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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姐姐吓得哭成一团。
妈妈也在她的卧室里放声大哭,嘴里数黄道白,像农村里的哭丧妇,念叨着“我命苦啊”……
半夜里,我偷偷摸摸地拿上一个馒头一块咸菜去看二姐。二姐已经被揍得背部青肿,只能脸朝下倒在床上。二姐意志真可以说是坚强,她没有一点气若游丝般的软弱表现,反而大口大口地啃着馒头咸菜,吃得很香甜,又叫我给她倒凉开水。那天晚上,她对我说了很多话,言辞中充满了对母亲的不屑和怜悯,还说:“她才是个臭骚×,我看爸爸当年没把她打够!”
二姐的这句咬牙切齿的话我印象极深。
爸爸出差回来后,我们都以为更大的灾祸将降临到二姐头上。我和大姐当时的心情比二姐这个当事人更感到恐惧。那一天饭后,爸爸叫我和大姐“到外面去玩”,惟独留下二姐。妈妈也气愤愤地坐在客厅里。
我和大姐哪里有心思玩,两个人就在家附近转悠,还不时地到我们家楼下窃听家里的动静,想听到家里究竟发出什么声音,奇怪的是,我们没有听到粗暴的责骂声和二姐的哭喊声。
回家之后,气氛正常。二姐只是眼睛微红,但头发、衣裳并不乱,盛饭时她还向我和大姐偷偷歪了歪嘴。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平安无事了。
从那以后,我感觉到姐姐们对父亲的感情贴近了一些。而我呢,也更多地在两个姐姐的呵护下长大,大姐不久嫁了一个军人,二姐考上了南开大学,我也紧随二姐,在第二年考上了一个名牌大学的中文系。
初恋女友说我“女里女气”
从高中时候起,可能是被两个姐姐“罩”着的原因,我的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以粗鲁为荣,可能是南方的水土浸染了我,我变得温和、变得羞怯,比较内向。二姐在大学第一个暑期回家,变得更漂亮、更洋气,还在我面前表演一种舞,那音乐极富现代感不说,二姐的腰肢扭动得极风流极好看,呈现出波浪形,让我目瞪口呆。那阵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城市里最棒的名牌大学。
我如愿考上大学后,两年的时间都没有谈恋爱。按理说,我是比较有条件谈恋爱的,也不乏各种类型的女孩子在我面前招摇亮相。然而我心里钟情的,却是有外语系“系花”之称的永薇。
不知为什么,我老是回想起我第一次对永薇出手的情景,那一次我抡起巴掌猛击她的头时,看着她本能地避挡、茫然无助的样子,我是又心疼又……溢满了恨。我把她打倒在地板上的时候,呆呆地看着她撑伏在地板上,她的长发瀑散下去,她没有哭泣,准确地说她整个是处在一种震惊的状态,我本能地想扶她一把,但我走开了,不久却发现自己眼里噙满了泪水……
永薇和我是同年级,我是在新生运动会上“瞄”上她的。她在外语系队列里担任旗手,她个头不高,有点小巧玲珑的味道,头发扎着。新生中的女孩子们都穿着可笑的带着中学印记的服饰,惟独她一袭浅色上衣,大格子棉布裙,白袜白色旅游鞋,上衣没有领子,露出白皙修长的颈项,按照我们中文系师兄们的说法,像个“成熟的小妇人”。
那年头流行山口百惠,她那双神情有点迷离的眼睛,嘴唇有点上翘的显得不太屈服的唇线,又使她获得另一个“小山口”的绰号。
她进校一年多,我都没有机会接近她。在那个年代,大学里的男生惹人注意的方式就是充当学生会干部、社团头头或者当体育尖子。我因为性格比较低调的原因,以上项目一样都不沾,只是在校报上发表了两三篇缠绵悱恻的怀旧小文。我有自知之明,深知靠这一套是无法在人才如云的校园里脱颖而出的。
我从各种渠道知道了有关永薇的讯息:她的父母都是湖南某师专的老师,父亲还是一名副教授。她有一位男朋友,是老乡也是外语系的学兄,这位学兄我经常见到,用一句书面语来形容,长得瘦骨嶙峋,戴着一幅深色的方边眼镜,把此君弄成一幅深不可测的模样。我经常在食堂吃夜宵时看到永薇和她的学长促膝谈心,那学兄侃侃而谈,永薇听得很认真,不住地点头。
我有几分嫉妒这个成天陪伴永薇的男生,20世纪80年代的人都有一种很强的竞争欲。我也暗暗妄想,要是我是那男生该多好!
