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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大雅？生民》说：“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 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据此所载，姜嫄精心祭祀， 以祓除无子之不祥。她踏上了上帝脚迹的大拇指，就怀孕了，生下了周族的始祖后稷。
《鲁颂？閟宫》也记载说，“赫赫姜嫄”，“上帝是依”，“是生后稷”。后稷无父之 说即由此而来。〔3〕“案”，考察。〔4〕“黄帝子”，相传契与后稷皆帝喾之子，帝 喾是黄帝曾孙，契与后稷当是黄帝玄孙。此“子”是子孙之义。
褚先生曰：“不然。《诗》言契生于卵，后稷人迹者，欲见其有天命精
诚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须人而生，奈何无父而生乎！一言有父，一言无 父，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故两言之。尧知契、稷皆贤人，天之所生，故封 之契七十里，〔1〕后十余世至汤，〔2〕王天下。〔3〕尧知后稷子孙之后王也， 故益封之百里，〔4〕其后世且千岁，〔5〕至文王而有天下。《诗传》曰：〔6〕
‘汤之先为契，无父而生。契母与姊妹浴于玄丘水，有燕衔卵堕之，契母得， 故含之，误吞之，即生契。〔7〕契生而贤，尧立为司徒，〔8〕姓之曰子氏。〔9〕 子者兹；兹，益大也。诗人美而颂之曰“殷社芒芒，〔10〕天命玄鸟，〔11〕 降而生商”。商者质，〔12〕殷号也。文王之先为后稷，后稷亦无父而生。后 稷母为姜嫄，〔13〕出见大人迹而履践之，知于身，则生后稷。姜嫄以为无父， 贱而弃之道中，牛羊避不践也。抱之山中，〔14〕山者养之。又捐之大泽，鸟 覆席食之。〔15〕姜嫄怪之，于是知其天子，乃取长之。〔16〕尧知其贤才，立 以为大农，〔17〕姓之曰姬氏。〔18〕姬者，本也。诗人美而颂之曰“厥初生民”，
〔19〕深修益成，而道后稷之始也。’孔子曰：〔20〕‘昔者尧命契为子氏，〔21〕
为有汤也。命后稷为姬氏，〔22〕为有文王也。大王命季历，〔23〕明天瑞也。
〔24〕太伯之吴，〔25〕遂生源也。’〔26〕天命难言，非圣人莫能见。舜、禹、 契、后稷皆黄帝子孙也。黄帝策天命而治天下，〔27〕德泽深后世，故其子孙 皆复立为天子，是天之报有德也。人不知，以为泛从布衣匹夫起耳。〔28〕夫 布衣匹夫安能无故而起王天下乎？其有天命然。”
【注释】〔1〕“封之契七十里”，指商地，商在今河南商丘南。〔2〕“后十余 世至汤”，据本书《殷本纪》，从契卒后，经过了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振、 微、报丁、报乙、报丙、主壬、主癸，传至汤，共十三世。而据学者研究，契后十三世 为昭明、相土、昌若、曹圉、冥、王亥（“亥”，《世本》作“核”，与《殷本纪》中 的振当是一人）、王恒（王亥弟，与王亥算为一世）、上甲微、报乙、报丙、报丁、示 壬（与《殷本纪》中的主壬为一人）、示癸（与《殷本纪》中的主癸为一人）、汤。〔3〕 “王”，音 w4ng，为王。〔4〕“益封之百里”，指邰（音 t2i），在今陕西武功县西 南。相传尧封后稷于邰。〔5〕“且”，将近。〔6〕“《诗传》”，汉代的解《诗》之 作，今佚。〔7〕“即生契”，这里所述生育契和下文所述生育后稷的传说都本于《鲁 诗》之说。〔8〕“尧立为司徒”，本书《殷本纪》记载舜命契为司徒。此皆出于传说， 难免歧异。司徒掌管土地和民众。《殷本纪》云：“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亲，五品 不训，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宽。’”从帝舜之命看来，掌管对民众的教化是司 徒的主要任务。〔9〕“姓之曰子氏”，契姓子。姓与氏有别，这里把姓与氏混而为一 了。裴骃《集解》引《礼纬》说：“祖以玄鸟生子也。”〔10〕“殷社芒芒”，此下三 句见《诗？商颂？玄鸟》，今本作“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诗》郑玄
《笺》：“自契至汤八迁，始居亳之殷地而受命，国日以广大芒芒然。”“社”本指土 地之神或祀土地神之所。这里所云“殷社”，是指殷的国土。〔11〕“玄鸟”，燕子， 其色黑，所以称“玄鸟”。契母吞食玄鸟卵后孕而生契，这本是传说，说明商族是以玄 鸟作为自己的氏族图腾。〔12〕“质”，质朴。〔13〕“姜嫄”，本书《周本纪》作“姜 原”，相传为有邰氏之女，帝喾之妃。〔14〕“抱”，通“抛”，遗弃。〔15〕“覆席”， 意谓鸟以羽翼覆盖和作为铺垫。本书《周本纪》云：“飞鸟以其翼覆荐之。”“覆席” 与“覆荐”意思相同。“食”，音 s@，通“饲”。〔16〕“长”，养育。〔17〕“大农”， 主管农业的官员。后稷善于农耕，故被尧举为大农。〔18〕“姓之曰姬氏”，姓姬，姬 并非氏。〔19〕“厥初生民”，《诗？大雅？生民》云：“厥初生民，时维姜嫄。”意
