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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换成了那种不容置疑的表情,就像植树节她跟我说“不是,你是不学,我是学不进去。我笨”的时候一样。
我挺感动,怎么说人家以后也是大学生了,我现在可啥也不是。
在广东,我除了犯法的事,差不多什么活儿都干了:在工地上背水泥、在白马服装批发市场帮人搬货、给制药厂管仓库……最大的官儿是在东莞一个台湾人的玩具厂里当“科长”。老实说每天三教九流的人接触的不算少,跟在学校里相比,我也算是见了挺大世面了。
那时候很多一起的老乡都去找小姐,我不肯去,我觉得那样对不起苗玲。他们说我省钱,我也不理会。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和她一起混出个人样,过好日子。我觉得这些人虽然也念过高中,脑子却比文盲活泛不了多少,兜里有几十块钱就要赶紧去泡脚,看见小姐就觉得浑身起劲,以为这样就算是潇洒人生了,真让人打心眼里瞧不上。
过了一年,苗玲退学了,要跟我结婚。理由是:大学里整天也没学到啥有用的东西,没必要浪费家里的钱,还不如跟我在一起过日子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她们家的人气坏了,以为是我诱惑的,跑到我们家来骂人,骂得十分难听:你自己不想好,还非拉别人一起下地狱?
我妈也很生气,觉得她们家太不讲理,但是我妈比她妈伟大之处在于,她虽然觉得这家人不好相处,但这家人的女儿倒还是个好孩子,本分,能正经过日子,于是就张罗着给我们俩结了婚。
按照通常的仪式,结婚那天本来是要从娘家把新媳妇儿接过来。新郎官手捧鲜花,揣着红包在她们家门口说好话,闹腾上半个小时才有人开门,然后一伙人再热热闹闹地奔新房而去。结果岳父岳母大人都不搭理我们,所以也就没有“接亲”这一场了。省事儿虽然是省事儿,我能看出来我老婆还是不高兴。心里想着:没事儿,等我发达了,他们自然会求上门来的。
在风雨中圆缘
结婚后我带着老婆二下广州。这次和上次还是有所不同的,我根本用不着再去建筑工地找包工头套磁儿了。没有背景,在广东混日子,就只有用钱,有多大的钱,办多大的事儿。去年一年时间,打工挣来的钱,自己省吃俭用,几乎全都用来搞关系了。认识的人慢慢多起来,相互之间办事,赚钱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我再来,就直接去找那些所谓的关系。正巧,原来我给当业务员的东家要移民到加拿大
去,人家也不在乎这10来万块钱的一个小货运代理公司,随手盘给了我。当然,10万在当时对我来讲,也是个天文数字。知道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钱,东家就跟我签了份协议,让我经营1年,这一年的时间我依然算是给他打工,没有底薪,按业绩提成。不管是亏是赚,一年后,货运代理公司就归到我名下。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明摆着是白送我一个公司。我对我老婆说:老婆,你的春天就要来了!
她也很开心,但是开心完第一个反应却是:你要是有钱了会不会变心?
“当然不会了!”我信誓旦旦。
为什么男人一定会有俩小钱儿就变心?我不知道她这个观念从哪来的,不过也没时间在乎。平生第一次当上了“老板”,我觉得自己的劲儿根本不够使。
搞货运代理其实全靠关系。大家都在运,凭什么要找你?没有业务,你运啥呢?当然就是一句空话。
我就发动全部员工到处拉业务,也给他们提成。谁拉来的客户多,谁提成就高。说全部听起来好像很多,其实也就3个人,财务1个,司机兼搬运工2个,再加我这个所谓的老板,4个人。
正好我老婆也没找到工作,就让她当出纳。原来的财务又收钱又做账,收支一条线,根本就不合规矩。我倒不是怀疑她拿公司的钱,但还是应该按照规定来比较好,自己留下窟窿,到时候真有老鼠,就不好说了。
我当老板的第一件事是学开车,关键时候好派上用场。有时候客户要送快件,司机们都累了一天,你要多给钱吧,收来的钱都不够给,我就自己去送。好几次从广州到深圳,我在高速公路上边开车开打瞌睡,自己把自己吓醒,又铆足了劲儿接着开,却是不敢再瞌睡了……没法说,真是很辛苦。
第二年,东家眉开眼笑地把公司给了我。我玩命一年给他赚了25万,都给他了。咱不能太贪心,协议说好是啥样就啥样,不能见钱眼开。
东家也是明理人,拿了25万之后,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固定客户,我的公司因此发生巨大变化,甚至到白云机场附近开了个收货点。
公司归我之后,第一个月除去员工工资、房租水电啥的,剩下6000多块。我揣着这6000多块钱,带着老婆去了趟广州百货,准备给她买颗钻戒。结果她说:我连金的都还没有呢,先买金的,等你再有钱了才买钻石。
