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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北辰无忧提醒完她,忽然想起来,这是她的亲娘,自己替她担心什么……忽觉得好笑,自己也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虽然高郁鸢的话没说完,但楚元贞还是听出她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嘲笑,当即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高郁鸢知道自己貌似说错话了,下意识的摸着鼻子东张西望。
俞梓烟此刻心中却是又担心又愧疚,愧疚的是自己没能从小陪在她身边,以至于她如此放肆,担心的是这宁王世子,会不会认为女儿没有家教,然后……
但是,她的担忧明显是多余的了。只听北辰无忧这时打着圆场道:“今日第一次上门,不知道伯母喜欢什么,所以只备了些薄礼,还往伯母不要见怪。”
“客气了,外面冷,先进厅里喝杯暖茶。”俞梓烟这也才想起,自己作为主人家,让人站在这院中,实在是不大妥当,当即连忙招呼起来。
她不说还好,一说高郁鸢就急忙搓着手:“今年好像比去年冷好多。”说着,哧溜的一下小跑着从俞梓烟身前闪过,先进了厅里。
俞梓烟顿时一脸尴尬,她明明记得,高郁鸢刚进文安侯府的时候,也是个知礼懂礼的孩子,那些个规矩做的是滴水不漏,连自己也是挑不出错来,可这会儿……不由得有些担忧的朝北辰无忧看过去。
所谓男女有别,虽然大唐民风没有那么严谨,可是跟着来家里,自然是意义不一样的,所以俞梓烟自然知道今日北辰无忧的来意,此刻见着女儿的此行此举,如何不担心北辰无忧低看了自己的女儿。
只是她才望过去,就见北辰无忧一脸温润暖笑:“伯母走吧。”似乎,对于高郁鸢的此举,他丝毫不在乎一般。
但俞梓烟心里还是觉得不安。
楚元贞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虽然不了解这位位高权重的世子爷,但倒是觉得他待高郁鸢确实可以。
一行人进到厅中,自来熟的高郁鸢已经擦了手,这会儿拿着点心在吃,见北辰无忧进来,就招呼着他往自己身边坐。
北辰无忧似一点都没感觉到她的礼仪哪里有问题,朝满脸尴尬的俞梓烟行了一礼,方在高郁鸢身旁坐下来。
厅中一时有些尴尬,桐娘见此,也是不停的抹着冷汗,且不说这小姐如何认识世子爷的,又怎会同他一并来府上,但有一定桐娘却是十分清楚的。便是此刻多了位相爷,可是这位世子爷依旧是独揽朝政大权,可即便如此,竟然也没有一个反对的人,便是圣上似乎也乐得其见。
当然,独揽大权不是问题,问题是天下事尽在他手上,他也不过是个年少人,竟然事事都处理得滴水不漏,这样老成的行事手段,只怕当今圣上都不及吧。
可小姐是个什么人,从小又是在怎么样的环境里长大,便是这门户之上就不对,所以桐娘担心,小姐同他在一起,以后只怕是要受委屈的。
俞梓烟大约也是这样想的,一进厅后在见高郁鸢的此行此举,更是忧心重重的。几次朝桐娘示意,找个借口将高郁鸢带出去,可是高郁鸢就是不出去。
她最后也是没法了,只得朝北辰无忧看过去。她就不信北辰无忧不懂她的意思,没想到北辰无忧直接站起身来,“我与鸳鸯已识得三年之久,倘若我们之间没有这份缘,也不会走得如此之久,下聘的日子已经订在了后日,是郁鸢自己看的,时间有些急,今日才得以上门拜访,还请伯母恕罪。”
三年?三年前高郁鸢才十六,那时候她还不是在百合镇么?他们如何认得?俞梓烟猛然又想起高郁鸢的那些本事,忽然担心,莫不是北辰无忧知道女儿的过人之处,所以才打算娶她。但这样的话问出来实在唐突,沉思一下,方才问道:“不知,你是以何礼迎娶她进门?”
如果,文安侯府还尚在的话,郁鸢还算是文安侯府嫡出小姐,这身份之上,也算是勉强门当户对的,可是现在文安侯府不但已经覆灭,府上的丑事,至今还为人茶余饭后热谈。
所以,俞梓烟这样问,也不是不无道理。
而她在问这么重要的问题之时,她的女儿不但没有半分的羞怯或是期待,反而一往如故一般,自顾吃得笑呵呵的。有那么一瞬间俞梓烟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她的女儿么?
