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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来的吗?我说莫非是唐僧老师?他说是,但是在西游记里,叫唐僧去取经的虽然是皇帝,但是把猪八戒孙悟空和沙和尚丢给唐僧当徒弟的,却是观音菩萨和玉皇大帝,最犀利的是玉皇大帝竟然跟如来佛一起住在天庭,这简直是乱了套,你说人家好好取个佛经你道家的仙人们来起个什么哄呢?被他这么一说,我哑口无言,西游记我只在电视里看过,我也分不清里面的神仙到底是佛家的还是道家的,但是我知道太上老君至少是道家的,作为一个艺术作品,倒是不必深究,不过中国佛教的汉化,说不定还真是从唐朝就开始了。
老文还说,这个地方闹断路鬼除了先前的地势原因意外,还有个巧合的客观原因。他说在车祸地点的西南方的火葬场,现今已经发展到除了单纯的告别和火化遗体外,还架起了礼炮,声音巨大震耳欲聋,恰好这对断路鬼对于那种炮声显得非常反感,他先前收拾的那个女鬼每次出现的时候,正好就是火葬场打炮的时候,虽然无法考证最近几次车祸发生的时候是否也和大炮有关系,文师傅说的这个理由尽管也比较牵强,不过多一种分析也总是件好事。
说话间我们到了车祸发生的地方,文师傅从包里取出一大卷红棉线。用一个我们放风筝的那种滚子缠着,他先是测算范围,然后就贴着路沿和地面上切割的缝隙拉线,避免被过往的车辆给冲断。最后烧了一堆纸,然后在坡璧上的一个颗树上用钉子钉了个小红布包,他告诉我里面是稻草和他画好的符,然后他让我拿住线的一头,自己拿住另一头,让我姨爹到火葬场附近买了几串非法贩卖的鞭炮,然后对我们说,稍微等一会,等晚点车少了,我们再动手,别引起别人怀疑。我问他那现在这些路过的车要是再出问题怎么办,他说你放心,你当我树上挂那玩意是假的吗?说完指了指树上钉好的小红布包。于是我们三人像大便一样蹲在路边,抽烟聊天,聊人生,聊足球,聊女人。
晚上8点过,天已经黑了。我们所站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从滨江路上来的车辆,却看不到从长江大桥下来的车辆。我姨爹是整个事件最直接的受害者,但也是最帮不上忙的一个,于是文师傅让他到上边高一点的地方站着,看着从大桥上来的车,如果有车来就大喊一声。就这么等着,直到上下车都不多了,且间隔时间比较长,文师傅叫我准备好,然后拧开他的酒壶,咕嘟咕嘟猛灌了一些白酒,等着上头。当他觉得自己的酒意有些到位了,就点燃鞭炮,朝着洼地里和路的另一侧扔去,噼里啪啦一阵响后,他大喊一声,收线!于是我和他都沿着最初铺线的轨迹原路往回收,整个过程持续大约2分钟,最后两股线收起来合拢,双线之间拧了一个小小的死结,我看不到鬼,但是从文师傅的目光看来,我们正把那个断路鬼给拴住了。而且那个线结还无规律的晃动着,显然是有种力量在牵引。文师傅傻了吧唧的笑着说,好了,抓到了。夺过我手里的线头,把那堆线缠成一团,然后放进一个塑料口袋里。文师傅示意我姨爹事情已经完了,剩下的就送这个鬼魂走了。姨爹说,能不能稍微再等一个晚上,希望明天一大早把这只断路鬼送到天子殿,请那位老和尚念经超度一番后,再送走。
我明白我姨爹的意思,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已经改变了他对我的看法,我甚至赢得了他的尊敬。文师傅也答应了,不过他说这只鬼今晚他必须带回去,因为他觉得我可能收拾不了他。我在心里暗骂三字经的时候,他已经钻上了我姨爹的车,坐等我们送他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第一次在山顶看到江上的彩虹,和尚们住在这么个让人心胸开阔的地方,难怪不恋凡尘啊。在庙里我才得知文师傅跟和尚早已认识,给盗路鬼念完经以后,我们把它带到河边,安静送走。接着把线烧掉,把灰撒进长江。
姨爹说的他要回重庆,于是当我正准备给文师傅道谢告别的时候,文师傅接到一个电话,听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收了起来,有那么一点凝重。处于礼貌我不便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于是请我姨爹稍等至少等文师傅把电话接完再说。谁知道文师傅挂上电话以后对我说,我帮了你一个忙,你也陪我走一趟吧,我遇到麻烦事了,多个人多个帮手也好。我心想虽然本打算回去,但是既然人家开口了,又刚帮过自己,这肯定就是义不容辞的。于是我对我姨爹说,我还得在这里逗留几天,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完事我自己坐车回来。于是姨爹点头答应,他跟文师傅道别以后,没了顾虑,就自己开车回了重庆。
送走姨爹,我走到文师傅身边,我说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他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来都来了,就陪我多呆几天吧,咱们也好久没聚了。我说好,先把事情处理完再说,我又问他,现在我们是去哪里,你家吗?他摇摇头,朝着东北方一指说:
“我们要过河对岸去”。
第八十三章钥匙
