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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与同学打赌,赌能不能约到她。
于是在一次物理课时,给她传了张纸条。题干是:你愿不愿意今晚去看电影。
给了她四个选项:A,很愿意。B,可以。C,反正没事做。D,不想去。
她选了A。
晚六点半,小足球场旁,去赶七点钟的电影。
※ ※ ※
心情很矛盾,既希望约女孩子的举动能让老公嫉妒,也希望自己的注意力能就此转移,恢复正常的生活。
忘了,一切都忘了。
忘了那一天是怎样的心情,忘了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也忘了电影的情节。
只记得坐在黑暗中,一分一秒都变得分外难熬,克制着想逃跑的冲动,分出心思与她交谈。
回到宿舍,老公正在扫地,看我进来,问我一句:“淫荡完了?”
恨他这样的无动于衷。
※ ※ ※
陆陆续续和她出去几次。
没牵过手,没接过吻。
夜里,两个人跑到主校区等教学楼在一瞬间万灯齐灭。也会在下自习后,去半月池偷摘两大片荷叶,倒扣在头上。
上课时坐到一起,我把物理课本改成辽宁普通话,让她用粤语念出来。同学说:“怎么你们两个一点不像在谈恋爱,倒像两个小孩子有了伴,在玩家家酒。”
※ ※ ※
还有半个月,大学第一学年就接近尾声。
熄灯后,给她打电话,照旧是无意义的闲聊。
说了声“Bye”,放下电话,爬到床上。
宿舍里寂静无声,快到凌晨一点时,老公突然爬起来,坐在下面点燃一根烟。
透过蚊帐看着他的背影和一明一灭的烟头,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不敢放声,只是一哽一哽的,既委屈又伤心。
第二天,和她分了手。
※ ※ ※
大二后,不再一起上课,见到的机会大为减少,偶尔在食堂遇见,聊上两句,心里那句“对不起”一直说不出口。
她经常换男朋友,同学都说她是受了我的刺激。很怕事实真的如此,又不免笑自己自作多情。
快毕业时又见到她,已经在广东找了份工作,帮着她摆摊卖旧东西,打包托运,仿佛弥补似的。
老公说我们余情未了,我瞪他一眼,想着还不都是因为你。
而且,三年后才开始吃醋,时间拖得太久,我已经等得不想等了。
浮生六记【六】
昨天忽然想起“未亡人”三个字,古代没了丈夫的女子这样称呼自己,现在没人这么叫了。
很缠绵俳侧的三个字,仿佛有无限的故事在里面。
我只是还没死而已!
※ ※ ※
升上大二,菜鸟变成了老鸟,对于学校的规矩多多少少也能视之无物。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小房间,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脑,最长曾有三个月不回宿舍,不想见他。
日夜颠倒的习惯就是那时养成的,心中的思念愁苦无处可泄,经常是睁眼到天亮,听着屋外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房檐,想着自己怎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越是不见,越是想见。越是想见,越是不敢。
※ ※ ※
长沙的冬天是潮湿而阴冷的,不是乌云满天就是在下雨。
逃课了,像作贼一样偷溜回宿舍,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宿舍中发呆,不知该做些什么。
有人敲门,原来是他,因为这意外的相遇,两人都是一怔。
斗胆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背上,说:“真想杀了你,然后将头割下来作成标本。这样,走到哪里都能带着。”
老公掰开我的手,走了出去。
※ ※ ※
以后的半年里,各种病纷至沓来,失眠、重感冒、过敏、胃疼,不肯去医院。
想念他的次数开始变少,大多数时间是同各种各样的病缠绵病榻,昏昏沉沉。感冒一个月不见好转,刚好一点,又开始过敏,连带胃疼,疼得睡不着,半夜起来傻坐着,大把大把吃去痛片,有安眠作用。
体重直线下降,一七七的身高,六十公斤不到。
近于自虐自弃的行为吓坏了同学,七个人轮流看护,看着我吃药,挟持我去医院。
我无可无不可。
※ ※ ※
一次醒来,老公坐在床边,满脸阴云,两人相对无语。
老公问:“你是不是想找死?”
还知道笑,“活得好好的,干嘛想死!”
老公恼了,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就是在找死,有病不去医院,乱吃药,哪天死到屋里都没人知道。变态。”
那时最怕听到的就是“变态”两个字,因为想过自己也许真的是。
听到他这么说,气得全身发麻、手脚冰冷,我变态?我变态也是你招的。拿起床上的东西乱丢,“我变态你还不躲远点,滚吧!”太多的话堵在心里,可是说不出口,这个人是自己喜欢上的,与人无尤,就算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自己找的,能怪谁?
