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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我脑子好像确实不够用,光顾着耍帅了。
“他不会信的,那个人太可怕了。”我撇撇嘴。
“可是收到大妈出事的消息不赶快去,大妈就真的回不来了。”易先生也在辩解。
“算了,大家能在一起就最好了。”梅先生拍拍我的脑袋。
我现在是在浙江天地会,分舵主是人称念一和尚的张君玉,他正在秘密组织起义。我对这个分舵主好奇得要死,却没有机会见他。第一,我在养伤,他和我根本不认识,也没打算专门来看我;第二,他整天在外面讲佛法——应该是披着宗教的外皮宣扬革命思想。
所以伤好的时候,我激动得不能自己。
“别打扰他,张君玉很容易讨厌别人。”易先生告诫我。
我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佛堂的地方坐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中年妇女和我这个年龄的大妈。我看不清念一和尚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光头。
不知为什么,这个场景让我想到了刘仪伟在向大妈们推销微波炉饭盒什么的,大概是观众群的引导吧。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也是合理的。姑娘们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要养家糊口。男人们不是维持生计,就是游手好闲。所以佛法讲座的主要听众确实应该是中老年妇女无误。
一个大婶看到我脸上不正常的笑容,露出不悦的神色。我只好竭力绷住脸,作出一板正经的虔诚姿态。
“……若是观音只帮助供奉香火的人,而不以人行事善恶而定夺苍生,那又和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他应该讲了过长的时间以至于嗓子听起来有些嘶哑。
原来不是念经,而是以新奇的方式讲解。我对张君玉其人更加感兴趣了。
“我佛应为人所崇拜之处不在通天神力,而在仁义慈悲。”
这宣扬了不应该盲目服从权力,只有品德才是值得佩服的。
不久就散会了,大妈们纷纷离场。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朝张君玉走去。
“离我三丈远,凸眼睛的。”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他长了一双明亮的凤眼,我从里面读到了凌厉和冷漠。
张君玉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我很好奇自己是哪里让他讨厌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还真是因为凸眼睛的关系?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特意问了身边的人。
“易先生,我的眼睛真的很凸吗?”
“不会,你的眼睛这么凹,怎么会凸呢。”
“公主,我的眼睛到底是凹还是凸?”
“你的眼睛不凹不凸,平平的。”
我觉得这些安慰还不如不要的好,这还是眼睛吗?我真的长了一双眼睛吗?为什么我觉得凸眼睛那么正常?
“社姑娘,你还在介意哥叫你……”
“凸眼睛的,蛮好蛮好,多么正常啊,嘿嘿嘿嘿嘿……”我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不正常的笑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社姑娘,其实我哥……就那样,我叫张君锡,让我们好好相处吧。”他长得竟然有那么一点像我家小区的保安,看起来真有亲切感。
“好好相处,好好相处。”
“凸眼睛的,你什么事情都不做是想当米虫吗?”念一师傅的嗓子缓过来是很有磁性的。
“哥,社姑娘的伤才刚好。”张君锡很体贴地说,我记得我家小区的那个保安就是个很体贴的小伙子,男女老少都喜欢他。
张君玉的脸色阴沉下来,然后开始脱身上的衣服。我看着他脱掉内衣,惊讶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随后就用双手捂上了眼睛。
“看。”
“非礼勿视,我知道念一师傅的身材很好,有六块腹肌,”我继续捂着眼睛,“半径三厘米的肱二头肌。我完全懂得的。”
“你在说什么。”念一师傅的声音里有一丝讶异和嫌恶。
我撤开手,看到他的手臂、肋骨上满是刀剑伤痕,立刻就明白了念一师傅的意思:“我知道,有心复国的志士都少不了出生入死,所以社某也没拿自己的伤当回事。既然还能活动,那就理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君玉的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把一张纸条扔在地上。我捡起来看到了卖身契。
“怎么,念一师傅要我卖身到奴隶市场去吗?”
“嗯。”
“能发挥作用吗?如果能,我……愿意。”
“你这个凸眼睛的废话怎么那么多。”念一师傅皱着眉头出去了。
“她同意了,赶紧把她的卖身契交出来,我找过你房间。”
“张君玉,你怎么能擅自把我们戏班的清洁大妈卖到奴隶市场!会死人的!”
