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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母亲而伤痛不已时,她没有躲在自怨自怜的甲壳中。
长年不在家中,被村小的孩子嘲笑她像是没有爹爹的孩子一样时,她也没有以憎恨、埋怨爹爹来求得心安。
现在也没有什么两样,接纳他人的〃一时怜宠〃而自抬身价、自我膨胀说这是爱,她也办不到。
最后再一次检查自己全身上下,确定了头发一丝不乱、衣着整齐清洁,没有半分会让人联想到方才的自己之后,她才安心地松了口气,步出房门。
捧一天饭碗,做一天工。
目前她林芝娘是邵青耘的贴身丫环,是邵府的奴才,她就不会留下话柄,让人说她是邵府的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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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娘,你来得正好,这堆笋子帮我搬到厨房去,大厨等着要下锅呢!〃
午后,正当主子们都在小憩时,奴才们却已经为了晚宴的准备工作而忙得不可开交。后院里,洗菜的洗菜,端盘的端盘,砍柴的砍柴,每个人都恨不得能有三四双手臂,好在瞬间把所有的工作完成。
芝娘也接过了装着春笋的大竹篮,使尽力气一步步地扛着它走到厨房门口。
〃晚宴的菜色,大概就是这样了。总管,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接过厨子开出的菜单,端详片刻,年过半百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岁月时端正容貌的林总管--也是芝娘的亲爹,蹙了蹙两道严厉的眉。〃这道生煎小鹿排最好换成粉蒸鹿排,晚宴上几位太夫人的牙已经不行了,要让她们能吃得顺口,绝不能太硬。〃
〃那我这就去改。〃厨子二话不说地接纳了他的意见。
熊一般高大粗壮,出身东北猎户人家的总厨,同样也在邵家做了十年多,他的一句话在厨房里掷地有声,谁敢对他排的菜单有意见,就得有吃上一记铁拳的觉悟…惟一敢挑剔他的菜单而不会被他抱怨的人,就只有总管大人而已。
有时,就连邵老爷所说的话部不见得有总管一句〃不妥〃来得有用。
随着年月过去,芝娘渐渐地了解到爹爹何以会那么少回家来。过去娘亲总是以〃爹爹工作很忙〃轻描淡写地带过,可是小芝娘心中还是不能谅解爹爹的忙碌,认为这不过是娘安慰自己的话。
但来到京城,在邵府生活过几日后,这疑问使不再是疑问了。
小自柴米油盐,大至账房收支,所谓的〃总管〃便是无所不包、无所不管,只要是邵府内的事全都归爹一个人管,每个人遇见无法解决的难题,或是奴才和奴才间有何纠纷,甚至大、小主子谁身上有病痛,头一个去找来的都是芝娘的爹。
对邵府而言,爹就像是一道影子在暗地里支撑着这整间宅第的运作,她根本无法想象,失去了爹的话,邵家会乱成什么样子。
为了不让自己的〃不在〃造成主子们的不便,芝娘的爹总是在年节后才来去匆匆地返家一趟,宛如一名过客般,蜻蜓点水地拜访。
犹记当年自己拎着小包袱站在邵府大门前时,看着那道高不可攀的门楣,头一个想法就是:爹爹就是被这个大宅子里的人给抢走了的。
是的。爹爹舍弃了理应最爱的妻、最疼的孩子,将自己的大半辈子贡献在这座宅子里,选择了他的工作,而非自己与娘--
〃芝娘吾儿,你……恨爹吗?〃
经过一番折腾,决定芝娘要留在邵府,由邵青耘的小侍女做起的那夜,芝娘她爹曾经这么问道:向来沉默寡言,连亲生女儿也无法对他产生亲近感的男人,在那一夜最初也是最后的在女儿面前流露了那么--丝丝情感。
〃你没办法回答爹是吗?〃停顿片刻,得不到女儿回答的男人,眼角微润地说,〃你恨爹也没关系的。因为爹就是个可恨的人。我知道我亏欠你们母女俩很多,却还是自私地做我想做的事。〃
〃娘说爹爹是不得已的。〃干涩地,芝娘回道。
〃你娘是个心胸宽大的好女人,我很感谢地。
芝娘吾儿,爹不是想为自己自私的行为辩解,可是世间的事就是这般的无奈,每个人的眼中都有自己一套道理,在你眼中重要的东西,却可能是他人眼中的垃圾,他人捧为珍宝的,你也可能弃之如敝屣。〃
爹爹真挚无比的眼神,头一次让芝娘有了〃他是我爹〃的感受。
〃在你娘来说,那是我们的老家,所以她不能舍弃。在我来说,我的战场就在这间宅子里,这是我决定要奋战一生的地方,像小兵追随着将军般,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决定要追随邵老爷一辈子。〃
也许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像这样听爹爹吐露心声的机会不多,所以她把爹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深深地烙在心上。
〃每个人都会有面临选择的时候,什么事在自己心中将永远被放置在第一位,这将会成为你未来一生的宗旨与目标,活下去的意义。你也会有那样的一天,到时候爹希望你能有不畏任何艰难也要贯彻它的勇气。〃
这是爹亲以他委婉的口气,告诉了自己孩子,你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在你之前,我的生命已经有了重心。
舍弃什么、牺牲什么,成就什么,人就是在这样无情的选择中,活下去。
〃晚宴就拜托你了。〃交代完,转过身,林总管看到芝娘后,点个头说:〃你来厨房帮忙吗?〃
〃嗯。〃
这就是他们父女十多年来的相处方式。轻淡地问候,和其它受爹爹管辖的奴才们也没有多大不同,当然更不会因为她是自己女儿而给予什么特别待遇(惟一能算得上特别的,就是爹爹每隔三五日就会抽出时间教教她识字、算账等等)。
〃那你去忙吧。〃说着,擦身而过的爹亲突然间咳嗽了两声。
芝娘赶紧放下手中的竹篮,上前拍抚着他的肩膀--好瘦!爹爹的肩竟是这样瘦削,简直就像皮贴骨一样。
〃咳〃、〃咳咳〃,不住咳嗽着的模样,也让人觉得爹亲似乎老了好几岁…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爹爹染了什么病?
