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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伊恋一仰头，又干了一杯。放下酒杯，她的眼睛亮晶晶泛着水光。
第三杯，刘明扬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举起了酒杯。
伊恋也举了杯。
……
“够了，伊恋，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刘明扬夺下伊恋手里的酒杯。
“哪有啊！我还要喝！”伊恋的脸红扑扑的，小嘴嘟囔着，目光已经有些迷离。
“那我以后经常带你来喝，今天就到这里好不好？我送你回家。”刘明扬坐到了伊恋那一侧，温柔地哄着。他招手叫来服务员埋了单，拉着伊恋站了起来，帮她背着巨大的包，扶她走出了餐厅。
广场的阶梯上，伊恋和刘明扬并肩坐着。刚才一出餐厅伊恋就狂吐了一通，一顿美餐就此报销，而冷风一吹，她的酒也就醒了。刘明扬笑着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吃得那么多却还那么瘦了。”
伊恋咯咯笑着，猛然嗅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她不想就这样回家，于是刘明扬就陪她散步到这个离孟海涛家不远的广场。
伊恋抬头望着孟海涛家的窗口透出的橘黄色的灯光。
“和他在一起，你不觉得委屈吗？”刘明扬突然说道。
伊恋瞪大眼睛，“委屈？为什么？”
“他现在那个样子……”刘明扬欲言又止。
“他现在的样子怎么了？”伊恋突然激动起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师兄。我不但不觉得委屈，我还觉得很幸福呢！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他！”
看着刘明扬受伤的表情，伊恋突然住了嘴。她刚才说了什么？从来不曾对孟海涛说过的话语，竟然一股脑地对刘明扬说了出来。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只有十九岁的男孩子是喜欢她的，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她伤害了他了！
伊恋用冻得发红的手捂住了嘴巴，拎起放在地上的包，转身跑去。
孟海涛正靠在床上看电视，无聊的综艺选秀节目，他也可以一看两个小时不换台。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孟海涛嘲笑自己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
“师兄，我回来了。”刚进门的伊恋愉快地说。
孟海涛忧郁地看着她，“伊伊，坐坐好吗？”
“好啊，等我换衣服。”伊恋说着进了她的房间，不一会，换了宽松的Ｔ恤和纯棉的休闲裤回来，轻快地盘腿坐在了孟海涛宽大的床上，用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排练很忙吗？”孟海涛温柔地说。
“没有啊，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吃饭去了——”伊恋突然大叫起来，“对不起，师兄，我又忘了打电话给你！”
“没关系，你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什么都告诉我的。而且，我的身体也好多了，你也该轻松一下了。”孟海涛笑着说，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缩成了一团。
“今天刘明扬请我去吃韩国烧烤，以前都没觉得烤肉有那么好吃，改天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伊恋没心没肺地说道。孟海涛自受伤以后就没有出去吃过饭了，她很想陪他去散散心，让他高兴一下。
孟海涛张了张嘴，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
“那家店离我们这不远，打车就能去了。刘明扬回国才几个月，亏他能找得到。一定是团里那些女孩子告诉他的，他的人缘啊，好得不得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散去，伊恋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第五章 你的精彩，我的无奈（3）
“我不太喜欢吃烤肉——你知道的。”孟海涛低声说。
“哦，对了，你喜欢吃海鲜！”伊恋叫道，“可是你现在还不能吃海鲜，对你的伤口不好，怎么也要再过几个月。”
孟海涛搂着伊恋，神情非常落寞。
“伊伊，我累了。”半晌，孟海涛慢慢地说道。
“呀，已经不早了。”伊恋说，“我扶你去洗澡吧！”
“我已经洗过了。”孟海涛道。
“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呢？”伊恋说，“万一再滑倒了怎么办？”
孟海涛勉强笑着说：“不会的，经过这些天的锻炼。我真的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了。”
“那好吧！”伊恋跳下床来，像以前一样扶着孟海涛躺下，帮他盖好了被子。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我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吧。”伊恋摸了摸孟海涛的头发，替他关了台灯。
闹钟已经响过很久了，伊恋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时钟已经指向八点半，一夜无眠的孟海涛慢慢装上假肢，穿衣服，来到伊恋的房门口。她没有关门，孟海涛倚着门框，看着酣睡的伊恋，心疼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狠下心敲了敲门。
伊恋皱皱眉，扁扁嘴，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孟海涛只得喊了一声：“伊伊，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
