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卿之道:“臣手上并无兵权,陛下早已有所决定,又何必来言语相激呢?”
楚凤宸扬起了嘴角。
没错,她之所以选择沈卿之,就是因为他的党羽之中手握兵权的瞿放已经不在了,如果真能扳倒了裴毓,当摄政王失去摄政的资格,那么兵权首先会落在她的手上。为政者,手握兵权才是长久之计,任凭沈卿之野心滔天,也不过是为人臣子。
“丞相可有良策?”
沈卿之踟蹰片刻,道:“为今之计,须得先撇清摄政王与瞿将军干系,方能让他心安,再借机行后续之事。这倒容易,只是若要摄政王府固若金汤,若想插足到他身旁并不容易。”
先获取信任么?
楚凤宸眸光暗沉,低道:“这就不牢丞相费心了,万难之事,朕来做。”
*
天牢火灾最终成了悬案,没有人知晓阴暗潮湿而又防守森严的天牢是如何着了火的,就连守门的狱卒都无法说清究竟有什么人进去过,审问到最后,已经奔溃的狱卒疯了一样喊“只有陛下与顾大人进去过”,这桩案子终于无法审了。
后来,天牢终于被彻底掀了个底朝天,瞿放身处的地方并没有被彻底烧成灰烬,只是牢中尸身却只剩下了零星一点。顾璟查看良久,最终上折说,瞿放恐是先遭人杀害,而后焚尸。究其原因,应是屯兵之事曝光之故。
楚凤宸在议事殿上愣了许久,叹息着阻止了顾璟的调查。
她说:“死者已矣,屯兵之事就此了结。”
那时,距离天牢火灾已经有足足半月时间,距离裴毓不上朝也恰恰是半月。夏日蝉鸣使人焦躁,楚凤宸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静过。她在等,等着那个始作俑者自己站出来。
可是裴毓却像是消失了一样,宫中没有半点摄政王府的消息,她派去打探的探子也都一去不复返。
两日后,瞿放的衣冠冢落在了瞿家陵园内。刚刚出狱的阮语以未亡人的身份斟了一杯酒,又斟第二杯,跪在了楚凤宸面前轻声道:“陛下,民女与将军其实并无私情。将军之所以求陛下赐婚,不过是担心陛下怪罪民女女扮男装入军营之事。”
几日不见,阮语已经瘦削得不成样子,越发像一朵小白花。
楚凤宸冷眼看着,轻柔道:“朕明白。”
“将军身死,民女无以为报,只是民女听闻将军曾倾心一女子,至死不能忘。民女虽对将军有心,只是终究不敢,不忍……”
“你不必多说。”楚凤宸冷笑,“你既然开了口,朕就不会让你葬入瞿家陵园。”
“陛下?”
楚凤宸冷道:“朕会下旨解除婚约。你只管放心。”
阮语面色一白,却最终没有开口辩解。只是把手中的酒杯递给了楚凤宸。
楚凤宸接过酒杯,缓步到瞿放墓前,面无表情地倾倒了酒杯。冷风过,落叶漫天。她盯着墓碑上鲜红的字迹一动不动,良久,她才又斟一杯酒,倾倒在他墓前。
她不愿意。她对着墓碑轻声道,她既然不愿意,朕不忍心勉强的。你别怪朕。
她不愿意守一世寡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下令完婚才是对瞿家世代忠烈之侮辱。
……
三日后,裴毓终究还是出现了。
那时楚凤宸正在华容宫后园中晒着夕阳,身后却响起了一阵咳嗽声。她没有睁眼,耳朵却可以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最终停在了她身旁。然后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了她的额上,伴随着一声咳嗽,那抹冰凉颤了颤。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果然看见了一抹暗紫。
“好久不见。”裴毓轻道。
楚凤宸朝小榻内测缩了缩,眼中满是防备。
裴毓目光暗沉,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榻前躬身道:“臣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才知宫中有了如此大变,你,不要太过难过。”
昏睡么?楚凤宸小心地藏起眼中情绪,却发现裴毓的眼神有些飘忽。他似乎是心神不宁却又强装着淡然一般。她的沉默显然让他更加焦躁了,他倾身向前,伸出手触摸到了她的衣袖。
他说:“瞿放之死,与我无关。”
楚凤宸沉默,只是缓缓坐起了身子。她低声道:“可他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裴毓目光晦暗,良久,他忽然微笑起来,苍白的脸一瞬间如同拨云见日,繁花忽开。他触了触当今圣上的脸颊,倏地闭起了眼睛,倾身吻上她的眼睫。
楚凤宸如逢雷击,一动也不敢动。她的手上是柔滑的发丝,想抓却又不敢,最后只能任凭那发丝在她的手上一泻而下,连同裴毓的吻一起变成了过耳的春风。
他说:“陛下肯与我说,我已经知足。”
“你……”
他微微弯翘了眉眼,眸中碎光如黄昏湖面波澜,声音居然柔软得透出几分乖巧。他说:“臣,很开心,开心时总想做些大逆不道的事。”
楚凤宸:“……”
裴毓低笑出了声。
正如他所说,他真的很开心。楚凤宸眯着眼睛看他的时候,眼角还留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青灰,只是这点儿暗沉早就被他的笑容融化了。
楚凤宸沉吟了片刻道:“摄政王似乎忘了朕身上的是帝袍。”
“嗯?”
