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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视神庙的女子。
这种忌惮一直延续到二十几年后,延续到了范闲的身上。
“如果你们杀了我,陛下会怎么想?”范闲微笑问道:“我想他一定很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你们这些神棍的手里,我很替你们担心。”
所有的苦修士齐声颂礼,面露坚毅之色。没有人应话,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清楚,为了他们所追寻的目标,就算事后皇帝陛下将他们全部杀了,他们也要把范闲留在这里,永远地留在这里。
……
……
“我想听的话都已经听完了。”范闲唇角一翘,微讽说道:“我想如果我答应你们入宫,想必你们也不会放心,会在我身上下什么禁制。当然,我也可以虚与委蛇,先答应一下也无妨,至少似乎可以保个小命。”
“只是你们错估了一件事情。”范闲望着他们冷漠说道:“我比你们更相信神庙的存在,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会一听到神庙的名字,便吓得双腿发软,就像你们一样跪在这雨里。”
一名苦修士深深地叹了口气,悲天悯人说道:“人生于天地间,总须有所敬畏。”
“这句话,陛下曾经对我说过。”范闲微微低头,心想但那位皇帝陛下明显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敬畏之心。神庙?使者?只怕这些在凡人看来虚无飘渺十分恐怖的存在,在陛下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一种可以加以利用的力量罢了。
“敬天敬地,但不能敬旁人的意志。”范闲说道:“关于这一点,你们应该向苦荷大师学习一下。”
苦修士们微微一怔,不解此言何意,然后他们便看见了被围在正中的范闲飘了起来!
范闲在微细的秋雨里飘了起来,身上的布衫被真气缓缓撑起,就像一只无情无绪的大鸟一样,倏的一声,向着庆庙的外围掠了过去!
毫无先兆,范闲的身体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长绳拉动,奇快无比地向着庆庙的大门飘去,他在空中的速度奇快无比,而且身法格外轻柔,就在雨里穿行着,若一只雨燕,在风雨里翻滚而飘远。
然而他的身体只掠出去了五丈远的距离,便感觉到了一堵浑厚无比的气墙迎面扑来。
范闲出手的那一刹那,十几名苦修士们同时动了,一名苦修士搭着另一名苦修士的臂膀,闷声一哼,将身旁的伙伴甩了出去,连续六七个动作,十分顺滑地施展了出去,似乎他们的心意早已相通,这些动作没有丝毫凝滞不顺的情况。
这些苦修士们的阵形是一个不规则的圆,此时相搭一送,七个人被快速地掷向了庆庙正门的方向,在空中他们的手也没有脱开,带动着下方的苦修士同时掠动。
如同一道波浪。
十几名苦修士围成的不规则的圆,就在这一瞬间形成了一个整体,在飘着细雨的空中翻转了起来,凌空而起,凭着波浪一般的气场传递,生生跃过了快速飞离的范闲身形,重新将他套在了圆中。
一个圆在空中翻转过来,再落到地上,仍然是一个圆,范闲依然还在圆中间。电光石火之后,雨依旧是这样地下着,场间的局势似乎依然没有丝毫变化,除了众人都向庆庙正门的方向移挪了约七丈的距离。
然后苦修士们没有再给范闲任何抢先发难的机会,齐声一颂,无数双挟着雄浑真气,坚毅气势的手掌,便向着范闲的身体拍了过去!
苦修士们不知练的是何秘法,竟真的能够做到心意相通,将自身的实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无数只手掌拍了过去,就像是一尊大放光彩的神,在转瞬间生出了无数双神手,漠然而无情地要消除面前的恶魔。
范闲身周所有的空间,都被遮天蔽雨的掌影所覆盖,就像是一张大网落了下来,根本看不到任何遗缺的漏洞,这便是所谓圆融之美,美到了极致,便凶险到了极致。
……
……
气墙扑面而至。范闲在空中强行一扭身体,强行吸附着身周每一寸肌肤能感应到的空气流动,两个大周天强行摧动,身体被迫落下地面,脚尖却是直接一点湿漉漉的地面,霸道真气集于拳中,一拳向着浑厚气墙里最强大的那一点轰了过去。
在被迫重新制于圆融之势里的一刹那,范闲深深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八日前突入京都法场,他曾经刺死了一名苦修士,震退了另一名,当时他也付出了身受三掌的代价,然而很明显,当日法场上的苦修士们并没有表现出他们最强大的力量。
范闲知道这些苦修士们的强大处在哪里,在于他们可以将个人的力量很完美地集结成一个整体,这当然不是群殴,甚至也不是剑庐弟子那种妙到毫巅的配合,反倒更有些像虎卫们长刀之间凝结成的凶煞光芒。
当这些苦修士们结成圆融之势,不论范闲要面对哪一位苦修士,就等若是要面对他们这个整体。
但在范闲的眼中,面前这堵无形的气墙却像是厚薄不一的白色雾墙一般清晰,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直接凝结了身体内所有的真元,以霸道之势直接击出,而击打的位置,正是那堵气墙里最厚的那部分。
