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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完了。”五竹斟酌了一下用词。
范闲叹了口气,确认五竹叔确实不是讲故事的好手,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知道还是得自己来问。
“我母亲做什么生意?”
“奢侈品,军械,船舶,粮食,基本上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五竹很随便地回答着,范闲却是听见一个名词就吓一跳,两世的经验让他很明白,能做这种生意的人,一般背后都有极大的背景,像母亲这样一个孤女,居然能白手起家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那母亲死后,这些生意呢?”这是范闲最感兴趣的一点,毕竟按照庆国律法来讲,自己应该是这批庞大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后来听说,叶家的生意全部收归庆国内库。”
范闲苦笑着摇摇头,原来变成了皇家生意,马上断绝了打官司讨家产的荒唐想法,转而笑道:“叶轻眉这个名字当年一定很拉风,听说老妈进京都的时候,就揍了京都守备师师长一顿。”
室内的油灯忽亮忽暗,听到范闲的话,五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唇角有些生疏地往上挑了挑,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范闲手腕一僵,小瓷杯落到方桌上骨碌碌转着,心里喊道:“笑了……他居然笑了!”
第三十五章 庆历四年春
这是瞎子五竹第一次笑,或者说,这是十六岁的范闲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五竹叔笑,就在自己提到母亲当年时的那一瞬间。
瞎子五竹露在黑布之外的容易并不显得苍老,但总是冰冷无比,极少出现表露情绪的表情,更很难看到诸如惊怖、伤心、悲哀之类的形容。
更没有笑容。
所以当他想起当年和小姐初到庆国京都时的往事,牵动唇角往上翘去时,显得有些生疏和别扭。但纵使如此,似乎永远不笑之人,偶尔露温柔,却像是悬崖之上千年不化的寒冰里,突然绽放出一枝美丽无比的雪莲花。
温柔无比,美丽无比。
……
……
好不容易才从失神中醒过来,五竹已经回复如常,淡淡回答道:“知道小姐叫叶轻眉的不多,旁的那些闲杂人等只是称她小姐,不过叶轻眉这个名字,就算现在,想来……在京都也是很出名的。”
“是吗?”范闲睁大了双眼,他觉得五竹这句话有些前后矛盾,既然知道老妈叫叶轻眉的人不多,那为什么叶轻眉这个名字还挺出名?之所以他会这样想,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监察院门口那块石牌之上,那一段金光闪闪的话,还有那个落款。
“讲讲我父亲的事情吧。”范闲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只答应说小姐的事情。”
“嗯,你很滑头啊,五竹同学。”
“你出生之前,我得过一场重病,忘记了很多事情。”
范闲捂嘴笑着:“叔比我还要赖皮……嗯,那算了,说别的吧……我……那位妈妈长的什么模样?”
五竹想了想,说道:“很美丽。”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夹杂太多复杂的情绪,但范闲总是认为说这三个字时,五竹显得很诚恳。他微微笑着搓搓手,叹息道:“原来是个很美的女生。”
……
……
虽然五竹说故事的水平极其低劣,但从简单的字里行间,范闲也能感觉到当年京都里,那个女子的故事本身应该是怎样的多姿多彩。他的心里产生了极强的冲动,要到京都去,自己一定要到京都去。
五竹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范闲站起来,跟自己走。
范闲有些好奇地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最后,看着五竹轻轻在那方石墙上摁了几下,墙壁里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声音,然后从中分开,露出了里面的一间密室!
范闲吃惊地跟着五竹走了进去。密室里什么都没有,薄薄的一层灰尘铺在地上,角落里很随便的放着一个箱子。
因为密室除了这个箱子之外,再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很显眼。是一个黑皮箱,约摸一个成年人的手臂长短,并不是很宽,所以看上去比较细长。
“没有人知道,小姐和我去京都之前,曾经在澹州呆过一段时间,这箱子就是小姐留下来的,我帮你保管到现在,以后你自己保管。”
范闲心头微动,走上前去,用手拂去黑皮箱上的灰尘,看着箱子口那里,发现是一块类似于黄铜般的盖子,将锁口盖住了。
他很好奇老妈给自己留下些什么,不料翻了半天,发现那个盖子竟然扭不动,这箱子根本没办法打开。
“没钥匙。”五竹看见他忙的不亦乐乎,提醒道。
范闲垂头丧气说:“不早说,那给个打不开的箱子我,有什么用。”
“抱你来澹州之前,因为需要让某些人相信你已经死了,所以钥匙就留在了那里。”
范闲心想这种桥段未免也太老了些,挑挑眉头,从小腿边上的刀鞘里取出自己从不离身的那柄细长匕首,对准了皮箱的上方比划着,看哪里容易下手。
“不用试,这个箱子比你想像的要结实很多。”
能听出来五竹叔很反对自己暴力开启,范闲微笑着停止了动作,收回匕首,拍拍那个箱子,摇头叹息道:“说不定里面有几十万两银票,可惜了,可惜了。”
接着他提起箱子试了试重量,发现还挺沉的,好奇心不免又重了几分。
“钥匙在哪里?”