谓当初周族的诞生，是由于姜嫄。“厥”，其。〔20〕“孔子曰”，此下所引孔子语为 汉人纬书之说，纯系伪托。〔21〕“尧命契为子氏”，这是汉代的说法之一，司马迁认 为命契为子氏的是帝舜。本书《殷本纪》载：“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亲，五品不训， 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宽。’封于商，赐姓子氏。”〔22〕“命后稷为姬氏”， 这里说尧命后稷为姬氏，而本书《周本纪》记载：“帝舜曰：‘弃，黎民始饥，尔后稷 播时百谷。’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23〕“大王”，即古公亶父，相传 为后稷十二代孙。商朝末年，他率领周族从豳（今陕西彬县东北）迁至岐下（今陕西岐 山北），营建城郭，设置官吏，规划土田，革除戎狄习俗，周族开始强盛，奠定了灭商 的基础。所以后代追尊他为“太王”。〔24〕“明天瑞”，古公亶父有三子，长曰太伯， 次曰虞仲，少子季历。季历之子昌，即周文王，生时有表示天意的圣瑞。古公亶父说： “我这个时代应该有兴盛的，大概是昌吧？”太伯、虞仲知道古公亶父想立季历，传位 给昌，二人逃亡到荆蛮，让位给季历。“明天瑞”即指此。见本书《周本纪》、《吴太 伯世家》。〔25〕“大伯之吴”，大伯逃往荆蛮，自号句吴，被荆蛮归服者千余家立为 首领。据说大伯居于梅里（在今江苏无锡市东南，又名泰伯城、吴城）。〔26〕“生源”， 产生本源。司马贞《索隐》云：“言太伯之让季历居吴不反者，欲使传文王、武王拨乱 反正，成周道，遂天下生生之源本也。”〔27〕“策”，依持。〔28〕“泛”，普遍。
“黄帝后世何王天下之久远邪？” 曰：“《传》云天下之君王为万夫之黔首，〔1〕请赎民之命者帝，〔2〕
有福万世，黄帝是也。五政明则修礼义，〔3〕因天时举兵征伐而利者王，〔4〕 有福千世。蜀王，〔5〕黄帝后世也，至今在汉西南五千里，常来朝降，输献 于汉，〔6〕非以其先之有德，泽流后世邪？行道德岂可以忽乎哉！人君王者 举而观之。汉大将军霍子孟名光者，〔7〕亦黄帝后世也。〔8〕此可为博闻远 见者言，固难为浅闻者说也。何以言之？古诸侯以国为姓。〔9〕霍者，〔10〕 国名也。武王封弟叔处于霍，〔11〕后世晋献公灭霍公，〔12〕后世为庶民，往 来居平阳。平阳在河东，〔13〕河东晋地，分为卫国。〔14〕以《诗》言之，亦 可为周世。〔15〕周起后稷，后稷无父而生。以三代世传言之，〔16〕后稷有父 名高辛；高辛，黄帝曾孙。《黄帝终始传》曰：〔17〕‘汉兴百有余年，〔18〕 有人不短不长，〔19〕出白燕之乡，〔20〕持天下之政，时有婴儿主，〔21〕却 行车。’〔22〕霍将军者，本居平阳白燕。臣为郎时，〔23〕与方士考功会旗亭 下，〔24〕为臣言。岂不伟哉！”
【注释】〔1〕“黔首”，日本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中井积德云：‘黔 首’句不通。愚按‘黔首’盖元首之义。”也有人把“黔首”理解为平民。秦始皇统一 全国后，更名民为黔首。中华书局出版的标点本《史记》把“黔首”与下句连读，在这 里“黔首”当解为元首，到“黔首”处为一句。此句意谓天下的君王是万民的首领。〔2〕 “赎”，延续。《后汉书？赵壹传》：“昔原大夫赎桑下绝气，传称其仁。”李贤注： “赎即续也。”〔3〕“五政”，五种为政的措施。具体内容，各家解释不一，《管子？四 时》认为：“春三月以甲乙之日发五政，一政曰论幼孤，舍有罪。二政曰赋爵列，授禄 位。三政曰冻解修沟渎，复亡人。四政曰端险阻，修封疆，正千伯。五政曰无杀麑夭， 毋蹇华绝芋。”“夏三月以丙丁之日发五政，一政曰求有功，发劳力者而举之。二政曰 开久坟，发故屋，辟故窌，以假贷。三政曰令禁扇去笠，毋报免，除急漏田庐。四政曰 求有德赐布施于民者而赏之。五政曰令禁罝设禽兽，毋杀飞鸟。”“秋三月以庚辛之日
发五政，一政曰禁博塞，圉小辩，斗译跽。二政曰毋见五兵之刃。三政曰慎旅农，趣聚 收。四政曰补缺塞坼。五政曰修墙垣，周门闾。”“冬三月以壬癸之日发五政，一政曰 论孤独，恤长老。二政曰善顺阴，修神祀，赋爵禄，授备位。三政曰效会计，毋发山川 之藏。四政曰捕奸遁，得盗贼者有赏。五政曰禁迁徒止，流民圉分异。”《后汉书？荀 悦传》载荀悦《申鉴》五政之说，认为“兴农桑以养其生，审好恶以正其俗，宣文教以 章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