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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孙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献装修。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处南疆,其名不显而已。
这一天张辰原本重新出现的位置是在大理镇南王府。
对于他的突然消失半个月,又突然出现。镇南王府中人都又惊又喜。
刀白凤原本因为甘宝宝等人的事情,已心灰意冷离开。但因为儿子不见了,所以才在镇南王府中多度留了几日。
张辰回来之后,拿了一些话扯过去。
因为时间离鸠摩智出现已经很近。不能久拖。所以这一天的中午尚未吃饭。张辰就跟镇南王要求,去见保定帝。
那皇帝虽然日理万机,但是对于这个段家的独苗还是极为看重的。当初为了救他回来,请黄眉僧出马时。就曾免了大理的盐税。这国库收入中的大头之一。可以想像,段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见面之后,张辰扯了一番说,连续多日作了怪梦。无论如何也要让保定帝带自己去天龙寺还愿一趟。
那保定帝也只能由着他。
这天下午。
保定帝带着张辰一起抵达了天龙寺前大门。
只见寺门紧闭,似乎气氛十分紧张。等闲人等不得入内。
张辰下马后看在眼中,心里暗暗庆幸不已,心想果然来得够巧。看这种紧张劲,应该是鸠摩智的信已经送来了。
大轮明王这个时候,还是很讲先礼后兵的。所以先送信到,然后再自己来取。强取别人的震寺之宝,玩的这么高调的。
透露出的自信可以想像。
这个时期的鸠摩智是神一般的存在。其内力之强,《火焰刀》修为之高。是旷古烁今的。集天龙寺众高僧,加上枯木大师,尚且被迫将剑谱自毁可见其强。
只可惜这个人心太贪了。
此时。整个天龙寺正如临大敌之中。
保定帝的身份非同常人,他向门口的小僧通报了身份后。立即被门口的僧人放进门去。
张辰跟保定帝进庙后能看到数十名僧人持各种武器在大门后面,都是一脸的严肃。可见寺内气氛十分压抑。
保定帝原本只是对于自己家里的独子的一份宠爱。所以才会由着张辰带到天龙寺来。对于张辰所说的多日连作同一个梦的说法原本是绝对不信的。
但此时已经有些相信了。
两人刚刚进到寺内,那本因方丈就已经专门跑了出来。他本来在寺内参禅,此时一听说保定帝到,居然专门迎了出来。
张辰在后面看到那跑出来看着保定帝一脸喜色的本因方丈,心里也更加的确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本因等人正在麻烦头上。
本因大师若以俗家辈份排列,是保定帝的叔父。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礼,也不叙家人辈行。两人以平等礼法相见。
双方寒喧了两句后。
本因方丈立即,“请随我去牟尼堂,见见三位师兄弟。”
出家人心事淡定。而此时的本因方丈步伐却是极快的。而保定帝也知道有事。所以跟着他快走。
前面两名小沙弥在前引路,由左首瑞鹤门而入。经晃天门、清都瑶台、旡旡境、斗母宫、三元宫、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来到一条长廊之侧。两名小沙弥躬身分站两旁,停步不行。三人沿长廊更向西行,来到几间屋前。
张辰上次来天龙寺的时候,曾在天龙寺度留许久。但这个地方他之前却并没有来过。
只见那几间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完全不同。
张辰也随着方丈和保定帝跨进门去。
那室中却有四个和尚分坐四个蒲团。
三个僧人面朝外。其中二个僧人容色枯槁,另一个壮大魁梧。而东首则有一个枯瘦的和尚脸朝里壁,一动不动。
张辰在保定帝的身后。眼光却只落在了那背对着大堂的枯瘦老和尚身上。
想必这就是枯木大师了。
而保定帝则先跟另三个僧人见了礼。他认得那两个枯黄精瘦的僧人法名本观、本相,都是本因方丈的师兄,那魁梧的僧人法名本参,是本因的师弟。
保定帝只知道天龙寺牟尼堂共有“观、相、参”三位高僧。对面壁的那位枯荣大师,却听说过,并未见过面。
本观等三人微笑还礼。枯荣大师不知是在入定。还是功课正到紧要关头,不能分心。始终不加理会。
保定帝知道“牟尼”两字乃是寂静、沉默之意,此处既是牟尼堂,须当说话越少越好。所以进来之后牵了张辰手,让他坐好,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屋里其它三僧也一样,都沉默下来。
张辰细观堂中,心中倒是记起,无崖子在死前曾问过枯荣长的事。貌似还打算收他作为传人。
但现在看起来,这一屋子的老头子里,就数他最老。恐怕比起无崖子也是不惶多让。外表看起来甚至比无崖子更老,也真看不出来年青在哪里。
人这个东西是比较有意思的。年纪越大的人,相差似乎就越小。比如二十岁的人生个儿子。那是隔着一大辈。但到六十年后。老子八十岁。儿子六十岁。双方的差距感就没多少了。
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六十岁的儿子无子女后代,是孤寡老人所以进了敬老院。但他八十岁的爹却因为有个儿子,不能进敬老院。
无崖子当时近百岁,枯荣就算比他年青二十岁。大约也有七八十老几了。这恐怕年青的非常有限……想想这八十多的老和尚被无崖子灌入内力。再派他去为师门报仇。诸杀丁春秋,也是很喜感的。
那枯荣长老。在段正明和张辰进屋之后的一片寂静之中,居然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
他背着大家道:“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眼就到。正明,你来的正好。”
保定帝道:“是。不知大雪山大轮明王佛法渊深。跟咱们有何瓜葛?”
