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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站起身来,那胖老人突然脸色一沉,酒壶‘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杯盘齐飞,怒目厉声指着桑琼骂道:“好小子,你居然又闹到太阳谷去了?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桑琼一震,如坠五里雾中,他什么时候闹到太阳谷去了?太阳谷他去也没去过?心念电转,总以为胖老人指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什么人。急急扭头一瞥,身后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然而,待他再回过头来时,胖老人又已无影无踪?声音却从楼下街心传来!
“小伙子,运气不错呀!捞回蚀本还有赚的,可是,你也别只享福,人家放不过你的,太阳谷你要不去,又害我老头跑断两条腿………”声音渐去渐远,桑琼探身窗外已不见人影。
由此,更证实这胖老人是“风尘三奇”之一无疑,而且,他临去所言,分明有所暗示,难道说,太阳谷最近又有什么危难?
于是,桑琼立即低声暗嘱双煞,道:“我先去一步,你二人在城中打听打听太阳谷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一有消息速报我知。”
云岭双煞立即应诺,起身离去。
桑琼匹马单骑回返古墓,尚离车里之遥,就看到罗天奇高站在一处坟头上,迎着寒风相迎,他并非预知……而是每天都在此等候桑琼归来。
阔别经月,一旦把晤,罗天奇激动得难以自抑,飞步直奔过来,抢着接下桑琼手中马缰,低叫声“大哥!便欲跪行大礼。
桑琼连忙滚鞍下马,展臂虚扶,指尖未碰到罗天奇身子,一股强猛内劲已将他牢牢托住,含笑道:“‘兄弟,快别多礼!”
罗天奇暗运真力连试了两次,竟无法跪下去,猛然仰起头来,惊喜交集地道:“大哥功力已经恢复了?”
桑琼笑着点了点头,道:“托天之幸,托兄弟之福,总算不虚此行………”
罗天奇丑脸一阵牵动,显得无比振奋,喃喃道:“谢天谢地,这才是皇天有眼,武林有福,九灵帮当兴,东庄沉冤当雪……”
桑琼笑道:“只是这些日子叫你多辛苦了,帮中弟兄都好吗?”
罗天奇连连点头道:“都很好,大伙儿终日都惦记着帮主。”转目一望,又问道:“怎么不见梁氏兄弟?”
桑琼道:“咱们在合肥城中得一怪讯,梁氏兄弟正奉命查探详情,等一会自会回来……
啊!伍一凡的事究竟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可曾有所发现?”
罗天奇一面执缰前导,一面低声回答道:“他伤势早已痊愈,自从大哥去后,我曾经按照留柬的方法试过他,竟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桑琼微怔,问道:‘用么,他对负伤经过如何解释呢?”
罗天奇道:“据他清醒后述说,当时因追敌进人落凤峡外密林,忽然听见林中有人正在谈话,其中一个女的,就是曾在‘猥族’冒充巫师的老婆子;另外一个男人,却不知是谁,只听见他们正为了落凤峡的事争论不休,好像是男的在责怪女的,后来竟动起手来;伍一凡刚现身准备捉一活口,那男的抢先遁走,林外却突然闪进一黄一紫两条人影,他措手不及,竟被打伤。”
桑琼听了这番话,不禁大感困惑,诧道:“他述说的经过,跟五燕的话居然十分吻合,难道当时紫燕和黄燕真的看错了人,把伍一凡当作那逃走的家伙了不成?”
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头陀郝飞呢?”
罗天奇苦笑道:“他整日只知喝酒,更无迹象可查。”
桑琼默然许久,叹道:“但愿真是咱们多疑就好了,如今天下灾难方兴,武林大祸不远,多一位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说着,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急又问道:“杜三娘回来了没有?”
这句话,却把罗天奇问得双眉紧皱,满面愁容道:“回帮十天了。”
桑琼见他神色不对,忙道:“莫非她空去了一趟金陵,没有找到春梅?”
罗天奇道:“不!她倒是未负使命,将春梅带回了总舵,只是……大哥只怕不能从春梅口中问出当年隐情了……”
桑琼讶道:“为什么?”
罗天奇摇头叹道:“因为…春梅已经疯了!”
桑琼骇然一震,倏忽止步,追问道:“她现在何处?”
罗天奇道:“春梅来到总舵时,神志已经不清,好像是受至了什么巨大的惊骇,见了任何人都哭叫说人家要杀她,十天来从无片刻安静,我担心古墓气氛和帮中弟兄会影响她的情绪,所以在附近农家另为她租了一栋小屋,由杜三娘和珠妹妹陪伴,没有住在古墓内。”
桑琼接口道:“走!先带我去那儿看看,然后再回古墓。
两人已距古墓不远,又折转向西,桑琼嫌马匹累赘,便将马系在附近林中,催促罗天奇各展身法,疾驰而行。
行约数里,望见一条小溪边有数十户农家,点点茅舍散置在阡陌围绕下。山明水秀,一片宁静。
罗天奇领着桑琼绕过一片土岗,遥指岗上一栋依林而建的小茅屋道:“就是那栋房屋了,我对村民诓称春梅是富家侍婢,不能见容于大妇,致罹疯疾,所以到乡间借地调养。”
桑琼点头赞许,忽又问道:“帮中弟兄可知道这地方?”
