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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
楚凤宸一惊,步摇也随之晃动。
瑾太妃却仿佛早有预知一样,温热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庞,轻声道:“你不是一路问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么?这就是为什么。”
“太妃……”
瑾太妃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总得见一见他的。”
“为什……”
“为了让你后日真正与他直面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瑾太妃低笑,“裴毓作为摄政王,每月都会来探望和宁公主一次,这一次,我们让他见一见真的和宁公主,如何?”
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瑾太妃低柔的声音,楚凤宸却只听见了耳朵里嗡嗡的声响。她茫然看着镜子里的和宁公主,所有的思绪被前所未有的焦虑覆盖——七岁过后,她从来没有这样子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过,更何况是裴毓……
她终于明白瑾太妃之前说的残忍是什么,她是在借机替她练兵,想让她提前面对裴毓,减少寿宴当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露出马脚的可能性。
这太荒唐了。
……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楚凤宸终于戴上了白昕的青铜面甲,揣着颤颤巍巍的心去了公主府的厅堂,可是临到门口,她又踟蹰着停下了脚步。
“公主?”侍女疑惑地出了声。
楚凤宸咬咬牙,一步踏入了厅堂。
厅堂内果然站着个淡紫色的气场身影,他背对着门口,听见声响徐徐转过了身,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淡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安康。”
……裴、裴毓?楚凤宸呆滞看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行完跪礼后退到了一旁,苍白的脸上挂着罕见的正经神色,说不出的怪异。
“公主近来身体可好?”
楚凤宸颔首。
裴毓淡道:“如是微臣就放心了,公主安康是我燕晗之幸。”
楚凤宸抬了抬手,婢女便自发上前替裴毓斟了一杯茶。裴毓伸手接过,淡淡道了一句“谢公主”后就不再开口。
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起来,楚凤宸的手心出了汗,纷乱的心跳明明已经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诡异的焦躁。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眼前的裴毓好像变了一个人,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可是却像是一个陌生人……
“后日便是公主寿诞之时,陛下已有旨意召公主入宫,那一日朝中公卿齐聚,微臣特带来薄礼一份,想先赠予公主与陛下。”
终于,裴毓又开了口。他伸手召唤来身边小厮,小厮捧着一个锦盒跪在了楚凤宸的面前双手呈上。锦盒里静静躺着一两块玲珑剔透的玉石,一青一白,看模样并不是一对,却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协调之感。
“白玉养气,青玉凝神,微臣赠白玉于公主,青玉想借公主之手,转赠陛下。”
话毕,又是沉默。
楚凤宸静默地伸手触了触玉石,被上头传来的冰凉震醒了混沌的思绪。她终于明白从进了这厅堂开始就一直笼罩着她的奇怪感知到底是什么,是裴毓。他与往常她所见到的裴毓完全不一样,他明明是一只笑眯眯的狐狸,从眼角到发梢每一个地方都是明媚的,恨不得走路都撒个花瓣,可是现在的裴毓却简直是另一个顾璟。
冷淡,正经,谦恭,一句话都不屑多讲,阴沉得像是暴雨前的天际。
他到底想做什么?
“公主?”裴毓终于又出了声。
楚凤宸皱着眉头看他,却发现他腰间也系着一块玉佩,青色的。
裴毓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终于露了今天第一个笑容。他轻道:“臣代为摄政时日已久,精神不佳,故而……佩戴青玉。”
这话,鬼才信。
楚凤宸忍下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低垂下了目光。裴毓这只狐狸打的什么主意她并不清楚,可是他年年都会送上生辰礼,怎就今年忽然转了个大圈儿从和宁公主这里下手?莫非这玉上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窍门?
如此一想,宸皇陛下,不,和宁公主就默默把手上的玉丢回了锦盒里。
裴毓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却很快熄灭,幽深的目光落在了楚凤宸的身上,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却还算不上是失礼,却足够让被注视之人如坐针毡。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的宸皇陛下很没出息地抖了抖,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公主?”
公主你祖宗啊!楚凤宸心中小人泪奔干嚎,没见着朕不能讲话吗?!
她可以带面甲,可以穿上女装,可以学着侍女们那种轻缓的步伐别别扭扭走路,可是声音却不行,她只要一出声就会露馅儿,若是顾璟还可以轻松蒙混过关,可对方是裴毓。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还要心思细腻,她只要露出一丁点破绽……
顷刻间,许多思绪划过楚凤宸的脑海,她在混乱中尽量镇定地思索最后猛然站起身来端起锦盒往地上用力砸去!
