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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杀死自己,但他不杀,自然是希望通过自己引出一些人来,君山会那些一直隐在朝野中的人,某位老怪物……
她在心里想着,如果自己赢了,那不算什么,可就算自己输了,皇帝陛下能够达成他的目标,也是好的……想到此处,她的唇角再次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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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道兄,你说杀人这种事情,最后比拼的是什么?”长公主微笑望着他。
袁宏道想了想后说道:“时间,机会,大势。”
“不错,但又是错了。”长公主缓缓低头,说道:“其实到最后,比的就是最粗显最无趣最直接的那些东西,看看谁的刀更快些,谁的打手更多些。”
“争夺龙椅,其实和江湖上的帮派争夺地盘,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陛下自大多疑,自以为算计得天下,但却忘了一点,不是所有的刀都在他的手上,不要忘记以前我说过的一句话,因其多疑,他必败无疑。”
长公主冷漠的这句话,为这整件事情定下了基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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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宏道笑了笑,知道不能再说服长公主,心头难免有些焦虑,但却掩饰的极好,说道:“太子和二殿下那边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只等消息一至,便着手安排,文官方面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令人悲恸的消息,总是最能打击这些文臣们的心防……而且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他们都没有理由拒绝。”
“您说的很有道理。”长公主微笑着说道:“监察院始终是见不得光的,他们是很有力的工具,但在某些时候却永远不可能成为决定性的力量,只要朝臣们支持,宫里支持,陈萍萍又能有什么用?”
然后她微笑说道:“听说婉儿一直在照顾那个将要生产的小妾……这件事情安排一下。”
※※※
大东山绝峰之上,范闲在门外看着坐在蒲团上的那个人,那个蒙着一块黑布,身材并不怎么高大,却永远显得那般平静的瞎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皇帝笑了一声,转身离去,将这个地方留给他们叔侄二人。
范闲走了进去,小心地关上门,确认身旁没有人偷听,这才纵容自己喜悦的神色在脸上洋溢,一把抱住那个瞎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五竹还是那个冷漠模样,这种冷漠和小言公子不同,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情绪释入,而一种外物不系于心,内心绝对平静带来的观感。
但当范闲紧紧地抱着他,欣喜欲狂时,这个瞎子在范闲看不到的脑后,唇角微绽,露出了一个十分难见的温柔笑容。
可惜范闲没有看到,不然他一定会做出某些很变态的动作。
一抱即分。五竹不是一个喜欢和人进行肢体上亲热的人,范闲也是,只是久别重逢,范闲无法压抑心中的喜悦,纵情一抱。
二人分坐蒲团之上,互“视”彼此,安静许久,没有说话。
范闲的脸色越来越温柔和开心。确认了瞎子叔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自一年半前分开之后,他南下江南斗明家,于山谷遇狙杀,在京都中连夜杀人,不知经过了多少险风恶浪。
然而……这一切只怕都不是五竹叔想听到的。这些事情对于五竹来说算不得什么,明家是什么东西,五竹根本不会关心,至于在山谷中遭到狙杀时的险象环生,五竹只会认为范闲表现的非常差劲。
所以憋了许久之后,范闲开口说道:“叔,我要当爸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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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大东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五竹,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很罕见地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慢慢地消化这个消息,然后他微微偏了偏脑袋,说道:“你……也要生孩子?”
这个也字,不知包含了多少信息。对于五竹来说,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是的,虽万千人,于他只有两人,别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这两个人的事情才值得让他记住。
二十年前,那个女子生孩子,二十年后,女子生的孩子要生孩子,两件事情虽相隔二十载,但在他的感觉里,就像是接连发生的两件事情,所以才有那个也字。
然后他的唇角再次绽放温柔的笑容,很认真地对范闲说道:“恭喜。”
因为这个笑容和这两个字,范闲自然陷入了无穷的震惊与欢愉之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与五竹叔一年多不见,他竟会说出如此俗气的两个字,并且不吝在自己面前展示自己最人性化的那一面——上一次看见五竹叔的笑容,还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还在澹州城那个杂货铺里提起母亲吧。
范闲不知为何内心一片温润,似乎觉着五竹终于肯为自己笑一下,而不再仅仅是因为叶轻眉,这是一件很值得铭记的事情。
五竹的笑容马上收敛,回复往常的模样,认真说道:“要生孩子了,就要说恭喜,这是小姐教过的,我没有忘记,所以你不要吃惊。”
范闲苦笑无语,偏又开口说道:“这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情绪,不需要我们去记。”
五竹的脸朝着庙内的那幅壁画,说道:“对我,这是很难的事情,对你,你开心的太早。”
那层薄薄而绝不透光的黑布绑在他的眼上,显得鼻梁格外挺直,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也是那般直接:“时间不对。”
……
……
这句话的意思太简单又太玄妙,如果是一般的人肯定听不懂,但范闲自幼和五竹在一起生活,却很轻易地明白了这四个字里蕴藏着的意思。他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承认了五竹叔的判断。
皇帝在大东山祭天,如果真的有人敢造反,那么大东山乃天下第一险地,而相对应的,京都自然是天下第二险地。范闲此时远在海畔,根本无法顾忌到京都的局势,如果长公主和那些皇子们真的有胆量做出那件事情来,那么对于范闲这个表面上的死忠保皇派……会施出怎样的手段?