以最强对最强处,范闲根本不理会这漫天飞舞着的掌影,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这一拳击出,对方必须凝结成一处,才能抗衡,这大概便是强者在经历许多之后,所养出来的难得的强横气势。
果不其然,范闲向着那堵气墙一拳暴烈击出,漫天的掌印顿时消失不见,一只手掌的影子与另一只手掌的影子迅疾合为一处,数十只手掌最终合为一只手掌,一只晶莹发亮的手掌。
这只手掌与范闲紧紧握着的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庆庙里的空气似乎都随着这一次撞击而变形,细微飘着的秋雨被震得横横飞出,一大片的青石坪上,竟变得没有任何雨滴可以滴下,整个空气里都充溢着干燥杀戮的味道!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范闲右边肩膀上的衣衫齐齐碎裂,如蝴蝶般飞了起来,露出那只不停颤抖的右臂。
而他正对着的那名苦修士面色却是红得出奇,亮得出奇,他的肩膀上分别搭着两只手臂,十几名苦修士正不源源不断地沿循着这道气桥向他的体内灌输着真气,帮助他抵抗范闲这霸道至极的一拳。
……
……
范闲的面色惨白,体内的真气暴戾地喷吐而出,可他依然无法打破对方的包围,对方那只手掌上传递而来的真气源源不绝,如波浪一般,气势逼人,汹涌无比,给人一种难以抵抗的感觉。
卟的一声,那名与范闲对掌的苦修士吐出了一口鲜血,顺着他的衣衫往下滴落,然而苦修士脸上却越来越红,越来越亮,根本没有一丝衰竭,或是承担不住体内磅礴真气的征兆,他只是带着一丝垂怜之色,看着面前的范闲,似乎想等着对方认输,就此散功,臣服。
苦修士,于天下极苦之地行走苦修,对肉体和精神上的磨炼,果然造就了不平凡的修为。
败迹已现,然而范闲的眼瞳却依然是一片冰寒,没有丝毫慌乱之色,甚至连亢奋的拼命情绪都没有,只是一片平静,他静静地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这名苦修士,盯着对方发亮的眼瞳,似乎要从对方的眼瞳里看出他所企盼的颜色。
只有范闲自己知道,仅仅这一拳一掌之交,他体内的经脉便已经被震荡到了一种极难承受的境地,大小两个周天疾速运转着,拼命地顺着拳头向外吐露着真气,却也快要支撑不住,尤其是腰间雪山的命门处,更已经开始隐隐发热,正是气竭的先兆。
毕竟是受伤疲弱的身体,范闲最大的命门便在此处,仅仅在范府里将养了数日,这数日里还曾经狠戾地动武杀人,心境一直没有归于平顺,根本还没有回复全盛的境界。
幸亏他是个经脉异于常人,比常人更多一个周天的怪物,才能以疲弱身躯,在这些苦修士们的圆融之势前支撑这么久,换做是十三郎或是海棠,只怕也不会比他好过。
可是范闲依然不慌张,不绝望,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位苦修士黑亮的眼眸。
终于,就在范闲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刻,与范闲拳掌相交,近在咫尺的那位苦修士眼眸里终于出现了一抹惨绿之色。
一抹与自然人类眼睛完全不和谐的惨绿之色。
然后两道黑血从这名苦修士的鼻孔里缓缓流了出来。
范闲身周所有的苦修士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们只是盘坐于四周,低头冥思,不停地催发着体内坚韧的真气。
……
……
那名流出黑血的苦修士惨绿色的眼眸里泛过一丝了悟之色,看了范闲一眼,终于明白了面前的年轻人,为什么先前愿意在雨中静听自己这些人的恳求,原来对方……只是借着这场秋雨在洒播着那些毒素!
这名苦修士终于记起了范闲的真正师承,对方是那个老毒物的关门弟子!
苦修士感觉到体内脏腑如被虫蚁噬咬着一般,他的喉咙开始发痛,他的眼角开始发麻,他知道体内的毒开始发作,如果此时自己罢手,想必能够凭借体内的真气将这些毒素压制下去,然而……
无色无味且不溶于水的毒粉,不可能太过恐怖——这是自然界天生的道理,也是武道修行者们人人皆知的常理,苦修士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那些师兄弟,除了自己正面对抗范闲,所以毒发得最快之外,其余的师兄弟应该能支撑更久,苦修士不想让范闲离开,因为他已经发现范闲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惨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安乐之色,一丝决然之色,一声闷哼,完全舍弃了对心境的防护,放开了自己的全部经脉,任由两旁灌注进来的真气汹涌而入,然后顺着自己的臂膀向着范闲赤裸的右臂上推了过去!
毕其功于一掌间!他愿意用一死来换取范闲的死亡,以及庆国的千秋万代。
然而范闲不愿意,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凛冽之意,知道对方强行催动真气,毒素入心,再也救不回来了,他却是将真气沉入下盘,右肩微微一松,用了一个大劈棺的御力之势,准备用一只右臂去换取对方这个阵眼的死亡,再行逃脱。
临此危局死局,范闲有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