楚凤宸忍了忍,终于咬了咬牙淡道:“摄政王其实袖子早就断了吧。”
裴毓一愣,忽然大笑出声。
……
楚凤宸很快就为一句失口付出了代价。第二日,许久没有上朝的摄政王裴毓道貌岸然地出现在了议事殿上,手指一份奏章,恭恭敬敬跪在殿下,言语柔和,情真意切地缅怀了瞿放守关卫国,坦言错捕瞿放,并请命要去往神官府思过半年,为瞿放在天之灵祈福……
楚凤宸默默屏住了呼吸。
裴毓肯定是不能离开朝野的。先不说沈卿之和她的计划中没有裴毓无端离开半年之久的计划,即使没有与沈卿之的合谋,裴毓也不能离开朝堂。他手握重权,如果去了神官府便是彻底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摄政王会做出什么事来。相反,他留在朝上的爪牙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把她的所作所为汇报给他。不论怎么算,他都不能离开。
宸皇陛下坐在殿上,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走下皇座去搀扶裴毓,道:“摄政王无须自责,国有国法,摄政王疑心瞿将军也不过是为国家安康行事,瞿将军在天之灵不会责怪的。”
裴毓沉痛道:“瞿将军虽不至怪罪,只是我燕晗无数英灵怕是也会戚戚然。臣恳请陛下准许臣去神官府,以慰瞿将军英灵……”
楚凤宸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摄政王国之栋梁,江山社稷离不开摄政王……”
“陛下如若不答应,臣于心……”
禽兽!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楚凤宸咬牙切齿瞪了裴毓一眼。结果却换来裴毓眸光一闪,满目戏谑。
“陛下……”
“朕去。”终于,宸皇陛下很恨道。
裴毓抹了抹眼角,握住了当今圣上的手,凝重道:“有劳陛下了。”
楚凤宸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死心道:“退朝。”
裴毓显然是在报复,只是不知道他报复的是之前她的怀疑,还是昨日那句“摄政王该不会早就断了袖子”,总而言之,当朝皇帝要去神官府了,那么剩下留在宫中的,只可能是和宁公主,也只能是和宁公主。
三日后,宫中史官记载,燕晗宸皇十五年,大将军瞿放不幸病殁。宸皇感其赤诚,闻死讯而哀思不能已,特亲临神官府,以月为期,慰瞿将军在天之灵,而成后世之忠君良将之佳话。呜呼哀哉,有君如此,何愁社稷;有将忠烈,江山永固!
那一日百官齐聚帝都城门,楚凤宸身穿云锦站在城墙上,对城墙之下的沈卿之微微点了点头。沈相不需要知道和宁公主与宸皇的关系,他只需要知道和宁与宸皇有着相同的目的,知晓所有事情就够了。
今日之变故,虽然并不在她的预算之列,不过,也不算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脖颈上那道细细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宸皇与和宁终于又变成了两个人。
“公主,城墙上风大,陛下已经远去,公主还是请回宫吧。”
“嗯。”
一瞬间风过,吹得所有人衣袂飞扬。楚凤宸摘下脸上的纱帽,在风里眯起眼睛探望回宫的路,目光所及之尽头是一抹暗紫身影静静站在当下。
裴毓。
“公主?”宫婢见她发呆,小声提醒。
楚凤宸回过神来,朝着裴毓迈开了脚步,少顷,她来到他身前,凉飕飕道:“摄政王似乎心情不错?”
“嗯。”裴毓轻笑,“臣怕真断了,防范于未然。”
楚凤宸:“……”
裴毓道:“明日猎场,不知公主殿下可愿作陪?”
楚凤宸淡道:“本宫能带上驸马都尉吗?”
有一种皇帝,分分钟在作死。
第42章 顾璟小可怜
世人皆知宸皇去了神官府,朝中大小事宜就尽数落在了摄政王裴毓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的皇帝被裴毓弄出宫去了,所以朝中官员又有动荡,之前默默站到了顾璟和沈卿之身后的几个大臣又悄然回到了裴毓的队列中,朝中格局已然渐渐明晰起来。
彼时夏日难耐,凉秋未来。楚凤宸装模作样从公主府搬了一些锦木箱子入了宫,正式住入了宫中春实宫。照理,公主回宫,未来的驸马都尉应该鞍前马后来请安相伴的,只是她在春识宫中等了好久,一直到天黑了月亮爬上柳梢头,顾璟顾驸马都尉始终没有露脸。
和宁公主略不高兴。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公主,顾大人许是事务繁忙……”
和宁公主冷眼抬眸。
安慰的小宫婢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抬起哭丧着的脸颤道:“启禀公主,顾大人跟随陛下去了神官府……”
楚凤宸一口水呛在了喉咙底,混乱的思维怎么都理不清了:顾璟是司律府执事,他去神官府难道去算卦测凶手吗?不对、是她的驸马都尉跟着“皇兄”去了神官府?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