罗天奇道:“知道虽然知道,但无人来过。”
桑琼略作沉吟、也没有再问,举步跨上土岗,一及至走近茅屋,才低声说道:“屋后竹林中有人窥视,你暂勿声张,待我进屋以后,仔细守候门侧,记住只须认出他的面貌就够了。”
罗天奇闻言一惊,连忙应诺、桑琼洒然叩门,门开处,却是杜三娘。
她一见桑琼,先是一怔,接着纳头便拜,叫道:“这下好啦!帮主回来了。”
秀珠在房里听得叫声,也飞一般迎厂出来,一把拉住桑琼,却不禁泪水纷落,哽咽道:
“大哥,快看看春梅,她………她…”
桑琼扶起杜三娘,颔首道:“我已经知道了。三娘长途跋涉,珠妹陪侍病人,二位多多辛苦。”
杜三娘道:“辛苦倒说不上。只是这件事叫人为难,我千里迢迢赶到金陵,好不容易打听出有这么一个人,却不料竟是个疯子,当时呀!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多亏一位李管事帮我说服了春梅的母亲,花五十两银子才把人买下来………”
桑琼突然插口道:“那李管事是不是个矮胖子,身着锦衣,手里总摇着一把蒲扇,大约五十多岁?”
杜三娘惊道:“原来帮主也认识他?”
桑琼笑笑道:“他怎么帮你说话的?”
杜三娘道:“起初,春梅她娘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带走女儿,后来那李管事劝她说:‘让她去吧!人家是一番好意,留个疯女儿在家,迟早会出祸事,倒不如卖上几十两银子,这种买卖,求也求不到。’春梅她娘仍是不肯,道:‘我女儿是从小卖给卧龙庄桑家做丫头的,立有契据,不能转卖。’那李管事却诓她道:‘放心,这位大娘就是桑家的人,你把女儿交给她,就跟交给桑家一样,准没有错。’春梅她娘半信半疑,便逼着问我‘是不是桑家派来的人?’我没法子,也只好骗她说:‘不错,我就是奉卧龙庄桑公子的吩咐,来接春梅,要不然,谁希罕拿银子买个疯Y头。’老婆子听了这话。才点头答应了。”
桑琼听得一阵心惊,但看桑三娘神情,却又不像故作试探,于是淡淡一笑道:“三娘应变机警,不愧是老江湖,连日劳累,现在请先返总舵休息,顺便转告各位弟兄,就说我已平安回帮,稍待即可与弟兄们晤面畅叙了。”
杜三娘讶道:“帮主还没有回古墓总舵去过吗?”
桑琼笑道:“正是,我先来此地,尚未跟弟兄们把晤。”
杜三娘大喜,道:“我这就先去报喜讯,准备酒宴,替帮主接风洗尘。”说完,匆匆告退而去。
桑琼遣走杜三娘,回顾门侧轻问道:“如何?”
罗天奇摇摇头道:“那家伙十分机警,仅在林中晃了一下,便没有再现过身。”
桑琼微笑道:“假如我猜得不错,此刻他已经不在林中了。”
秀珠不解,骇然问道:“你们在说谁?谁在林子里?”
桑琼扬眉道:“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很可能也是九灵帮中一员。不必理会他,咱们去看看春梅吧!”
第二十章 运筹肃奸
茅舍共分三间,两明一暗,虽嫌简陋,却十分整洁。
靠里一间卧室中,放着两张小竹床和简单的竹椅本几,其中一张床是秀珠与杜三娘轮流陪伴春梅所用,另一张竹床上,正仰面卧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
那少女大约十六七岁,两颊深陷,枯瘦如柴,一双大而无神的眸子,直勾勾望着房顶,呼吸孱弱,神情萎顿。
桑琼轻轻掀帘走进房中,一眼就认出少女正是服侍自己爱妻的贴身丫环春梅,心里不期泛起无限酸楚,刹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卧龙庄后庄深闺,重睹亡妻音容,见到那一个个熟悉而亲切的影子。
他记得春梅从十二岁时就进入卧龙庄,最初是服侍父亲,打杂做些粗活,因为天资聪慧伶俐,甚得父亲喜爱,渐渐才做了大丫头,当他奉父命迎娶桂氏夫人,始由父亲指派侍候新少奶奶,接着,父亡、家毁、桂氏夫人也饮恨而殁,他含泪遣散仆妇,虽然知道春梅有些失常,当时只当她是这遭变故,悲伤过度的现象,谁又料到其中可能隐藏着可怕的阴谋呢?
如果不是就位九灵帮,如果不是那夜铜棺下的惊人之言,桑琼也许永远不会想到春梅,爱妻冤也将永无申雪的可能,如今,春梅虽然找到了,究竟能否从她口中间出一线蛛丝马迹,仍然是个难以预测的疑问。
目睹春梅那衰弱痴呆的神情,桑琼几乎提不起勇气开口,缓缓移步走近床前,罗天奇顺手搬来一张竹椅,他轻轻坐下,又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