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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瞄准她的人正站在城门上,他的脸由于背光根本看不清楚。不过那身黄色的盔甲可以轻易把他从其他清兵中区分出来。
我沿路上射下几个清兵,保护着梅转的梅先生紧随其后。
在我射中几个丛林间的清兵后,埋伏在附近的清兵很快耐不住性子出来了,我们的人和他们正在厮杀。
“其实……”这是梅转的声音,她只说了这两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不行!你不可以死!”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根本不像是我认识的梅先生所发出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回过头去,惊恐地看见梅转握住梅先生的手松开。
“不会的。大家都是在一起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离开?”我去探她的呼吸。没有,没有那种温暖的气息。我握住她的手腕,发现没有脉搏。
“不会的。”我像是在劝梅先生更像是在劝我自己,“这是假死亡。你快送她回去,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梅先生还是没动。
“怎么了?得赶快治疗才行。”我不满地晃了晃梅先生的身子,“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发呆?”
又一支箭射过来,我勉强徒手接住。要是刚才……可以发挥成这样就好了。梅先生现在完全不在状态。光线偏移了些,我终于看清了那个黄盔甲的人长了一张讨人嫌的长脸。
“是那个畜生!”梅先生的手在抖,“当时,他不喜欢梅转成为妻子就污蔑她。现在,又一次……”
他拿着剑站起来:“这次,我一定要……”
一口血吐了出来,随着梅先生长剑的挥舞,附近的清兵都被砍倒在地。
“梅转,你想说‘其实’什么呢?”我摸着梅转雪白的脸。
“你也别干愣着。”梅先生替我挡掉一支箭。
他现在已经进入状态了。他现在正在犯咯血病,我心里很想把他从战场上拖下去。可没准还有人觉得我是女人想让我从战场上撤下了呢。我们应当尊重彼此的立场,谁也没资格以为对方好的名义干涉对方。
“哐啷”一声,梅先生的剑落地了。我奋力打开清兵的包围,急忙赶到梅先生旁边砍掉了一个正要对准他胸口刺下去的清兵的脑袋。果然还是不行,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病人就是不该来战场。
“秦开,卢奂,把梅队长安全带走,拜托了!”我对己方的两个士兵说。
“是!”
有了云梯,攻城的死亡率就大大降低了。要是一个月前我们能有云梯,很多人都不见得会死,比如余乐。
看到朝梅转射箭的那家伙了,他就站在城墙边。我不能在现在倒下,我一定要到他身边去,然后斩下他的首级。距离城头还有几步之遥时,我已经耐不住性子这样往上爬。我一手扒住城头,随后整个人跃上城门。
他就在眼前,趁现在杀了他就最好了。
糟糕,被他躲过了。非但如此,他还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我疼得叫了一声。
“真讨厌,又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他的眼中露出不愉快的光。
“唯恐天下不乱?那是。还要看是什么样的天下吧。”
“怎么样?女人想做男人做的事,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曼斯条理地用手上的刀将我的刀锋逼到我自己这里,“非要学男人样子读书的梅转,学男人上战场的你,都是怪胎!畸形!”
“才不是学男人!”我恨恨地劈他的腰却被他挡住了,“我们只是……我们只是想做一个人要做的事情。”
我一不小心,手背被他的刀旋下一层皮。
“你们根本不想复明,也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和反贼群魔乱舞让你们这种怪物找到了存在感。”他狠狠地踹到我的小腹上,“世道公理是不会容忍你们的存在的。”
我捂着小腹倒在一边。在他的刀要劈下来时,我连忙伸手够到掉在城墙边的刀。那是梅转专门给我打的,我一定可以用它取胜。
一只脚踩在我按在刀柄上的手,被旋掉皮的手和他的鞋底粘在一起,我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这种惨叫随处都可以听见,我的也只是混杂在其中一个分辨不出的声音。
“再见了,女人。记得下辈子做个贤妻良母,不甘心的话就投胎做我儿子。”
他没有立刻杀我,而是废话啰嗦地挑衅我,那他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我冷不防地往后拉着他的右腿,看他的反应他是料到了我会这么做。不过他没预料到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有多大。
在他跌倒要爬起来后,我从他鞋底上扯下右手,连同左手一起控制住他的双手。
“你要干什么?这样没有任何意……”他话没有说完,就被我嘴里衔着的刀斩下了头颅。与此同时,一股令人极不愉快的味道顺着刀面滑到我的嘴里。血才不是腥甜的,它的味道只会让人想吐。
“永远,不要,瞧不起女人。”我看着那个人头骨碌地滚到墙角再往返方向一直滚到我的脚边。女人也有事业心和理想,和男人一样不能为了家庭、伴侣、爱情而放弃自己的理念。女人也有自己的执着,也有除了爱情以外非做不可的事情。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要在白发苍苍时也不会后悔自己走过的道路。
