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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易先生说,“那是维护这个残忍的统治的力量。我只是担心你没有办法走出给自己设定的牢笼。”
“嗯,我可是要前进下去的人。”
☆、罪与罚
宁波府的清兵接下来被我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投降的清兵不在少数。正因为如此,问题来了。
“仅四明县就俘获三百清兵,可是城中兵民总共才八百人。万一他们诈降,我们就危险了。”李义直截了当地说,“大家都是在考虑怎么处置俘虏吧?”
“这种情况一般都要将他们混编入伍。但是城中军队只有五百人,连两个监视一个的比例都保证不了。”张君锡说。
“难道说……”易先生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不一定会这样。投降的俘虏混编入伍也可以成为义军的。我们中还有不少以前俘获的清兵。”
“起义初期,他们的投降出于真心,而且也参与了后面的战役。所以说,还是不一样的。”梅先生说,“炊事、制炮这些后勤工作要是被做了手脚,后果也不容乐观。”
我站起了身。
“怎么了?”离我最近的公主问。
“没什么,头有点晕,我先出去放松一下。反正在这里我也不能提出更好的办法。”我推开门,一股凉风迎面而来。
换好一身普通的女装后,我在营帐外拦下了那个正准备给俘虏送水喝的小伙子,示意让我来。
他犹豫地看着我没有同意。这种给俘虏喂水送食的工作一般都由男性来做,女性心软的天性很多时候——尤其是在战争中特别容易坏事。好在我们这里的医女比较正常,她们是不会像电影里的二逼那样敌我不分治疗伤员的。
“我真的有事情。”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知道了。”他心领神会地把托盘交到我手上。
进屋后,俘虏们大多坐在地上。他们的手脚都被捆住。有的人精神抖擞,有的却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至于长相,我只能说大同小异,都长了一副人该长的样子。单凭这样看是无法看出他们是否值得信赖的。
“这位大哥,喝水吧。”我给一个俘虏倒水的时候,半跪着身子,用我不常用的偏细腻的声音询问。
结果我手中的碗一下就被他撞翻了。水浸湿了我身上衣服的下摆。
“臭娘们,滚出去!”他发狠道。
果然是女人比较好欺负吗?我记得前面那位小伙子做这种工作时可就没出过任何状况。
“大哥,别这样。”我小心翼翼地捡起碗把它放回托盘。我承认看到碗上那个之前绝对没有的豁口时,我很不高兴,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不向你们投降,我们就会死啊。”这人倒是很直白地说。
“其实……我也是被逼的。”我故意用很细小的声音说,“知道各位兄弟被俘后,我费了很多努力才得到了今天晚上的值班机会。”
环顾一下四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竖起耳朵听。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人专注于我的讲话。
“你想怎么样?”暴躁地摔掉我碗的麻子脸清兵问。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从这个可怕的□之城逃走。”我庄重地说。
“□……还不至于吧?”一个年轻的清兵说,“其实城中百姓看起来都还挺不错的。”
我不急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了米粉的纸包:“这是我想办法弄到的毒药。把它投入到城中的井里,我们就可以借机反攻了。”
一些俘虏听到要毒死城中百姓,不悦的神色立马显现在了脸上。大多数人已经不怎么想听下去了。
“然后呢?”一个皮肤白皙、神色阴沉的人问。
“我想松绑一些人让他协助我做这件事。”我说,“我们首先去草坪边。大家的手脚还需要被捆绑住。”
“为什么不松绑?”一个小个子很暴躁地问。
我解释说:“这样我就可以骗看守说是奉命带你们走了。我用车运你们走。我想众军士都身无寸铁,硬拼是不行的,唯有智取。”
“好,听你的。”他们经商量后终于达成一致。
到最后竟然有八十六人之多,真遗憾。
谁愿意为了倒戈不顾城中百姓的性命,我就杀了谁。
嫩绿色的草坪经过鲜血的浸染,像红色的地毯一样。我身后躺着的是八十六具还没有冷下来的尸体。
这样一来,城中的安全隐患终于得以解决。
我想松开手上的剑,可它就像长在了我手上一样,我怎么甩都甩不开。我索性用它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喘息的声音响起,是什么人来了。我回头就看到多多上气不接下气地从远处跑过来。当血流到他脚边时,他一下子呆住了:“这么说,前辈你果然……”
我抓着满是鲜血的兵器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前辈。”多多抓住我握刀的手腕。
“放开。”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从他被吓到松手这个反应,我就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是多么可怕。我变成杀人魔了,这样的我没有资格和任何人在一起了。
可是在我往前走的时候,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脚步声并没有停止。
“别跟过来。”我停下脚步。
“前辈!”