锦盒落地发出剧烈的声响,端盒的小厮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回。”她冷道。
裴毓的目光瞬间幽深起来。
第25章 公主寿宴3
十岁登基,坐拥天下五年,楚凤宸的生命中常常有这样逼不得已的局面,可是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那样豁出去过。兵法她念得不多,却也知道何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裴毓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她就干脆让微乎其微的事情变成轩然大波,看他还能否在这些混乱中理出思绪来。
越聪明的人越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们习惯了事事揣摩他人意图,聪明绝顶却也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假如碰上了本来就毫无章法的变故,他们这种人是会往最复杂的地方想的。一旦无法理出头绪,就容易反复推敲,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可能性。
果然,裴毓的神色凝滞在沉重和疑惑上,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用恬淡的目光看着地上跌落的一青一白两个玉佩,又看看神色冷然的“和宁公主”,眼里的狐疑厚重得如同夜晚的湖面。
楚凤宸浑身僵硬,卯足了一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心虚。
一时间厅堂上寂静无比,只剩下跪地的小厮急促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裴毓忽然咳嗽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说不上急促却让压抑像蛇一样卷上了每个人的心头。片刻之后,他缓和了下来,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两个玉佩,轻轻收入了袖中。
“请回。”楚凤宸又重复了一遍。
裴毓忽然笑了笑,眼中的光芒讥诮无比。这一笑,让他谦恭的面具被撕扯得一干二净,露出了本来阴冷的模样。
楚凤宸顿时心虚地想要后退,她的手藏在广袖之下,指甲快要掐进了肉里。脊背上的汗已经濡湿了轻薄的纱裙。这世上有一种恐惧是深深刻进骨髓里的,她毫不怀疑,假如裴毓再上前几步,她的身体就会背叛理智夺路而逃。
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赌。否则,这燕晗的天下必将迎来一场大乱!
“看来公主并不喜欢微臣的这份薄礼。”裴毓淡道,“无妨,微臣在公主寿诞之日会献上另外的寿礼。”
楚凤宸冷眼看着他。
裴毓掩住口鼻又咳嗽了几声,眼色冷厉。他道:“微臣来,还有一桩事情想要拜托公主。”
“说。”
裴毓轻道:“拒绝婚事。”
楚凤宸震惊抬头,却对上了裴毓深得望不见底的眼眸。他显然已经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露骨的寒意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轻松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谈论一件十分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不论什么青玉白玉都不过是个幌子。原来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楚凤宸暗暗咬牙,逼自己直视他阴冷的脸,僵持。
“公主还小,臣受先帝所托扶持楚家江山承续,有许多不得已之苦衷,还望公主莫要逼微臣,”裴毓却不露痕迹地向前了一步,微笑着吐了几个字眼,“不折手段。”
楚凤宸已经不敢再开口,只防备地盯着他。如何不折手段,没有人任何人知道,也不需要为人知道。他无需用理由来胁迫别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肯,他足够让这世上大半的人生不如死。十年前,在那一场震惊四野的宫变中,裴毓两个字就已经代表了屠戮与死亡。
“公主能体谅微臣么?”良久,裴毓轻道。
楚凤宸点点头,颤声应了一声“好”。
“那微臣先告辞。”
裴毓躬身行了个礼,拂袖离开了厅堂。楚凤宸脱力般挂在了椅子上,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忍住了身体中翻涌的晕眩感。而那个暗紫衣裳的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外头的阳光猛烈,空气中所有的颜色仿佛是会晕染,他身形晃了晃,终于消失在院落的尽头。
裴毓!
楚凤宸用力一拳砸在茶几上,顺势把茶壶狠狠扫在了地上。
“公主!”
“回房!”
和宁公主府的公主卧房中,白昕与瑾太妃分坐在两端,眼睁睁看着气势汹汹的“和宁公主”冲进了房里,粗鲁地摘了脸上的青铜面甲,又凶巴巴接连灌了好几杯凉茶,最后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一拳砸在了桌上。
白昕与瑾太妃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良久,瑾太妃干涩道:“被发现了?”
楚凤宸咬牙:“没有。”
瑾太妃面露喜色:“那……”
“他要朕拒绝婚事。”
“你被吓得答应了?”
“……嗯。”
“……”
“回宫,朕要马上拟旨赐婚。”原本她还想让顾璟见一见“和宁公主”,让他这驸马都尉当得更加踏实一些,也好安安分分为楚家效力,可是如今看来时局已经不允许她再多作打算。裴毓他从一开始谈条件的时候就没有真心想让顾璟当驸马都尉过!
“宸儿,那你答应裴毓的事……”
“食言而已,”楚凤宸干笑,“朕不怕肥一点。”
宸皇陛下从小就是被吓大的,除了一身的楚氏皇血,她有两样东西是十分稀缺的,一个是胆量,一个是节操。越长大,越缺。
好缺。
……
午后,宸皇陛下回宫,即刻手拟了一道旨意,快马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