“京都。”
又是一个很宽泛的答案。
五竹转过身去,准备走出这间密室。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贼心不死的范闲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下,右肘微弯,猛的一掌印在了箱子的正上方。这一掌里蕴积着他所有的功力,霸道十足,破风而落。
“砰”的一声闷响,回荡在密室之中,竟是激起了满天灰尘,将油灯的光亮都掩去了大半。
五竹的身影冷冷地转了过来,看着范闲。
范闲此时正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手掌,而那个黑色的箱子上面,除了些许灰尘之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看来要打开这个神秘的箱子,就一定要去京都了。
范闲这么默默想着,筹划着自己大概什么时候能离开澹州,想来京都的父亲,应该不会总让自己留在海边“养老”才是。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司南伯爵派来接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
庆历四年春,藤子京坐在澹州港唯一的一家酒馆里,抹着额头上的汗,看着酒馆的一面墙。
那方墙上用上好的材料装裱着一张纸,那张纸质量不错,上面密密麻麻用小楷抄写着许多字,那字迹明显出自文书阁大书法家潘龄之手,风格风雅有神,端正纯厚。
如果放在京都,潘龄大人一幅如此大小的作品,至少要卖出三百两银,而澹州港本就偏远,所以好好装裱,像供神一样供在墙上,倒也并不出奇。
只是这上面写的内容,确实很不适合用来装饰门庭。
因为上面写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对,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报纸。整个澹州港也只有两份报纸,父母官的那份自然是放在官衙里,酒馆老板弄到手的这幅,却是悄悄从伯爵别府的下人手上高价买来的。
一般百姓是看不到这新鲜玩意儿的,所以觉得格外神奇,加上又是潘龄大人手书,所以酒馆老板买来之后,就挂在了墙上,当作是自己的镇店之宝。
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份报纸乃是别府范大少爷偷出来卖的,而且范大少爷一共已经卖了二十几份给城中富商,好好地赚了一把昧心钱。
而藤子京,马上就要去面见这位范大少爷。
第三十六章 去京都?
跟随藤子京来到澹州的下人们,正在街巷里采购此间特产的花茶。京中的伯爵大人很怀念家乡的茶味,往年都是别府的老夫人喊人买了寄到京都,但这次伯爵府既然派人来了,就顺手一道购回去。
从伯爵府一共来了三辆马车,七个人,领头的就是藤子京。
他没有和那些下等仆役去街上闲逛,还在不停地抹汗,澹州的天气果然比京都要热一些。本来他一到澹州就应该去伯爵别府请老太太安,但一想到这次的任务,就有些心虚,所以让下面的人去收购花茶,而他可以坐在酒馆里稳定一下情绪。
前几年派到澹州来的二管家如今音信全无,生死不知。伯爵府里的人们都清楚,京中一房与澹州一房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澹州这边只有范闲一个人,但事实让所有人都在暗中猜测,二管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真的像大家想的那样,那范府的人们就一定要重新审视那位私生子,毕竟二管家出事的那一年,范闲少爷只有十二岁,如果想要无声无息地让二管家消失,就只可能是老太太的命令——这证明老太太是站在范闲这边,二太太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藤子京注意到墙上那张报纸的日期,是一个月前的那份,自己在司南伯的书房里曾经看过。报纸上没有什么新鲜事,京都里的那些大人物生活的很平静,大王子与西胡的战事还没有更新的消息,宰相大人私生女事件似乎也渐渐平息了,至少在伟大的皇帝陛下亲自庇护下,御史台的那些年轻人没有取得更进一步的战果。
报纸上的花边版正在连载监察院院长大人的初恋故事,虽然报纸的后台是皇帝陛下,但如果那个可怕到了极点、比豺狗还要阴险的院长大人人在京城,报纸的编辑们一定不会有这个胆子。
由此可见,深受陛下倚重的陈院长大人,二十年来第一次回老家休假的旅程还没有结束。而皇帝陛下从来不会在院长大人不在的情况下有大动作。
想起伯爵大人的吩咐,藤子京实在不很明白,接这位没有身份的少爷回京,为什么一定要赶在院长大人回京之前,而且事情交待的如此急迫。再也不敢耽搁时间了,就算拼着老太太发怒,也得将少爷接走……他抹了一把汗,站起身来,招呼手下的人,赶着马车,往澹州港一角的伯爵别府赶去。
※※※
伯爵别府难得这么热闹,所有的下人丫环都站在厅的下方,好奇地打量着站在厅中间的那些家丁模样的人物。大家知道这些人都是从京都本府来的人,难怪身上淡青色的衣服看着都那么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