有没有意义从来都是由更强者说了算,杀死梅转的家伙的脑袋终于到手了。如果我把它交给梅先生,他一定会高兴的。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把我呛得咳了一下,我旁边的战友又被一个清兵捅死了。我依稀可以辨认出他是昨天那个落荒而逃我却没有赶尽杀绝的那个士兵。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我早早怀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了。无缘无故的怜悯是致命的毒药。
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梅转才会死去的。如果我把敌人都杀光,我们的人就不会被杀死了。
还有一个小兵躲到了城门后。逃掉是不行的,我正要追上去砍他,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之大使我的刀不能再逼近分毫。
“够了!四明县被打下来了。”
“不行!我把他杀了才好。他是敌人,我不杀他,就会有人死在他手里。”我拼命挣脱着。
“别再这样了,你不应该变成这样。”
“不抛却怜悯之心就上战场会害死自己人的。脆弱、同情、哭泣统统都见鬼去。作为将军本来就应该这样。”
他站到我面前满脸哀伤地看着我。
“是易先生啊。”我看到他后开心地笑了,我要保护大家,就是易先生也不能阻止的。”
我的刀飞掷出去,正好从那个人的后背贯穿他的心脏。看到他仰面倒在地上,我才放松地跪在地上,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我……”他走到我身边,半跪身子颤抖着嘴唇要说什么。
“我会保护你们的。”我张开双臂抱住他,“不害怕。”
“梅先生,这是送给你的。”我笑着把那个浸满血的布袋放到梅先生桌上。
“别这样。”公主拉我的衣袖。
“怎么了?这不对吗?”我把脸转向梅先生,“杀死梅转的那个人的人头在这,梅先生你不高兴吗?你不是最喜欢梅转了吗?”
“出去!”梅先生忍无可忍地大吼。
我从没见过他对人发这么大脾气,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我只好讪讪地出去。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杀害他心爱的人的人头在这,他应该高兴才对。算了,我做了该做的事情,也不用去管他们想什么了。
“梅转死了,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易先生说,“我们都很喜欢梅转,可也没有一个人希望你把自己逼成这幅扭曲的样子。”
“怎么会?打仗本来就应该把对方赶尽杀绝。因为,不那么做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我诧异地看着他。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记清脆的耳光就甩在我脸上。
“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我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吗?”
“可是,不杀死他们的话,我们中就一定会有人死。如果大家都死了的话,我……我会受不了的。”我竟然把自己说到哽咽了,真是丢脸。
我不应该想要哭的,哭泣做不了任何事情。我应该继续练功,然后上场多杀几个敌人才对。我不能在这里做无用功的。
梅转——一个真真切切和我们生活几个月的人没有了。决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允许身边的人再离开的。
我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能面对同伴的死亡。别说坚强,我甚至连不坚强地面对都做不到。关系很好的战友死了什么的,我不承认这样的事情。
“看吧,”我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这就是我。总是信心满满地做各种事情,却什么也做不好。”
我用手撑住地的时候,掌心又擦破了一大层皮。
“我也希望一切都不怪我。可事实上,要是我不把梅转带来起义,她根本就不会毫无意义地死去。”我说,“只是为了我的想法就……都是我……”
“你在自大什么!梅转要起义可不是为了你。”梅先生从里屋走出来,“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女性,她要做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放弃,仅此而已。她不是为了死而去做什么的,是为了心愿。这点,你不是应该最理解的吗?”
“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梅先生身体都这样了还要来关心教训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梅先生摆摆手表示没事:“我只不过是见不得有人拿她做借口作践自己。”
“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我真是羞愧万分啊,梅转姑娘。”一截杨柳飘飞起来,模糊的绿色把我视线里鸭子形状的云遮住了。
“我打你,只是想好好让你冷静下来。”易先生说。
“嗯,我知道。你为那些可以逃脱却被我杀掉的清兵心疼吗?”我问,“觉得他们太可怜了吗?”
“开什么玩笑,”易先生说,“那是维护这个残忍的统治的力量。我只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