想归想,但想完了以后,也只能叹叹气而已。大三的时候,我谈了一个女朋友,是我在男女生寝室间的所谓“联谊”活动中认识的,她是历史系的,叫吉静,南京人,也算是比较漂亮的那种女孩吧。但我觉得,我谈恋爱的动机不太好,没什么激情,似乎是觉得到了大三了,别的师兄师弟都在谈恋爱了,我不谈就说不过去。说简单点,就是为谈恋爱而谈恋爱。吉静也是,也不太投入,虽然我们也有亲热厮磨的举动,也去一起逛公园,看电影什么的。但彼此总是处于一种谈不太拢的状态,她老是谈她同寝室的几个女生。令我不快的是,她喜欢把那几个女生说得一无是处,什么“假”“虚荣”“自私”,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不能控制。那几个女生我都认识,有一位还在“联谊活动”中跟我的室友谈上了恋爱,吉静老这么东家长西家短我不免有些反感。一开始,我还是委婉地提醒她:“同寝室的嘛,还是要搞好关系为好。”她的反应是惊诧地瞪大眼:“咦,我们关系挺不错啊!”听了这句话我更反感:“关系不错”你还成天说她们坏话?有一次我们在食堂吃饭,她又开始说起早晨她们寝室的某某人出了什么洋相,听着听着,我忍不住低吼了一句:“别说了!”她一愣,刚说出一句“你发神经啊”,我把饭菜猛扣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边走边想:真是不幸,我第一次谈恋爱就遇见一个絮叨刻薄、没有女人味的女人。
下午,我托那个跟吉静室友谈恋爱的男生把她借给我的两盘磁带还给她,带了一句口信:“各自珍重吧。”
这是我有生以来对女的第一次发出强硬讯号,而且搞得很决绝。
吉静不是善茬,到处说我的坏话,把这些话有意识地传到我耳里,什么“固执”、“无趣”,甚至说我长相气质“女里女气”,她本来就看不起我,早就想跟我吹,等等。
“女里女气”这话确实恶毒,男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个。我在大学时,面容还算清秀,皮肤也比较白净,但怎么也算不上“女里女气”呀。有哥们儿听她如此胡说,建议我去找她,当面羞辱她一番。我摇了摇头,算了,何必呢?去找她吵,岂不是更证实了“女里女气”的说法?
我发誓,一定要找一个超凡脱俗的、带有一种忧愁气质的女孩子为妻。
吉静后来又谈了一个男朋友,毕业以后,分配到某大型国企的纪检室。但愿她能把性格里苛责的一面用在同腐败分子的斗争上面,兴许还用对了地方。
回头再说说我,我大学毕业后,分配至新华社南方某省的分社。在火车上,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我居然遇见了永薇!原来,她也分配到我所去的那个省,分在省电大。遇到她时,我正在车厢连接处抽烟,她走过来,一边眺望车外风景一边用一块手帕扇风,她一转头看见了我,我也呆住了,她先喊出了我的名字,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要知道我们在大学里根本没有说过话呀。我是又高兴又有点受宠若惊。我问她在哪个车厢,她有点不好意思,说没有买到卧铺(事后我知道她其实是节约,只买了硬座车票)。她居然坐在硬座车厢里!那怎么行?列车行程20多个小时,一个如此漂亮娇弱的女生,挤在空气污浊的硬座车厢里,又不安全又欠体面。我非要把我的卧铺让给她,她局促着不肯,推来让去,我提出一个聪明的建议,我说:“我这人生活规律昼夜颠倒,又有烟瘾(那个年代硬座车厢是不禁烟的),干脆我晚上去硬座,白天我再来卧铺补觉,一铺两用,多合算呀。”她犹豫着说:“我还是白天过来吧。”我说:“不行,晚上硬座太不安全了。”反正,我是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行李取到硬卧车厢。我们俩等于是到了一起。
她还跟我客气,说现在离天黑还早,你先睡吧。我哪里睡得着,有她与我同行,我精神好得很,我们聊了很久很久。晚上,列车员来驱赶硬座乘客时,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次谈话,收获颇丰。永薇告诉我,那个经常与她在一起的男生,并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父亲同事的儿子,是老乡又是学长,她只是把他看作一个值得尊敬的兄长。
哈。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大好机会就摆在了我面前。
那阵正是火车运营的高峰期,我到了硬座车厢时,永薇的座位早就被别人占了,车厢里人山人海,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似的,还弥漫着烟味和人身上的汗臭味。我摇摇晃晃地站在车厢里,一阵阵睡意袭上来,心里想:“看不出来,永薇这女孩子真能吃苦。如果不是我把铺位让给她,她岂不是要像我一样忍受一夜?”
列车广播在天亮时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靠在座椅边垂着头,一只轻柔的手拍了拍我的肩,我睁眼一看,是永薇。永薇用一种嗔怪的神色看着我说:“我就知道你强装,赶快回去睡吧。”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跟她回到硬卧车厢。
不知为什么,跟她在一起,我的睡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又开始和她聊。
我的铺位是下铺,我们就这样平排坐着,她一边跟我谈天,一边给我削水果,她的动作非常灵巧,水果皮削得又细又薄。
我至今把那次旅行看作是一次最幸福的旅行。
我还记得,我迷迷糊糊地躺在铺位上时,她脚步轻盈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帮我把水杯注满水,一会儿又帮我洗毛巾,我印象里最鲜明的,是她穿着蓝色牛仔裤的腿在我眼前晃悠,我假装睡着,偷眼贪看着她的影姿,沉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