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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抓着,置不得气”
“凭他是谁,总要讲个道理规矩,我广记可不是任人揉捏地。”广公子气性上了头,哪里听得进去半句。
汪颜善受了掌柜的一顿好骂,极是恼怒,正无处发泄,听得此话,大声道,“这正是苏记耍赖,你们当今儿堵你家门,闹着非要你们接当是何人?正是苏家的外亲家。朱家那死老头子正是朱家老太爷”
他正气极,说这话只是为了证明苏记是个无赖,不想掌柜的听了先是一愣,继而一惊,跳将起来,一把揪住他衣领,大声喝问,“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朱家老太爷,是那苏瑾儿的外祖父”汪颜善气恼挣开大叫。
掌柜的登时面如死灰,若说先前急,是怕和苏家要闹一场,耽搁自家挣银子,这会子,他隐隐觉得事情或不可那么简单了。
神色颓然,面如死灰,“噗”一声跌坐到地上。
众人登时都怔了。不知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静静的,大气不敢出。
广公子心思没他这么快,不过,这会子已也明白了什么,神色跟着凝重起来。
汪颜善见他一句话,叫掌柜的色如土灰,心中闪过一霎那的得意。整整衣衫,清咳几声,安慰广公子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苏记敢不履行合约,去衙门告他去~~”
一言未完,广公子跳起来,一掌甩在他脸上,返身一脚踹在秦荇芷身上,将毫无防备的二人,一个甩得眼前发花,耳朵翁翁作响,一个“哎哟”惨叫一声,应声跌倒在地。
广公子气狠狠地丢下一句,“坏我家好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匆匆往外走。
掌柜的一见,连忙爬起来,朝着汪颜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急急追了出去。路过刘四妈跟前儿时,冷哼一声,“若我广记因此生意受损,你这窑子也别想开了。”追着广公子跑了。
那几个篾片相公一见事不对着,半句话不说,蜂拥而去。
不一时,二楼走了个干干净净。
刘四妈自吃这行饭,素来没叫人如此这般地的当众落脸面,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把个一腔怨气,怒气都撒到二人头上,掐腰瞪着牛样大的眼,唾沫纷飞地大骂,“小贱*人,狗东西,老娘看你能挣几两银子,好饭好菜的伺候,你是如何回报老娘的?弄这么一个穷酸来,天天打老娘的秋风,老娘瞧你还有些用处,暂时忍了。你倒愈发*个没边儿,你当你是谁?不过千人睡万人戏地粉头,也敢去招什么酥家饼家的,猪家羊家的叫老娘一世的老脸都丢光了若老娘这楼子倒了,你看老娘剥了你们的皮”
刘四妈一通怒骂,秦荇芷跌坐在地上,垂着脸儿,只是流泪不作声。汪颜善如被打傻了一般,捂着屁股呆怔不语。
隐隐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的广公子和掌柜的一夜未睡,强强撑到天亮城门开启,雇了快船,箭一样往苏州府而去。路上紧赶慢赶,天擦黑时,入了城。
二人顾不得歇息,上了岸,叫了一辆马车,往广记老宅奔去。
到老宅时,宅门前的广记当铺总号,里头还亮着幽幽灯火,往常这时候,铺子早就关了门儿,也不知今儿为何还亮着灯。广公子顾不得多想,跳下车一头就扎进铺子里。
把正在盘帐的黄掌柜和广大少爷吓了一跳,都以为进了匪类,刚要喝斥,却见是他和那杭州分号掌柜的,二人气喘吁吁,极是狼狈。
广大少爷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广公子喘得说不出话来,连连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歇息,半晌,气略缓了,方急切问道,“父亲在哪里?”
广大少爷奇怪道,“自然在内宅。这不声不响的,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回来了。”
掌柜的扑通一声跪下,“大少爷,大事不好了。”
广大少爷吓了一大跳,“是什么事,这样慌张。”
掌柜的看看广公子,也就是广府的三少爷,一时不知自哪里说起,半晌只说一句,“苏记,苏记如今不肯兑给我们货物……”
话头一开,嘴便顺了,顺势把朱家老太爷如何硬堵着门儿要当货物,也说了一遍儿,自然还有汪颜善和秦荇芷惹的那一摊子事。
广记苏州府总号的黄掌柜的听得头一件事,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后面的事儿根本没心思听,满目震惊看向大少爷,“这……这……这么说,咱们今儿收的这批红宝石海外器物,也……也……也是他们……”
“什么红宝石~~”杭州分号掌柜的一怔。
黄掌柜满是皱纹的脸儿在烛火昏黄光线映照下,看上去如死寂一般,只怔怔看着大少爷。
屋内死一般静寂下来,远处小河中,有夜行船分开水面的声音,哗,哗,哗,象是谁在黑夜里冷冷地发笑,又象这间五间开门三层高的,富丽堂皇的当铺,哗啦,哗啦,哗啦地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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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梁家巷子290章究竟谁才是蠢材
290章究竟谁才是蠢材
压抑无声中,灯花噼噼啪啪暴了十几下,广府大少爷回了神儿。把今儿白日里,苏州府当铺接的一批当物,简略说了。杭州分号那掌柜的身子一软,歪坐在地上。
这和杭州府分号昨儿发生的那一幕是何其相似,一样是非广记接当不可,一样是大笔数额。不同的时,在这边的几人,要来当货物,并没有闹,只说信得过广记老号,旁家不信。
在苏州府这话是说得过去的。他一家独大,不信他信谁?