伊恋睁开眼睛，摸过闹钟看了一眼，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糟了！师兄，你的早餐！”伊恋光着脚就要往厨房跑。
“不用了，伊伊，我不饿，你赶快去上班。”孟海涛拉住了她。
“那等我换衣服，我送你去康复中心。”伊恋用手抓抓乱蓬蓬的长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自己可以去康复中心。你去上班。”孟海涛说。伊恋还是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却本能地想着照顾他，不能不让他一阵心酸。是他害得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子如此疲惫慌乱。
“不行的，师兄，你行动不方便，出了事怎么办？我得送你去。”伊恋迷迷糊糊地说。
“伊伊，”孟海涛腋下拄着拐杖，把双手按在伊恋瘦削的肩上，盯着她说，“我去复健，为的就是生活能自理，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了，复健还有什么意义呢？小丫头，看看，你师兄现在有两条完整的腿，我是一个正常人。”
孟海涛穿着黑色运动裤，深灰色长袖Ｔ恤，又回复了从前的模特身材。伊恋深深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师兄，你是最棒的。”她陪孟海涛慢慢走回房间，自我检讨道，“都怪我起晚了，一定是酒精的作用。今天要你一个人去康复中心了。”
“刘明扬让你喝酒了？”孟海涛惊讶地说。伊恋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喝了点韩国的人参酒，度数很低的。”伊恋笑着说，进了卫生间洗漱。
孟海涛坐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刘明扬竟然带着伊恋去喝酒了，他从小当宝贝般呵护的伊恋，他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竟然学会喝酒了。昨天晚上，伊恋回来得很晚，心情很好。显然，和刘明扬在一起，她是很开心的。刘明扬一定有很多花样，总能让她感到很新鲜，而自己只是个古板的人罢了，除了逼着她跳舞什么也不会做。现在，舞也永远不能跳了，伊恋一定是闷坏了。
他想起以前在舞蹈杂志上看过刘明扬的简介，那是个很帅的英国籍男孩，从小就在芭蕾舞方面显出了过人的天分，是英国华人圈最有潜力的芭蕾舞新秀。他虽然还不到二十岁，却有着英国男孩特有的绅士风度，完全配得上伊恋。凭着男人的敏感，孟海涛知道刘明扬是喜欢伊恋的。脑中浮现出照片上刘明扬青春勃发的舞姿，再低头看看自己，虽然是完整的，却是骗人的假象，孟海涛突然觉得一阵窒息。
第五章 你的精彩，我的无奈（4）
她和刘明扬会成为最和谐的搭档，最完美的情侣……孟海涛痛苦地想着。她已经有点喜欢刘明扬了，现在提起刘明扬的名字她都会不自觉地笑。
“师兄，那我就先去上班了。今天我们要练一段舞，让刘明扬等久了不好。”伊恋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边换鞋边对孟海涛说，“你自己去康复中心小心一点，有事打我的电话！”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孟海涛望着门口，眼神很迷茫。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伊恋真的走了，虽然自己是真心希望她好好上班，安心去排练，可是想到她是和刘明扬跳舞，孟海涛的心还是一阵阵地抽痛着。他甚至希望她突然跑回来对他说：“师兄，我不去上班了，去他的刘明扬，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伊恋揉着额头踩着钟点闯进了练功房。她没有想到温吞的韩国酒后劲如此大，直到现在，她的头还是晕乎乎的。
“嗨，你迟到了一分钟。”刘明扬愉快地在她面前说道。
伊恋抬起头，目光迷茫地看着他，直到上班铃声终了，才慢悠悠地说道：“没迟到呀，刚打完铃。”
“小丫头，打完铃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换好练功服站在这里了。”
伊恋这才发现刘明扬早已换好了黑色的紧身练功服和白色的舞鞋，黑色的发带束住额头，露齿一笑，说不出的明朗、帅气！
伊恋蹙紧眉头，斜了刘明扬一眼，“小毛头，我比你大好几岁呢，拜托你别叫我小丫头好不好？”
刘明扬笑着揉了揉伊恋的长发，“看你的个头比我矮这么多，不是小丫头难道还是大丫头？”
“喂！没有这样算的吧！”伊恋佯装生气，举起包轻轻在刘明扬头上拍了一下，“不跟你扯了，我去换练功服！”
刘明扬揉着被拍痛的头，自言自语道：“野蛮！”
“谁野蛮了？”伴随着明显是憋住笑的低沉声音，张团长微笑着走了进来。
“张团长！”刘明扬忙站直身体，毕恭毕敬地道，“伊恋去换衣服了，马上就到。”
“团长，我来了！”伊恋风也似的从更衣室里冲出来，她已经换好了衣服，长发盘成一个髻，刘海斜斜地挡住额头，像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一对年轻人，张承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刚接到通知，意大利皇家芭蕾舞团下个月来中国进行友好访问。开幕式上他们将演出中国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而我们团将演出《天鹅湖》的精彩片段。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这个演出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什么？交给我们？”伊恋瞪大了眼睛。
“小伊，《天鹅湖》对你来说是轻车熟路，小刘回国后也还没正式登过台，我倒觉得这次演出对你们而言是个绝好的机会。”张承伯说。
“哈！是呀，伊恋，我们要加油了！”刘明扬兴奋地说。
伊恋勉强地笑了一下。她知道张承伯早年也是芭蕾舞演员出身，而且很幸运地与自己的妻子合作跳了几十年的舞，直到中年以后，才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