〃好了,我好多了,谢谢你,芝娘。〃一会儿,咳声止歇后,林总管脸色还有些蜡黄,但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
忧心的,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爹,您的身子……〃
〃不要紧的,不过是点风寒,我改天就去找大夫开帖药吃。〃摆摆手,无意再多谈下去的爹亲,匆匆地离开厨房。
真的不要紧吗?心口还是有片挥之不去的阴影,芝娘一回头,就和站在她背后!双手插腰的总厨四目相对。总厨摇着头说:〃说是那么说,但总管大人一定不会去拿药的!他啊,把主子的吩咐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事则摆在最后一位,咳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总是拖着再拖着,我看小芝娘啊,你干脆代你爹跑一趟药铺,替他抓点祛寒的药回来好了。〃
〃爹咳嗽很久了吗?〃这讨厌的阴影是什么,她很清楚,因为娘倒下前,也是一样逞强,明明不舒服却装作没事。当时,自己还小无能为力,但这回她一定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在爹身上了。
〃有段日子了。你因为常在别苑,所以不知道吧?〃
〃谢谢你,大厨,我今天晚上当差完,马上就去替我爹拿药。〃
〃跟我客气什么?我和林总管也是老交情了,他的女儿看在我眼中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所以小芝娘你要是有困难,不要客气,尽管跟我开口。〃总厨大力地拍拍她的肩膀,哈哈笑着,掉头回去工作了。
靠爹的庇荫,邵府上上下下都待她很客气,但芝娘也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大家都能接纳她成为邵府的一分子,起码……邵老爷子就不是很高兴、当邵青耘执意要将芝娘留在自己的身边吋,老爷子只差没明摆着说:〃这种乡下出身没见识过大场面的小丫头,怎么能伺候好我的宝贝儿子?〃
收留她是一回事,但要让芝娘成为邵府长子的贴身丫环又是另一回事。
为争这一口气,芝娘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可是拼死拼活地记住了邵家人的长相、名字,繁琐的称谓,就是想让邵老爷知道,乡下人有乡下人的志气,绝不会做出让爹爹脸上无光的事。
不过事到如今,芝娘还是不得不说:在所有人里头,最具有先见之明的该是那老爷子吧?他当初的极力反对,有他的道理……要是自己没成为邵青耘的贴身丫环,也就不会陷入今日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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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回来时,屋子里早巳不见芝娘的人影,青耘料到她必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又照常去主屋帮忙了。真是,硬脾气的汉子他见多了,却没看过一个姑娘家像她这般不知变通的。
明明纤细的身子里力气没别人的一半多,意志力却足足多了他人两倍。
他可以现在就去把她叫回来,不顾一切地把她关在屋子里头,强迫她听从自己的命令,可是这么也只是加深两人之间的鸿沟罢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够遥远了,他可不想眼睁睁看自己从〃主子〃变为〃蛮不讲理的主子〃,到最后是〃无法再服侍下去的主子〃--彻底地被她讨厌了。
〃主子也罢、蛮不讲理的主子也好,都还能忍受下去。〃青耘开启衣箱取出一套芝娘亲手洗净、浆过的素袍套上。
不论他是多么糟糕的主子,只要她还把他视为主子的一天,她就会留在邵府,留在他的身边。
将手套过袖子的瞬间,从内袋里掉出了一样东西,吸引住他的目光。这是?从地上捡起泛黄的小八卦纸片,他眯起眸子,原来在这儿啊?一直以为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想不到还在。
手心上的小小护身符,是芝娘从老家携来随身带着,后来送给他的东西。
〃少爷,这个让您带着吧,您实在太容易弄伤自己了,有这保身的平安符,往后老天爷就会保佑您不那么容易受伤了。〃
认真的小脸蛋,以不容拒绝的口气,坚持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