另一个不一样的是,这边这一笔生意,花去的银子比杭州府的那宗儿要多个几倍。
再有,就是总号比分号略好些的,是还余万两存银,可供周转。
这也是广记仅余的万两存银了。为了与苏家的生意,以及这几个月来,源源不断当进来的货物,同城的其它分号的银子,早就调用完了。
还有一个与杭州府一样地是,从广老爷,到广大少爷,乃至到黄掌柜,都把周转的银子押在从苏记兑换的货物之上,盼着毯子进来,转手就有银子用……
灯花噼噼啪啪不知愁地,还在爆得自乐其乐。
广大少爷嘴里却泛起苦味儿,半晌怔怔地道,“这么说来,是有人给我们下套子了……”他声音极轻,落在众人耳朵里却有说不出的沉重。
“是苏家?”黄掌柜回过神,望着广大少爷猜测道。当年是他下归宁府游历,认得那盛凌风,再后来,因税监之事,大家生意都难做些,听闻忻州生意极红火,广大少爷还专程去了一趟,果见那边丝毫不受影响,有心在忻州也捞一笔,无奈广老爷不喜实业,不肯松口。
也就是这当口,苏记开始制毯子,当年便以秀容县贡品之名送往京城。
羊毛原是个贱物,只能织作些极粗糙的铺地毡毯,或用作车围档,富贵人家都不喜。不想苏记的羊毛毯子却是极柔,花色艳丽别致,极贱之物的羊毛,经这么一番加工,一下子翻出数倍,甚至于十几倍的利来。
做为生意人见了岂不心动?
广大少爷买得几张,爱不释手,且颇是遗憾,叫那盛凌风看在眼中,这就有了后面的事儿……
这些黄掌柜都是知道的。
“莫不是知道了盛记与我们的关系?”广大少爷接他那话,自言自语道。
“可,咱们都没出面。”黄掌柜奇怪地道,“只尚老爷知道,但他家与我们家也略有些渊源,又有银子挣,他会说?”就连松江府的生意,也是尚家伸的头儿。
“如今怎么办才好?”杭州分号的掌柜急切地道。
“苏家有这样的本事?”广大少爷没回他的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我们铺子自年关开始,就有大笔当物进铺,及至到现在,能做得叫我们不生一丝疑惑,他们能有这样的本事?”
“不是他家,是谁家?”黄掌柜问。
广大少爷没说话,事实上他也想不出来还有谁家。只是若真是这样,这苏记实是太可怕了。远不是盛凌风说的,一个女儿家掌门户,能起多大风浪~~~
能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几十万两银子抽得个干干净净,叫他们如虎陷沼泽,污泥缠身,动弹不得,当真是高明致极
可是广大少爷默坐半晌,冷冷一哼,“他们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困得我广记?也太小瞧我们了”
言罢拂袖起身,大步向后门去,吩咐几人,“都跟来罢。”
黄掌柜赶忙放下盘了一半儿帐目,同那二人,一同往宅子深处而去。
此时的广老爷才刚开始用饭,前儿才自杭州府发来的信儿,让他喜不自胜。那毯子却是好销,想到,哄得苏记把毯子兑到他手上,一张再略提一二两的价钱儿,到时,又可再多挣个几万两在手……
那苏记经此一事,岂不元气大伤?
想到苏老爷谈合约时,苏士贞“因不想麻烦亲友,故而自己想法子凑银子……”不觉嗤笑一声,“蠢材”抹不下脸面,就要把家业败个精光喽
正与他摆饭的小丫头突听他骂,只当是骂自己,吓得手一抖,一碗鲜汤就撒了一手,刚出碗的汤,烫得小丫头“啊呀”一声,把汤盆往桌上一丢,菜汤登时溅了满桌,顺着桌子淌了广老爷腿上,烫得他跳起来,瞪眼骂道,“和苏家一样的蠢材”
小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求饶。
广老爷正要斥他,抬眼见灯火通明的院中,广大少爷打头,领着几人大踏走来,看身形甚急,却象是有什么事,不耐烦地摆手,“下去罢。”
小丫头赶忙如得大赦,赶忙爬起来跑了。
“父亲~”广大少爷进屋叫了一声,声音僵硬低沉,让广老爷眉头一皱,“什么事?”又见小儿子缩瑟身子在后,杭州分号掌柜的居然也来了,眉头紧紧皱起,“这是做什么?”
事情紧急,广大少爷也顾不得了,径直落了座,将杭州带来的消息和他们所思所想,一股脑地倒出来。
广老爷神色愈来愈沉,听到最后,脸上又惊又怒,“这……这……你们说这是苏家做地?”
“是。”广大少爷原是不信,如今再把头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