我们就买一套项链、戒指、耳环、手链,当时我还开玩笑我老婆让金链子给上了锁。
第二个月,我老婆全身披挂,回娘家省亲去了。我才知道她是给我长脸呢:家里人认金子。一只6000多块的钻戒才多大啊,确实不如买金子实惠。
以后的日子差不多是一天一个样。一年后我们已经有了5辆货车,1辆面包车,员工也增加到10个人。
就像我原来设想的那样,岳父岳母大人对我一下好了起来。家里房改要钱找我商量,小舅子没工作想学车找我商量……反正从此后他们家的事情,跟我“万事有商量”。
老婆也终于敢大嗓门儿说话了,在电话里教育她弟弟:“你姐夫的钱都是汗水换来的,不是在路上白捡的。给你钱去学车,你就好好学,不要……”
转眼又是一年,老婆怀孕了。从怀孕5个月开始,我新找了一个出纳,让老婆在家休息,当个全职孕妇。每次看见那些女人挺着大肚子挤公共汽车,我就觉得她们的老公都该杀。
老婆坐不住,遇到我加班处理事情的时候,亲自做了饭给我送到公司。我一直吃不惯广州的东西,老觉得有股馊味儿。每次见她送饭来,我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一再叫她“以后不准送了”,她于是很优越地说:闲得都长毛了,送个饭就当运动吧。
我于是嘴上继续坚持“不准送”,脸上却是一堆掩饰不住的幸福。我们公司的员工都夸我俩“模范夫妻”。
说真的,我觉得特幸福。老天爷对我真好,给我找个贤惠媳妇儿,又遇到一个这么大方的东家。全广州不知道多少大学毕业、拿着学位证书的男人满街找工作,我一个连高中毕业都是蒙过来的混混,能有今天,真的知足了。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好,我怀疑我睡着了都能笑醒过来,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一幕。
有一次我请客户吃饭,有人喝醉了对一个叫阿英的啤酒小姐东摸西摸,差点打起来,最后我出面圆的场才算消停。
阿荣长得挺漂亮。
和阿英多说了几句话之后,我邀请她到我的公司来跑业务。阿英大学毕业后来广州找机会,运气不好,跳了好几家公司也没有稳定下来,干脆推销啤酒。
结果她不几天后带着4个姐妹一起来找我,要我留下她们。那些魔鬼身材的啤酒小姐晚上在餐厅酒吧卖啤酒,经常会遭到调戏,有人喝醉了不定会干出点什么不正常的事儿来,再说长期黑白颠倒,一般人都受不了。知道有新的机会,不愿意灯红酒绿的人全都想跳槽。
经过考虑之后,我把5个啤酒小姐全留下了。
为了和直飞航线抢货源,航空公司对中转货有很低的折扣。比方说广州直接到上海,比广州经过海口再到上海,到达的时间差不了半天,但有时候贵一倍还多。我的啤酒小姐们负责去劝说客户把那些不是十万火急的货多捣腾一下。当然,要给当事人以好处,这中间的问题一句两句说不完,也和我打老婆没关系,就不多说了。
另外,我给她们一人做一条绶带,前面写着:低价发货,找XX;后面是公司的联系电话。
总之我就是不断地动脑,不断想着怎么把别人的钱掏出来。
几乎从5个啤酒小姐来上班开始,我和我老婆之间就出现了问题。
那些啤酒小姐进驻的时候,我老婆很不高兴,说是怎么看都像一群妖精,加上听说提成比以前给普通业务员高很多,就更不乐意了。“跑业务要的是体力,又不是要出卖色相。”
我费了挺大劲给她解释,“包装”的重要性,又罗列出哪些业务是她们拉来的,那几个散户现在都成了长主儿,以及抛去给她们的提成我赚了多少钱等等,才算把她的怒火平息下来。
货运公司的生意,实际是靠一些大客户帮衬,零星的业务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另外工商税务也不能得罪,生意越做越大,朋友也越来越多,我在歌厅和饭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在家的时间。
我这5个特殊的业务员很快被人称为“五朵金花”,有的人请我吃饭时,特地要求要她们一起去。
因为大家现在的角度不同,对她们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转变。她们又都是活泼开朗会搞气氛的人,所以每次都能玩得很开心。你来我往,确实也有不少业务进来。
为难的是,这样一来,我的应酬就越发多了,老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她第一次冲我发脾气,是她母亲的生日那天。
孩子生下来后,我特意把岳父岳母接了过来。我是这么想的,婆婆和媳妇再好,始终没有血缘关系。老婆要坐月子,还是她亲娘伺候比较方便。为这,我妈一直对我不满意,说我吃了她们家的迷药,不认自己爹娘。
那天我因为要陪某航空公司新来的货运经理吃饭,晚上10来点才回家。进门一看,桌上摆满了菜,一家人都在等我。老婆见了我,脸马上拉得老长,转身离开,不理我。我晕晕乎乎地朝大家笑笑,累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