枯木长老不再说话。
那本因方丈这时从怀中取出一封金光灿烂的信来,递在保定帝手中。
保定帝接了过来,着手沉甸甸地。但见这信奇异之极,竟是用黄金打成极薄的封皮,上用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
保定帝识得写的是:“书呈崇圣寺住持”,从金套中抽出信笺,也是一张极薄的金笺,上用梵文书写。
大意说:“当年与姑苏慕容博先生相会。订交结友,谈论当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对贵寺‘六脉神剑’备致推崇。深以未得拜观为憾。近闻慕容先生仙逝,哀痛无已,为报知己,拟向贵寺讨求该经。焚化于慕容先生墓前,日内来取,勿却为幸。贫僧自当以贵重礼物还报,未敢空手妄取也。”
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轮寺释子鸠摩智合十百拜”。
笺上梵文也以白金镶嵌而成,镶工极尽精细,显是高手匠人花费了无数心血方始制成。
单是一个信封、一张信笺,便是两件弥足珍贵的宝物,这大轮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保定帝素知大轮明王鸠摩智是吐蕃国的护国法王。但只听说他具大智慧,精通佛法,每隔五年。开坛讲经说法,西域天竺各地的高僧大德,云集大雪山大轮寺,执经问难,研讨内典,闻法既毕。无不欢喜赞叹而去。
保定帝也曾动过前去听经之念。这信中说与姑苏慕容博谈论武功,结为知己。然则也是一位武学高手。这等大智大慧之人,不学武则已,既为此道中人,定然非同小可。
张辰心中却想,这大轮明王摆这样的阔绰。一看就不是出家人的路数。内容更是摆明了要硬抢。
武林中,天龙寺虽然比不了少林,但也是强者如林的存在。鸠摩智连个偷袭都不作,径直下了书,说明自己要来拿。
其中意味很值得一品。
不知道他后来在少林寺偷武功,是不是因为在这里受了挫所以学精了。
本因方丈道:“‘六脉神剑经’乃本寺镇寺之宝,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正明,我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学是在天龙寺,你是世俗之人,虽是自己子侄,许多武学的秘奥,亦不能向你泄露。”
保定帝道:“是,此节我理会得。”
张辰最年青,因为血缘关系得以坐在房间之中。心想按这个规则,这门功夫如果不是天龙寺的和尚却还学不得。
那枯木长老宁愿把《六脉神剑经》毁了也不肯让别人拿走,其中的态度之坚决可以想像。所以要拿这《六脉神剑》绝不容易。
不过,张辰端坐心想。以情节来说,我只要不乱来,学到《六脉神剑》就是顺利成章的事情。只因那鸠摩智太强,而天龙六僧居然并不是对手。
本观道:“本寺藏有六脉神剑经,连正明、正淳他们也不知晓,却不知那姑苏慕容氏如何得知。”
只听本参气也在一边愤愤的道:“这大轮明王也算是举世闻名的高僧了,怎么恁地不通情理,胆敢向本寺强要此经?方丈师兄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事后果非小,自己作不得主,请枯荣师叔出来主持大局。”
本因方丈道:“本寺虽藏有此经,但说也惭愧,我们无一人能练成经上所载神功,连稍窥堂奥也说不上。枯荣师叔所参枯禅,是本寺的另一路神功,也当再假时日,方克大成……”
枯荣大师这时忽道:“咱们倘若分别练那六脉神剑,不论是谁,终究内力不足,都是练不成的。我也曾想到一个取巧的法子,各人修习一脉,六人一齐出手。虽然以六敌一,胜之不武,但我们并非和他单独比武争雄,而是保经护寺,就算一百人斗他一人,却也说不得了。只是算来算去,天龙寺中再也寻不出第六个指力相当的好手来,自以为此踌躇难决。正明,你就来凑凑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