婉儿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范闲并不怎么担心,可是思思和她肚子里即将诞生的孩子怎么办?就算皇帝在东山挣了大便宜,可京都一乱,范府的那些人,范闲所担心的那些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损害?
这是在澹州看到皇帝后,范闲震惊担忧的根本。只是当着皇帝的面,他不可能表达什么,只有在五竹直接道出根源来后,他的脸色才坦露出内心的真实情绪,一片沉重。
“院长和父亲在京里,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他似乎想说服五竹叔,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皇帝一直不让陈萍萍和范建掌兵。这是问题。”五竹的话依然没有推论,只有结果,他低着头,冷漠说道:“你这时候马上赶回京都,或许还来得及。”
是的,就算京里有人造反,可是总需要一个名目,皇帝的遇刺死亡肯定要找个替罪羊来背,所以京都异变的时间,一定会在大东山之事后的十五天左右。
现在范闲赶回京都,应该还来得及。
五竹说道:“你在这里,没用。”
范闲想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说道:“我的作用,似乎在见到你的这一瞬间,就完成了。”
上了大东山,进入古旧小庙,看见五竹的那一刹那,范闲就明白了皇帝陛下为什么要下旨召自己随侍祭天,为什么要在澹州去堵自己,把自己带上大东山。
就如同皇帝先前所言,既然这个局是针对叶流云的,那么他就需要五竹的参与。五竹不仅仅是不会因为皇帝的谋划离开大东山,甚至就算在大东山之上,他如果不想对叶流云出手,他就不会出手——皇帝可以命令天下所有人,却不能命令五竹——所以皇帝需要范闲的帮助,帮助他说服五竹参与到这件事中。
“陛下带我来见你,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也清楚。”范闲望着五竹,低着头说道。
“你也清楚。”五竹说道。
范闲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抹很复杂的神情,半晌后说道:“入京三年有半,做了很多事情,但其实我自己清楚,这些事情,都是某些人在利用我……而现在,那些人又利用我来利用你。我便罢了,因为我自己有所求,可是你对这世间无所求,所以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世界上没有公平不公平的事情。”五竹平静说道:“关键是这件事情对于你有没有好处。”
范闲注意到很奇特的一点,在与五竹叔分离一年多以后,如今的瞎子叔话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表情丰富了少许。他苦笑摇头说道:“陛下把自己扔到这个危局里,如果我们不帮他,他真被叶流云一剑斩了……事情可就大发了。他是用自己的性命和天下的动荡,逼我们帮助他。”
“这两点就算我们不在意,但我必须在意京都里那些人的安危。”范闲顿了顿后,苦笑说道:“叶流云如果出手,长公主在京都和二皇子肯定达成了协议。我们不能让他们成功。”
五竹沉默了少许后,说道:“直接说。”
范闲在他的身前认真坐好,很诚恳地说道:“请叔叔保陛下一条命,至于叶流云那边,不用在意。”
五竹很直接地点了点头。
范闲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帝可以利用他,他却不想利用五竹叔,他在这人世间就这么几个亲人,不想掺杂太多别的东西。而让五竹叔出手,并不代表着范闲不担心五竹叔的安危,因为祭天之前的异动,一定是这片大陆二十年里最大的一次震荡,五竹叔就算有大宗师的修为,也不见得能讨得好去。
但范闲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这座庙是在高山悬崖之上,五竹叔就算最后败了,往那海里一跳便是,这门手段,是叶流云和那些大牛们拍马都追不上的。
“我这时候应该下山。”范闲低头说道,在即将发生的大事中,他没有太多发言的资格,而且从内心深处讲,他不愿意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发疯冒险。
但他清楚,皇帝应该不会让他下山。这种绑架人质的手段使用的好,才能够调动五竹叔为他所用,如果叶流云的剑偶尔一偏,指向了范闲,五竹就算不想出手也不行。
“对方如果有动作,一定会赶在祭天礼完成之前……呆会儿我试着说服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