后来老公说,那一天我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万念俱灰。
听到开门关门声,我没张开眼睛。只是在想,如果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喜欢上你。找个女孩子,光明正大地手牵手走在人前。可是,没人给过我机会,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上了你。
如果早知道,我不会来长沙,不会让自己遇见你。
如果,一千一万个如果。
※ ※ ※
搬回了宿舍,认真地过我的大学生活,也开始学着把老公当成同学——不认识的同学,不说话,不见他。不想让一颗心悬在半空,强迫自己决绝。
卧谈会是熄灯后的主要娱乐,一边和同学说着话,一边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时也会起身去水房,途经老公的宿舍,都会支起耳朵,偶尔老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不清说什么,可心里是高兴的。
也会在与同学谈话中装作不经意提起老公,听到他的名字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有一种隐蔽的快乐。
※ ※ ※
前几天问老公为什么竟然想开了,肯和我在一起。
他只说:“你够狠,说断就断,走在路上见到我眼也不眨。”
我说:“然后你就突然发现不能没有我?你还真是X,人家在身后追,你就跑得不见影。人家停下来往回走,你又开始追。”
“也不是X,想通了呗,左右不过是一辈子,还是找个看得过去的比较好,”老公后来澄清,“我可没追你,我们顶多算一拍即合。”
那是大三我过生日,老公也来了,大家都喝了很多。
偷了个空自己在外面站着,回味老公刚才表现出来的热络态度。
老公走到我身后,将手搭在我肩上……
很多事故就这样有了新的开始。
※ ※ ※
曾经近于绝望地把握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为了以后自己还有可堪回忆的资本。那时不敢奢想“天长地久”,幸福得想在高潮那一刻死去。
生活不会总是一番风顺,我们都很平凡,也像平凡人那样地过着日子,吵架、冷战、温馨、关怀,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两个人有一起努力的决心,就敢于走下去。
常常想起张爱玲的话,用在我们身上也很合适。
他不过是一个不过的男子,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仍旧没有我们这类人的容身之处。
可是,总该有地方能容得下两个平凡的男人。
【浮生六记·完】
我等你到三十五岁
1
前些时候去逛家具城,看中了一组棕色的沙发,宽大,舒服,几乎可以把半个人陷在里面,标价四千多,对老公说:“买来送你啊,当结婚礼物。”他诧异地看我一眼,说:“胡说。”然后很感兴趣的去研究一个小茶几。
这么明显的掩饰,连我都看得出,实在太多余,可是除了这个,他大概也没别的事情好做,没别的话好说。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其实他不知道,我并不是在赌气,也不是要故意用话刺他,我是真的想买些东西送给他。
2
到了终点站,下公车,已经是黄昏时分,我们安步当车,慢慢往回走。
歪过头去看他的侧面,金黄色的夕阳涂抹在他的脸上,柔化了轮廓,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鼻翼两侧淡淡的绒毛。老公毛发重,除了两鬃和下巴泛青外,就连脸颊和喉结上方都有汗毛,我一直努力说服他刮这两个地方,可是他不肯,怕刮过后胡根变硬,到时候整张脸的下半部都会变成青色,像戴着半个面具。
回到家里时,行李箱就摆在客厅,他接着去收拾,我装作没看到,什么东西是他的,什么东西是我的,他总还分辩得出。
3
老公仰面躺在床上,我趴在他身上,向上凑凑,把自己的脸贴到他脸上。
他大概也很享爱,在我脸上蹭了蹭。
对我来说,拥抱是比做爱更重要的事。做爱可以只是出于激情,拥抱却是出自于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喜欢,毫无防备地敞开自己。
肌肤相亲、耳鬃厮磨,这两个词造得真是好。
4
从一九九九到二零零六,七年的时间,爱着这个人,像已经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理所当然的存在着,有时候甚至感觉不到,可要是真的到了割掉的时候,会舍不得,疼,想哭。
老公问我以后会不会喜欢别人,这实在是个太沉重的话题,我只敢拿它来开玩笑,“会吧,”我说,“没准哪天突然就和别人天雷勾动地火,然后干柴烈火,一泄千里。”
老公被我逗笑了,“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成熟,稳重。”总之是要像个擎天柱似的挡在我前面就对了。
这句话以前也有同学说过,“将来一定要找个很压得住你的才行。”大概是因为有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孩子气,和宿舍的同学熟悉了以后,会经常和他们捣蛋恶作剧,还好没人计较,只是笑得很没奈何的样子。
“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