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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易先生……”
“不是。”我撩起袖子露出满胳膊的伤疤,“是子民,在我被送上刑场时用乱石砸我的子民。”
“你马上都要三十岁了,看上去为什么才二十左右的样子?”翠郎问。
我左手捧着脸笑嘻嘻地说:“这当然是因为我有一颗纯洁的心,心灵纯洁的人是不会变老的。”
“好想打你脸。”
☆、千年之恋
真的到福建以后,严重的问题出现了:我听不懂当地人说的闽南话。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把翠郎轰杀掉,不然没有翻译我会寸步难行的。
我要找的青燕酒家是建在船上的,这种歌舞升平的大画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笑着对我说了些什么。她像是发觉到我一头雾水,连忙用普通话说:“欢迎你的到来,社灵均前辈。”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你在八年前用鞋帮打断了我的琴弦。”她面带微笑地说。
“芙……芙蓉!”
“原来你也加入了。你不知道你当年那副小傻逼的样子多让人闹心。”我拿了块酥饼,像老鼠一样啃起来。
“好歹是老乡,有这么说别人的吗!”芙蓉扯住我的脸,“你性格看上去也比那时候恶劣多了。”
“少年,这就是生活。”我嘴里含着酥饼,口齿不清地说,“不管怎么说,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我们重重击了一下掌。
“你是用了穿越前的年龄吧。做人不要太死心眼,就像我号称二十三岁,实际年龄已经是……马赛克。
“不要马赛克啊喂!”
“有个人一直都很想见你。”芙蓉说,“可惜他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每天清醒的时间更少。”
“梅先生,梅先生和其他志士是你救的吗?”
“清廷真的很残忍,阿哥们长得很幻灭。”
“重点是后面一句吧?”
“我告诉他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我告诉了他抗清活动在两百年间会一直失败。他却笑着说没关系。可是,你身为现代人已经知道了历史走向,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反清复明呢?明明不会有好下场的。”
“辛亥革命的胜利不是两百多年间什么不做就白白等到的,我认为它是前人不断起义抗争的基础上的。”
“你要当基础?”
“但是试着挑战历史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梅先生在二楼熟睡着。这间房充斥着一种好闻的墨香味,墙壁上是一些还不错的赝品字画。看得出来,这里被芙蓉打点得相当精细。
“梅先生,你醒了吗?”我坐在床边替他端好药。
他勉强坐起身,然后用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终于……见到你了,小生一直在等你。”
“我在这里。”
“你一定要找到那孩子——鲁王的血脉……靠近些。”
我凑近他。
“……听到了吗?只能告诉你了。”
“我知道了。可是那个人——只是流淌着明朱血液的人真的可以成为王者吗?公主的爹当时也是无心于此。”
“尽量找到那孩子再说服他,血液的号召力超越一切。”
“我知道,就像恢复明室的口号才能吸引更多人推翻清廷、重夺自由。”
翠郎和芙蓉两个人在一楼抱着琵琶高兴地谈着什么。翠郎偶尔还抱过琵琶给芙蓉演示弹拨技巧,有时候干脆就抓着她的手指导她指法了。这个场景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和谐。而他们又在用我听不懂的闽南话聊得哈皮得很。我想到以前看的一张照片。上面的罗斯福和丘吉尔在用英语聊天,斯大林虽然不懂英语也凑在一旁听。我现在可能有点明白斯大林的心情了。
翠郎看到我,一开口又是闽南话了。
我真的得学闽南话了,不然在这里只有继续当傻子的份。芙蓉和翠郎都有用心教我。不过不久我发现芙蓉说的是漳州话,翠郎说的是潮汕话,我很快被两种语系分支给搞昏头了。我最后还是选了在台湾使用多一些的潮汕话。
梅先生在一个星期后病故,芙蓉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见人。三天后她又跟没事一样。
画舫也是一些地头蛇经常光顾的地方。时不时可以听见芙蓉和那些权贵调笑,她有很用心从那些权贵口中套话。像是京城的动向,酋长大人的身体状况这些。
“觉得我已经成了低贱的卖笑女子,感到很失望,是吧?”芙蓉用发簪固定好发髻。
“没有。”我直视她的眼睛。
“没有可以傍身的男子总是会难过的,就算是在现代也是这样。”芙蓉把亮晶晶的粉涂在睫毛上,“你打算继续这样下去吗?”
“我看着办。”
“真羡慕。”
“只要愿意付出代价,任何人都可以获得自由。”
“这是两张去台湾的船票。你这些天一直在码头运货攒船票吧?”