“郑克爽的狗崽子还有脸对我直呼其名了。”
这气氛一下子僵掉了。
“啊,念一师傅,我们都知道你一心复国,是我们的好志士。”我讨好地说,但是没敢靠近念一师傅,“易先生只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相信你的安排,多多包涵。”
念一师傅的表情刚缓和些,易先生就面无表情地出去了。我光顾着念一师傅作为愤青的伤不起,却没顾虑到易先生作为一个未满双十的少年也有他的玻璃心。
“易先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好感动。”我连忙追出去。
“你这个愚蠢的大妈!”易先生纤长有力的手指戳在我脑门上,我就顿悟了梅超风和宋兵乙之间的差距。
“我可不可以先挡一下再死?”我问,这是周星驰演宋兵乙时提出的请求,可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不至于吧。”
我回过神来,吐了一口气:“也没什么,据说大家都卖身了。易先生你被卖到酒楼去唱戏了,公主被卖到青楼当烧火丫头,阿贵被卖到港口做苦力。”
除了身为总舵主的梅先生,剩下的人全被念一师傅卖掉了,我怀着三分猥琐,七分真诚的心思渴望知道念一师傅究竟把我们卖了多少钱。
“大妈你知不知道奴隶不仅仅是贱籍,他们甚至不被视之为……活物。我们这些人的工作场所都是自己人的,而你,是真正要去被社会踩在脚下的地方。”
“我明白。”我把手搭在他胸口,然后眼疾手快地把手伸进他衣服,取出了折叠起来的纸。
“放回去,不然我再也不会过问你的事情。”
“谢谢先生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但社某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就算置身于危险之地也非做不可。”
我想了想,鞠了一躬后跑掉了。
我挥舞着卖身契朝里屋的张君玉飞奔过去:“念一师傅,太好了,你可以把我卖掉了。”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长得酷似我小区保安的张君锡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梅先生刚要送到唇边的茶也没动,就连念一师傅的身子都有些僵硬。
随后我才意识到我高兴地嚷嚷着让念一师傅卖掉自己的场景有多震撼。
“念一师傅,一定要把我卖个好价钱啊。”如果我被用几两银子买走就太伤心了。
“闭嘴,凸眼睛的,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念一师傅终于忍不住了。
“没有,为了完成大业,能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量利用吧,念一师傅。”
“死出去,你的眼睛凸得都快掉出来了。”念一师傅不愉快地说。
我在梅花拍、鸡毛掸子和桌子椅子的攻击下落荒而逃。
☆、时代的棺材
就这样,好脾气的易先生和坏脾气的念一师傅都被我得罪了。我散开头发,把一套缝满补丁的衣服往石头上蹭,直到破了两个口子后又往地上踩了踩。
换好衣服后,我精神饱满地准备前往奴隶市场。
“有事情要跟你说明一下。”易先生的声音传来,我回过头看到他从屋里走出来,头发只是随便绑了一下。
“我很清楚,奴隶只是让主人高兴的工具,主人做什么都可以。大妈只是人生地不熟,可没退化成无知少女,我比你多活三年可不是白活的。”我抱着胳膊,脚随便搭在墙上。
“不仅仅是做苦力,挨打,身为女奴甚至……”
“会被侵犯,不过大妈我生得一副过目即忘的容貌,不是很担心这方面。”
“那你就错了。满洲贵族侵犯女奴并非是为了泄欲,更多是出于羞辱,尤其是血性未被磨灭的女奴,下场会比最低等的□还不如,别告诉我无所谓。”
“这种事无所谓,根本就不可能,该反抗的时候就要反抗。我想念一师傅的用意就是让我尽量惹事,掀起风波。至于能掀起多大风波,还是看我有几斤几两的能耐。”
“闭上眼睛,我有东西给你。”
我闭上眼睛摊开双手,然后一个重量感传来。
“好重,可不可以不拿?”我睁开眼睛,打量着自己手上货真价实的板砖,“或者,换个轻便一点的?”
易先生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弯下腰笑得花枝乱颤:“你当真了?你竟然真的当真了。”
我扔掉板砖,已经懒得翻白眼了。
“我要给你的是这个,”易先生扯下发带交给我,“一定要好好带回来,不然我就只能永远披头散发了。”
“其实你披头散发也挺美的……不,我是说我会的。”
“其他奴隶就是饿死也不愿进我们府邸,因为奴隶不出七天就会被玩弄致死。”这个管家问我,“你怎么会自愿卖身?”
“被玩弄致死是奴隶的错,怎么会跟大人有关系。奴才会尽量不让自己犯错。”我用平板调的声音说。马场里活过十几年的奴隶都是用这种声音说话的。不要表现出一丝生命力,以免激起满洲权贵虐杀的欲望。
“还算你知趣。”他瞥了我一眼就挪开目光了。
我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死人的味道,我有些害怕这种感觉。
我跟着他穿过闹市,走进一个棺材一般的府邸。大门合上的声音给我造成了一种棺材盖钉在棺材上的错觉。
高大的树木遮挡住阳光,庭院里每个人的表情都隐藏在阴影之下。大概大家都死了吧。我屏住呼吸生怕露出一点活人的气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