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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接圣旨,海棠身为北齐圣女,自然不方便在,早已避了出去。
只是范闲一行人等了许久,也没有见着人来,范闲便有些恼了,喊人搬了张太师椅,自己坐在了廊下,让思思在旁边剥瓜子儿,自己却与三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邓子越面现尴尬之色,凑到他耳边说道:“大人,注意一下,总是要等的。”
他的眼光往旁边瞥了一眼。
范闲知道他想说什么,监察院一应下属倒无所谓,老三如今也是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可是自己这一副作派,确实显得有些不尊重皇帝的权威,旁边还有虎卫高达七人,还有负责三皇子安全的几名虎卫,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范闲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北齐之行,包括江南之行,其实都是高达七人跟着,双方相处的还算愉快,至少没有拖自己什么后腿,也没有做出一些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所以范闲这些日子里,刻意将自己的真实一面展露出来给他们看。
反正估计这一生,这七个人都会是自己的贴身保镖,那便……用不断的小错,来让他们习惯自己将来的大错吧。
人心有时候是不能收买,而只能勾引的,男女之间是这般,男男之间其实也是这般。
至于三皇子身边那几名虎卫……
……
……
幸好没有让范闲等太久,随着门外一声礼炮响,几名大内侍卫领头,便拱拥着一名太监走入了园中。
范闲早已站起,牵着三皇子的手迎了上去,行了大礼,静静聆听旨意。
来宣旨的太监是姚太监,也是范闲的老熟人了。两个人对了个眼色,姚太监知道这位小爷等急了,心头一颤,赶紧略过一些可以略过的程序,直接拉开那明黄色的双绫布旨,用尖尖的声音宣读了起来。
圣旨的内容并没有出乎范闲的意料,里面有些句子,甚至还是范闲与皇帝秘密通信中已经商量好了的事情。
身为一国之君,对于江南的纷乱,自然要表示一下震惊与愤怒,旨意里用看似严厉的词语好生训斥了范闲一番。
但是旨意里,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明家。
范闲跪在地上,唇角闪过一丝笑容。这是应有之理,区区一个江南豪族,怎么可能牵动天心?虽然今次的事情闹的不算小,万民血书也送到了京中,有几名腐儒甚至要在京都打御前官司,皇帝下旨训斥范闲,就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待。
但是……圣旨里,朝廷公文里,绝对不会提到明家,批评范闲处事不谨可以,至于是什么事?朝廷根本不置一辞,这便是所谓政治。
只不过是几句训斥的话,当然,又罚了范闲一年俸禄,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处罚。
姚太监那尖尖的声音停歇,范闲众人起身谢恩,又问过圣上身体如何,等等云云一应无聊之事后,范闲才双手接过圣旨,交给身边的官员收好。
……
……
“又罚俸禄?”范闲忍不住咕哝着,“我与我那老父亲两个人这大几年没个进项,谁来养家?”
他与三皇子当先往里面走着,姚太监佝偻着身子,露着讨好的笑容,小碎步跟在后边。
“老姚……你得把银子还我,不然我可只有喝稀饭了。”
范闲笑骂道。
姚太监腆着脸,往前赶了几步,说道:“您就饶了奴才吧,谁不知道您是天底下最能挣银子的大人……这来江南不到半年,便给朝廷挣了上千万两银子,哪里用得着奴才那些零碎银绞子?”
姚太监说话的当儿,余光悄无声息又极快速地往三皇子处瞄了一眼,范闲先前那顽笑话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往年范家确实把宫中这些太监喂的饱,他当然也清楚范闲哪里瞧得起自己的收成。
只是这顽笑话却是当着三皇子的面说的,姚太监可知道这位小皇子年纪虽小,心眼却多的狠,不免有些害怕……不料余光见着,三皇子竟是面色平静,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再一想范闲既然敢在三皇子面前说这话,那自然是心里有分寸。
姚太监的心肝抖了一下,知道宫里猜的事情可能不差,这三殿下与小范大人确实是那么个事儿。
……
……
“给朝廷挣的银子,我可没那个胆子动,你……莫不是在劝我贪污?”