“自然是以正妻之礼迎娶,而且我宁王府自古以来的规矩,伯母只怕也是知道的。”宁王府只有一妻,无妾。这也是京中小姐们想要嫁给北辰无忧的理由之一。
他说的如此坦诚坚决,半丝的犹豫都没有,倒是叫俞梓烟吃惊不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高郁鸢,外形之上,她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她这种样貌之人,一般来说,在史书之上都不是什么好人,又想起北辰无忧当政,心里难免是担心起以后人评说之时,将她的女儿写成了那一类祸国殃民的媚色。
由始至终,俞梓烟脸上的担忧一丝都没褪去,高郁鸢都看不下去了,直接站起来拍着手上的点心碎末:“你到底担心什么,要嫁人的是我又不是你。”
一直坐定如老钟的楚元贞听到这话,方朝高郁鸢望了过去,又偷偷的瞟了一眼忧心忡忡的俞梓烟,心道若是她也有这份痛快,那多好啊。
俞梓烟这一刻,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意思根本不重要,他们来不过是尽礼数罢了。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这个当娘亲的,似乎也没有这个决定的权力,好一会儿才朝高郁鸢看去,又看了看北辰无忧,方慢慢道:“也罢了,你们既已经决定,那我这做长辈的,也不在拦着,只是。”她目光全然落在北辰无忧的身上,一脸期望道:“她的事,你想必也是清楚的,我只希望以后你好好的疼她包容她。如果哪一日没有耐心了,便将她送回我身边。”
这话,只怕是一个作为母亲最后的祈求了。高郁鸢说是不动容是假的,不过她自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伤感什么的,也不大合适她,反而朝北辰无忧一脸凶神恶煞的瞪过去。
“这一日,只怕是没有,伯母就不必在等了。”北辰无忧却是淡淡的回着,那眼神却有意无意的飘到楚元贞的身上去。
俞梓烟一时有些尴尬不已,当即连忙转过话题,起身朝高郁鸢道:“我这有不少东西,你随我去看一看,倘若不喜欢,咱们在重新置办。”毕竟是要嫁人,尽管不是什么侯府小姐,那这该有的也一样不能落下。
高郁鸢这会儿不知是真的通透了,还是真的想去看看她的所谓嫁妆,起身就跟俞梓烟一起去。
厅中,便只留下这两个在只在心爱女人面前才能露出温润的冷面男人。
高郁鸢不知道北辰无忧跟楚元贞都是聊什么,总而言之她对于挑选首饰缎子什么的,不是特别感兴趣,都是她站在那里,然后桐娘跟着俞梓烟拿着各种缎子和头面在她身上比。
说这个不好,那个颜色在浅一些,又说这个流苏太短,那个步摇的花太素。
总而言之,高郁鸢觉得俞梓烟自打说起这些东西,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哪里还有方才的担忧神色。
这一折腾,就到了傍晚,自然是留了晚饭在走。高郁鸢只觉得试衣裳也是个劳神的活儿,这会儿就躺在马车里打哈欠,一面问北辰无忧跟楚元贞聊什么。却没想到听北辰无忧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他一年半载里,只怕都不能达成心愿。”
“啊?”高郁鸢一愣,猛地想起楚元贞想娶她娘的事情,不禁哑然失笑道:“不是聊咱们的婚事么,怎么扯到他们的事情上面去。”
这边已经敲定,剩下的事便由着北辰无忧去准备。高郁鸢也不是没事做,小时候身带衰神,家中穷得只剩下四堵墙,老爹又常常摔伤生病,没少靠镇子上的人接济。这如今自己要出嫁了,还是该回去看一看,所以高郁鸢也要准备些礼物,等着订下亲事了再跟北辰无疑一起去一趟。
听说杀猪家的胖子都当爹了,镇子西头补锅匠家的小子年初也成亲了,还有镇长家的飞飞,也如愿的嫁了她城里开杂货铺的表哥。这些跟她年级差不多的玩伴,个个都成家立业了,似乎也就自己一个人还单着……
而这会儿宁王府中,因为这几日宁王妃出出进近的频率多了许多,也引得旁人来关注,这私下一打听,竟然是在给准备聘礼。
除了准备聘礼之外,北辰无忧还要给高郁鸢准备嫁妆,所以聘礼之事就落到了宁王妃的手中。她也是苦笑不得,就儿子给准备的那些嫁妆,她若是在不赶紧赶紧准备,只怕反倒会落下。
这准备聘礼,那肯定就是宁王府已经挑中了世子妃,只是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却如何也打听不到,于是在极快的时间里,京城里诸位好事者们就拟出了有可能的人物名单。
首当其冲的正是白将军家的嫡女白月霜。她当初跟着文安侯府的高似水是齐名的,这如今高似水成了孽种成了怪物,她就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名媛闺秀了。重点是她能文能武,换句话说,退能运筹帷幄,进能杀寇斩敌,跟宁王世子爷几户是绝配了。
而这种热闹的场合,怎么少得了御史台万俟大人家的夫人,只是她这一次剑走偏锋,竟然觉得会是上一次在镇国侯府见到到底那位小姐。只是众人听她一说,都哄然大笑。
且不说文安侯府如今没了,就算是还在,就府上那等丑事,只怕他们家的姑娘也没人敢娶。
更何况这如今,高家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可谓是树倒猢狲散,门当户对已经谈不上半句了,便是要找她那人,也不知去哪里找。
再者,宁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宁王跟宁王妃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千挑万选,娶这样一个媳妇儿。
而且听说这高郁鸢极其没有教养,就说侯府发生丑事那晚上,她还上蹦下跳的,这般没有礼教,便说正经些的人家不会娶,纵然她这如今还有个曾经是状元郎的养父,那只怕想找为秀才郎君也艰难。
外面传得风风雨雨的,白家这边也听到了风声。白夫人的心思更是活络了起来,上一次就怨高郁鸢,不然的话她女儿早就是四皇子妃了。想起当初那四皇子还一口郁鸢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