文师傅说罢这句,眼神里再一次流露出那种焦虑。按道理来说,这种表情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疯子的脸上的。当我再问他过河去做什么的时候,他告诉我,这一言难尽,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没有车,我们只能打车走,他带着我在涪陵一个叫做关庙市场的地方附近吃了碗抄手,文师傅说,这一趟可能要把一些必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你最好是检查下自己还缺不缺什么东西,如果需要买就立刻去买。我告诉他,随身的东西大致上能够应付多数情况了,就是坟土还没剩下多少了,但是这城里到哪去找坟呢。他说那就好,你别担心,一会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乡下,别样不敢说,坟包到是多的是。于是吃完以后,我们沿着下坡走到了河边,打听了一下在什么地方坐渡船,5块钱的船票,我们去了那个名叫“北山坪”的山脚下。
路上,文师傅告诉我,这次带我去见的这个人,实则是他的一个故人的后人。他的这个故人早在10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告诉我,那个去世的故人姓丁,是我们这一行的,早年在涪陵本地都算得上是最老资格的前辈。解放初期就开始在行内混迹,那期间人们还比较相信,于是替人解决了不少难题。家里也有些积蓄,有人建议他从北山坪农村搬到城里来住,他却怎么都不肯。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后来在文革期间被打倒坐牢,几年后出狱人已经消瘦不堪。自己的一身本领都没有传授给他的独子。我问文师傅,这位老前辈既然这么有名那么我应该听说过才是,他说,他太过于低调,甚至好像是被迫害怕了,出狱后都开始有点神出鬼没,不再干什么业务,只是简单地在山里乡亲间,替他们做做法事,谁家修新房子了,他回去看风水,谁家死了人了,他会帮忙去送行,总之一代宗师,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农村神棍了。我叹了口气,心想那场文革斗争,竟然可以害得一个不惧鬼神的老宗师低下头,并从此害怕起身边活生生的人了。
渡船靠岸以后,我们开始沿着一条弯弯小路朝着山上走。在走到一个分岔口的时候,文师傅指着左边一条小路对我说,你来过涪陵这么多此,知道那条路是通往哪里的吗?我说不知道,来涪陵都呆在城里,他说,那边走过去,有一个遗迹,叫做点易洞。我问他那地方是干嘛的,他告诉我,在中国古代有个叫做程颐的文学家,曾经因为被贬到涪陵,于是隐居在那儿的山洞里,终日吟诗作对,然后用自己的方法参悟《易经》。易经我当然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必修课程之一。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敢说参透了易经,因为熟知些许,便能够洞晓天机了。《易经》绝对是全世界的宝贝,只不过同样也被划入了伪科学的范畴。于是当文师傅告诉我那个程颐参破易经的时候,我觉得还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他还说,当初他被贬后,就选择了在这里隐居,住山洞,睡石床,心情好的时候喝点小酒看看江景逗逗猴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让自己坐在洞内面壁沉思,皇帝的昏庸和听信佞臣的谗言,使得他空有满腹经纶和报国大志,也不得不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虚度光阴。好在他也算是个心胸豁达的人,而且在当时的文人墨客圈子里,威信也是极高的。后来当大家得知他隐居于此以后,都纷纷慕名来拜访,黄庭坚算得上其中最著名的一个,那时候的当代大书法家和文人。不过那个时候,当文人最大的乐趣却在于寻得知己,于是黄庭坚和程颐成了千杯嫌少的知己,黄庭坚在山上陪着程颐住了很长时间,在山壁上书下了许多见解和对易经的崇拜,后来被刻成了岩刻。
我说既然这地方这么有名,那么咱们先去看看去吧。文师傅说,先不忙去,我们还是先去丁家看看,我估计这次的这个事,和这点易洞都有莫大的关系。我有些吃惊,不知道那家人到底惹到了什么,竟然可以牵扯出这么久远的历史遗迹。于是一路上我不再多话,默默地跟着文师傅上山去。绕到后山以后,再走了大约1个小时,远远看到一个砖墙房子,他说,就是那儿了。附近的房子虽然不算密集,但是大多都是红土房子,于是单从房子的外形上来看,丁家人至少在当地算得上是富裕的一家人。沿途路上看到村民们竖了一个小牌子,上边写着:“野猪出没,小心包谷”。野字大概是不会写,写了个“也”。
我非常惧怕野猪,自从学艺的时候跟师傅在山里遇到过一次以后,就一直害怕。因为实在无法忘怀那种被猪鼻子一顶,然后我就连续好几个后滚翻才停下来的蠢样子,我没有在野外见过豺狼虎豹,所以野猪无疑就暂居了我最惧怕野兽的第一名。于是从看到牌子到走到丁家这一段路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我害怕,有鸭子,有牛,还有些戴着草帽从田坎里站起来的人们。快到丁家的时候,文师傅给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