三人已经入了中堂,范闲与三皇子分坐在主位两侧,姚太监站在一旁,听着这话,苦笑道:“小范大人,莫拿奴才说笑了。”
范闲笑了笑,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姚太监赶紧坐了下来,这趟长途旅行,确实也让他累惨了。
“还以为你能早点儿来,害我等了半晌。”范闲一面嗑着瓜子,一面有意无意说道。
三皇子也在一边学着范闲的模样嗑瓜子。
姚太监定睛一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眼花,上位这“哥俩”长的确实也太像了些,只是一个大一号,一个小一号。
他赶紧赔笑着解释道:“确实是昨儿到的城外驿站,只是要依足了规矩,今儿才能进城……这圣旨是两份,先走了一遭总督府,故而来晚了,大人千万莫怪小的腿脚不利落。”
他小意瞧着范闲的神色,发现这位朝中红到发紫的年轻权贵并没有真正生气的迹象,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其实以传旨太监的身份,有若皇帝的传声筒,行于天下七路诸州都是嚣张无比,便是先前在薛清府上,江南总督薛清对于这位宫中的姚公公也是礼数十足。可是在哪里拿派都行,唯独是在这华园里,姚太监万死都不敢拿派。
莫说范闲是什么钦差大人,只是这两位“皇子”的身份,以及范闲那熏天的权势,就足以让姚太监老实无比。
“我当然知道你得先去薛总督那里。”范闲没好气说道:“难道我连这点儿规矩也不懂?”
他摇摇头说道:“陛下给总督大人怎么说的?”
姚太监想了想,为难说道:“……其实和给大人的意思也差不多。”
“噢?薛清也被罚了一年俸禄?”范闲抬起头来,颇感兴趣问道,只是问话的口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姚太监嘿嘿奸笑着,比了三根手指头。
“罚了三年,这下我心里能平衡些了。”范闲笑着扔了瓜子壳,说道:“我便说陛下圣明仁爱,断不会让我这个可怜人把所有的锅都背起来。”
姚太监苦笑着,心想您这话说的是……叫自己怎么接?
好在范闲马上换了话题,问道:“这长途跋涉的,怎么找了你这么个老家伙来?宫里就没年轻得力的公公了?”
“老戴当初是正在训着几个,只是您也知道,出了那档子事儿后,虽然他最近从那可怜处被调了回来,可是这事儿便耽搁了,这次圣旨下江南要紧,奴才自然要跑一趟。”姚太监叹息着。
“老戴还好吧。”范闲问道。
姚太监笑了起来:“托大人洪福,宫里这几个老哥过的还算不错。”
庆国的宫闱与史上不大一样,自开国起,便对太监提防极深,尤其是二十余年前先皇即位之后,更是严防太监干涉国事,宫禁十分严苛。太监难以弄权,所以也并没有划分成许多派系,反而这些太监知道自己处世艰难,极为团结地抱在了一起。
范闲自入京后,便很注意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太监们搞好关系,当年整肃一处时放了老戴侄子一马,便等若是放了老戴一马,而且平日里多有照顾,并且又从来不会向这些太监提出过分的要求。
最关键的是,范闲每次与这些太监们交往时,倒是真没有把对方当成何等怪恶之人,便有若寻常,不刻意巴结,也不刻意羞辱,更没有当面温和着,背后却阴损着,便是这等作派,成功地让太监们都极喜爱这位年轻的提司大人。
“过的好就行。”范闲忍不住摇摇头,庆国太监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劣迹,这些畸余之人确实也可怜了些。他状作无意提道:“老戴没训出几个小的来……不过,去年间,御书房里那个叫洪竹的小家伙,好像还挺机灵。”
“洪竹……如今已经到东宫去了,副首领太监,陛下赏的恩典。”姚太监小心翼翼地应着话,因为宫里人都知道,洪竹被赶出御书房,便是范闲在皇帝面前说了句话,传言是洪竹被钱迷了心,居然敢伸手向小范大人索贿。
范闲面色微沉,想了会儿后,方叹息道:“如此也好,这等太过机灵的角色,总是不适合侍候陛下……不识得进退,不知道分寸。”
太过机灵?这很明显是贬义……姚太监心想,传言果然是真的,那个小洪竹平日看着不蠢,怎么却敢撩拨小范大人?看来那小子在宫里是爬不起来了。
……
……
送走姚太监之后,范闲领着三皇子来到书房,沉默半晌后,轻声说道:“明白是为什么吗?”
三皇子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年幼,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今是春末夏初。”范闲微低眼帘说道:“我们马上要去杭州,途中我还要出去一趟,江南之事基本已定,最多……宫里会留你在我身边一年,也就是近年关之时,我们肯定要回京,而再出来时,便只有我,而没有你了。”
“为什么?”三皇子讶异问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范闲微笑着说道:“在某些人的眼中,我或许有些诡而不善的气息,你是正牌皇子,天家血脉,和我在一起久了,只怕会浸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气。”
“可是……”三皇子惶急说道:“跟着先生下江南学习,这是父皇亲口应承的事情。”
“父……皇上……”范闲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太后娘娘想你这个最小的孙子了,陛下也只有把你召回去。”
三皇子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清楚,皇祖母和一般的祖母不一样,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孙子并不怎么喜欢,反而是对太子和二哥格外看重些。
“也就是说。”范闲说道:“从明年开始,你就是一个人在京都,而我……不可能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三皇子抬起头来,稚美的脸上流露着一丝极不相衬的狠意:“先生,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活着,等您回来。”
“又说些孩子话。”范闲笑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