“我不想以现在的丑恶嘴脸面对任何人。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回来的。”月光把我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照得鲜红,简直像是要照出我血腥的灵魂一样。
直到确认多多没有跟上来,我才继续往前走。
无论去往何处,每一条路都是通向地狱和深渊的。我无处遁形。
“扑通”的声音传来,一阵寒意侵入我的周身。我人已经在水里了。剑缓缓沉入水底。
河里的倒影中只能看到我破碎的脸。我的手一直在抽筋,眼神也不对头。这个……不应该是我的。可是做了这一切的就是我。
我亲手把他们给……
不是别人,就是我!是我!
血丝在水里扩散直到看不出一点颜色。
我今天终于做了一件最最卑鄙的事情。不论有多么好听的理由,都不可以为我的卑劣开罪。就算再让我回到过去重新选择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
这样的我还可以幸福,还可以活下去吗?
一只手猛地把我摁到水里。我挣脱了好久对方才松开。我头露出水面,狠命地享受着呼吸的感觉。
“你不是不想死吗?你不是还可以活下去吗?”一个柔和的声音说。
“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爸爸,妈妈!”我脸上的泪痕和水渍混杂在一起。
一只洁白的手将我的脸擦拭干净:“想家吗?”
“不是家。这一次,我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内心了。”
这个人身穿一袭松松垮垮的紫色深衣。散落的长发没入水中,教人看不出发丝和水的界限。
“我们又见面了,小孩。”
我抬起头,看见这个人美丽得分不出性别的面孔。
“我是住在这里的神,我的名字叫水墨。”
“鱼从你身边穿过去了。你不存在,只不过是我的妄想吧。”我还是稍微了解一些精神分裂的案例的。
“就算是妄想又如何?”他不以为意,“要知道,神的存在本身就是由人类的妄想产生的。”
“说的也是。那我就配合自己的幻觉,当你是神好了。”
“我是在你三岁时被承认了才得以存在的神。”
“我不记得了。”
“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我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那好,我要说出来,把一切都在神的面前说出来。
“我曾经欺负过同学,嫉妒妹妹,与父母吵架,诅咒他人,现在我的手上沾满鲜血。我把八十六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尽数杀害,这是我不可饶恕的罪,是我今生今世不可磨灭的耻辱。我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果有地狱,我一定会坠入十八层地狱之下的阿鼻地狱。”
“想得到救赎吗?”水墨露出的轻柔笑容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怜悯。
“不,我为我过去的嫉妒、贪婪、自私、傲慢、愚昧、背叛、杀戮忏悔。如果我到最后也没有得到足够的报应,就请像神那样予以我这个罪人严惩,可以吗?”
水墨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美丽的面容上褪去了妖娆的神态。
“我的心不会迷惘,我要一直前进下去。”我摸到水底的剑转身离去。
营帐里大家都已恭候多时。
“属下擅杀俘虏,请主公责罚。”我跪下去,把腰间的佩剑递交给张君玉。
冷峻的剑刃霎时间抵在我的脖子上。
“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不能杀大将啊。”叶天祥发觉势头不对,在一旁劝说。
“你说呢?”张君玉问。
“属下无话可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君玉终于说。“你先顶着装满水的水缸在城门口跪到第二天子时再说。”
“多谢主公不杀之恩。”我站起身,疲惫地用僵掉的手打了一缸水,然后双手举着着它跪在城边。
这个瓷缸本身的重量已经不轻,再加上一缸满满的水,更是让我不堪负重。可是想想,连生命的重负我都要硬扛下来,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再说我又不是要一辈子背负它,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很快就好了。
“够了!把这个东西放下来跟我回去!”易先生生气地夺我头顶上的水缸。
“不行!我必须在这里接受惩罚!”我死死抓住水缸不让他抢走。
“反正解决的办法只有杀了有伤害城中人之心的俘虏,你做了需要的事情又要接受惩罚,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知道。”我气喘吁吁地说,汗水顺着我的眉毛哗哗地往双颊上淌,“但是必须有人杀了他们!这个人也必须接受惩罚!这不是愚忠!因为……杀掉这么多俘虏的人没有受罚……以后……清兵就不会愿意投降了……战斗……会更加艰难。”
“傻瓜!你被当靶子使了!万一张君玉真的要处死你呢!”
“被利用,被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