也不知点中了没有,想了想,他竟然戳向剑痴“笑腰”穴。
指劲方落,剑痴突然惊醒而笑个不停,他仍想举掌往小千抓去。
小千见他笑了,也跟着笑起来:“果然有效……”
“小鬼,你,呵呵……你敢……呵呵……”剑痴怒容满面,笑声却不断,手掌已落向小千。
虽然掌力软弱,小千也不敢大意,捉狭道:“笑啊!快乐的笑,手不要乱动,笑的美不美,跟手的姿势是无关的!”
他又戳向剑痴软麻穴,剑痴只好把手给放了下来,双目瞪得火辣。
试过点穴效果,小千已信心十足,遂安心道;“大野牛,你这次要认栽了,你不是要去见武帝?我这就带你去!”
解了他笑腰穴之后,又找了数条山藤,有意夸张的缠在他身上,活似个捆香肠,然后他才满意笑着,想牵他去见武帝以邀功。
剑痴泄气得很,接二连三栽在他手中,老脸有点挂不住,慨叹不已。
既然小千是要带他去见武帝,他也有此心愿,反而不再破口大骂,静默的跟在小千后头——一不跟也不行。
他只希望赶快见着武帝,以解心中多年疑虑。
走出山林,一片竹林青翠。
小千本以为逮着剑痴就已高枕无忧,走起路来也潇洒多了。
岂知才走进竹林数丈,一道白影掠过,不知从哪儿来,一尊美若天仙的菩萨般美女已飘向小千前头。
小千楞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而祥和的脸容,看来是如此尊贵和熟悉,一身的雪白,连挽系秀发的丝带都是晶白,不带一丝染尘。
“哇呀呀!你是不是南海观音菩萨?”小千惊讶的说。
白衣女子乍见小千,也有一股莫名的激情.她似乎怀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温馨朱唇微张,露出贝叶洁白皓齿,她笑的慈祥:“小男孩,我不是观音菩萨。”
“不是也差不多……”小千怀有好感道:“那你到底是谁?”
话未说完,却见剑痴揖身为礼,必恭必敬的叫声:“夫人。”
白衣女子含笑道:“剑叔,苦了你。”
小千登时诧楞不已:“你们早就认识?”
“嗯!”白衣女子含笑点头。
小千已戒心的摆出架式:“你想干什么?”
小男孩,你放开他如何?”
“不行!”
“为什么?”
小千瞄眼谑笑道:“原因多得很,你想听远的还是近的?”
白衣女子为之一楞,小千的话使她感不解而刁钻:“你……我都想听。”
“远的嘛……他可能是我杀父仇人,近的嘛……”小千笑的谐谑:“我抓他,抓的很辛苦,所以不能放人。”
他抓的也是够辛苦,也勉强算是个原因吧。
白衣女子见他如此认真,也被逗得一笑,随后问道:“剑叔,你可杀了他爹?”
“没有,夫人。”
小千讪笑道:“杀人的人,很少会承认,尤其是被逮住后。”
白衣女子问:“你爹是谁?”
“绿江漓。”
白衣女子沉吟,似乎没听过这名字。
小千冷道;“喂,观音菩萨,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希望你别插手才好,否则你会跟他一样!”
指向捆肉粽的剑痴,幻想着白衣女子也成了这副德行,他已忍不住窃笑起来。
白衣女子含笑道:“我相信他不曾杀你爹的。”
“对,你相信,很好。”小千赞美的笑着,似乎自己也相信了。
白衣女子含笑道:“剑叔不会滥杀无辜。”
小千突然脸色一拉:“你以为我笑了就表示我相信?”
白衣女子笑容又僵住了:“你不是也相信……”
“我相信你相信我相信他说的话,我却不相信你相信他没杀我爹,所以我为什么要相信?”
说了那么多“相信”,弄得白衣女子满头雾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小千自感得意道:“你还是走吧,要放人,免谈,别以为他是你叔叔,我就会同情你?”瞪眼道:“谁来同情我爹?”
“可是他的确不可能杀你爹……”
“鬼才相信!”小千冷斥道:“我就不相信姓绿的会比姓白痴的不值钱?”
他所言“白痴”两姓,乃指剑痴的“痴”以及白衣女子的“白”,一时间恰好能凑出贬损字句,他也就用上了,亦觉得一份得意。
“姓绿的?”白衣女子突然惊诧的又往小千脸容瞧去:“你也姓绿?”
小千觉得想笑:“废话,我爹姓绿,我不姓绿姓什么?难道姓黑不成?”
白衣女子显得激动:“你娘可叫绿娘?”
小千登时如被抽了一鞭,黠弄笑容也僵,他娘的名讳,除了故乡几人知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女子怎会说出来?
惊诧之余,他仍不敢泄密,免得引仇家上门,他冷道:“你这人也真奇怪,我娘是谁,我会不清楚,要你替我乱找?你是不是神经有毛病,想当人家的母亲,想昏了头?”
白衣女子仍激动追问:“到底是不是?”
“不是!”
“那你爹之死……”
“死在他剑下!”小千指着剑痴,冷斥道:“你滚吧!要找人,等我抓他见过武帝再说。”
女子更惊愕:“你见过武帝了?”
小千讪嘲道;“何只见过?我们还在一起嗑过瓜子呢!”
“剑叔杀人的事,就是他说的?”
“不错,还有天机生,还有字条!”小千谑声道。
突然间,白衣女子已飞身而起,拂向小千,就如一阵虚无飘渺的雾气,只觉凉意拂脸,还来不及反应这是何事,她已切断山藤,挟着剑痴飘飞而去。
无声、无息,宛若幽冥间的神灵在施法术,是虚无而不是真实。
小千诧楞着,他真不敢相信这飘影是人,还以为遇上了传说中的狐仙,还是观音菩萨?只一闪眼,什么都不见了。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世界?”他自抖身形的打个冷颤,心神才收回不少。
突见剑痴被救,他顾不得再幻想鬼魂,就是鬼魂,也要把她当作刀下鬼。
一声“别逃”,他也快急迫了下去。
他想不透,为何提及武帝,白衣女子会突然发难?
冥冥之中,剑痴和白衣女子,以及武帝之间,似有某种关系存在,而这关系似乎也牵扯到他爹的生死之谜。
追了数里,不见人影,小千不得不停下来,啸起声音,招回小貂儿,能否找到人就全看它了。
小貂儿似知任务重大,未敢耽搁,已利用本能,快捷的寻向目标。
小千则紧紧跟在后头。
接二连三的得而复失,他似乎赌气的心情,远比报仇来得重多了。
是夜,下弦月弯如柳眉。
一处雅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