一天后,芙蓉遣散了船上所有人,整个画舫燃起了熊熊大火。等到扑灭大火以后,芙蓉也不知所踪。
这是我生平第二次坐船,第一次是在三岁那年。由于年龄还太小,那次经历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今年的移民潮中有许多因为生活贫苦移民到台湾的老百姓。
清洌的夜色中分布着白亮的星辰。等了好久我们才登船。
我像其他人一样拖着箱子尽可能地靠近门口。一个人和我对撞了一下。我们的东西散落一地。
我对面那个人的脸在晨曦中显得愈发年轻英俊。虽然过了很多年没见,但我可以肯定就是他。
“朱一贵!你是朱一贵!”
“你是谁?”他冷淡地收拾着被我撞翻的行李。
他旁边一个中年人也弯腰帮他收拾,还用闽南话问了他两句。朱一贵也用闽南话回了他两句。
“你犯什么花痴,他说不认识你。”翠郎艰难地挤过来。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往朱一贵的方向看去。
“小云,小云。”是很温柔的女性的声音。
我看到她衣服上墨绿色的袖口,水红色的宽大衣袖。这个女人的下巴很尖,但是我把目光移到她脸上时却在嘈杂的声响中被惊醒。
水,有冰冷的水不断侵入我的鼻腔。身上的伤口被海水泡得生疼。船沉了,我听不到其他声音,周围都是暗的。我这种时候应该憋住气随着漩涡一起漂荡。可呛到水后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越是挣扎我下沉得就越是厉害。
有奇怪的画面出现在我面前。当恢复意识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把我往下拖。我身边的水压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我不被淹死也会被水压挤死。
小腿上苏苏麻麻的感觉正逐渐变为锥心蚀骨般的疼痛。我在深海里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往下拖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鲨鱼!
我的指尖对准鲨鱼又圆又黑的大眼睛,猛地戳进去。在手头没武器情况下,在没有比插眼神功更好用的了。
“放开。”我嘴里吐出的是一串气泡。
鲨鱼缓缓松开了口。摆脱了压力的我正在随着浮力上升。我的手刚伸出水面就被一个人连身体拉了上来。
“没事吧?”翠郎的头发上沾了几根海藻。
“有事,得给我准备针线和烈酒了。”我爬上竹筏,失去了浮力的身体特别沉重。我的头发短成这样的好处就是泡了水以后不会重得把脑壳往下拖。
我背过身探了探裹胸,发觉里面的血书还在就放心了。虽然放这里很猥琐,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安全的。
我脱下外套递给翠郎:“拧干它,我要暂时止血。”
如果乘这个到台湾,就得一个星期才能抵达。我现在除了唾液没有其他消毒用品了。所以我正在把吐在手心的唾沫均匀地涂抹在血肉模糊的小腿上。
“你在干吗?”
“提高保命概率。”我从他手里接过拧干的衣服,紧紧裹住小腿。
“为什么鲨鱼会把你拖下去?”
“胸口的伤还没好,血腥味吸引到它了。”
这次我梦见了在火中燃烧的华美宫殿。水墨坐在一颗石头上,冷眼看着远处的厮杀和抢掠。
“这么想复活吗?”
“我想起来了。”他的样子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了。他的头发变成了一种炫目的银色,身上穿的是绘有鱼虾水墨画的白衣。一滴清泪从水墨的脸颊滑过,“我要杀了那个女的。”
“水墨,红姬死了。”
“不可能!她为了活下去连我都出卖。”
“已经过去一千四百年了,语言和服饰都改变了。”
“死了吗?哼,人类就是这样脆弱。”
“红姬没想出卖你,她只是为了给我续命被欺骗了。为了让你保有最后的一魂一魄,她早在一千四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水墨。”
“你是……”水墨的眼睛陡然睁大。
“那个长了鳞片的孩子,因为是神和人结合出的后代,所以存在不稳定,在三周岁时去世。”
“小云,你是红姬和我的……”
“现在还怨恨吗,父亲?”
“充满爱意……对你们一直是这样的心情。”
水墨的面容逐渐模糊,他的身体变得透明。在我的指间即将触碰到水墨时,他的身躯化为白色的亮光飞到天上。
非常感谢你让我继续活下去。每次我灰心绝望,你都会出现在我面前鼓励我让我活下去。你一直都是我重要的亲人。
“再见了,父亲大人。”我手上托着飘下来的雪。
醒来后,我的手心里还残留着凉意。
“那些亮光是什么,为什么会下雪?”翠郎问。
我手心里的雪很快融化成水:“大概是倾注了满心的悲伤,以及永远无法抵达的思慕。”
☆、浅风
如果再得不到治疗,感染会持续扩散。幸运的是我们很快被一艘载满美酒的船收留了。船主也慷慨大方地让下人分了我烈酒和针线。
为表感谢我在下船前专程拜访了船主。船主是一个莫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脑袋上支棱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