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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有两间小瓦屋,一棵老柳树,就在屋前的小场边,那个水井上方,还插着绞水桶的辘轳,一根井绳还缠在上面。
老者推开门,把来如风请进屋子里,立刻又把门关上,这才打火镰点上一只小油灯。
也就在这时候,一边布帘掀起,走出一个年约二十不到的姑娘,看起来大手大脚,但却生得皮肤白嫩,俏鼻俏目,蛾眉淡彩,未开言先露出一对小梨涡,这时她长发披肩,罗衣松宽,另有一番迷人味道。
老人家不及说话,先拉椅子让来如风坐下,这才吩咐女儿,道:
“若不是这位英雄及时搭救,你我父女怕再也见不到面了,快过来代为父的叩三个头。”
来如风急忙伸手一拦,道:
“免了免了,在下也只是无意间碰到而已。”
露出一口贝齿,比之来如风的一口小牙还要细腻,女的低声腼腆的一礼,道: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说着就要一旁生火煮茶。
来如风道:
“请问老丈,何事夜闯总督府?”
老者一叹,道:
“说起来也真是气人,不过,小老儿得先请教英雄高姓大名,仙乡何地?”
来如风一笑,道:
“我叫来如风,河南人,认真说起来,也只号江湖上的流浪汉而已。”他一顿问道:
“请问老丈是……”
“在下姓洪,祖籍也是河南人氏,二十年前一场天灾,才举家迁来这里的,那时候小女才刚生不久呢!”
来如风心中一动,当即又问道:.
“原来是老乡啊!不知老丈河南啥地方人氏?”
“孟津,那儿就在黄河边上。”
来如风当即道:
“在下是孟津南面来家集的人。”
老者一听,一脸惊喜,道:
“英雄是来家集的人氏,那我提个人名字,不知英堆可知道?”
来如风道:
“老丈请讲!”
“来家集有位来正通,英雄知道?”
来如风一听.全身一震,道:
“来正通就是家父,本来年深久远,师父带我离开家父母的时候,在下也才三岁多四岁不到,听师父说,父母不久相继去世,家父的名字,也是师父对在下说的,师父也提及家母姓洪……”
突见老者双目垂泪,道:
“孩子,我是你大舅啊,妹妹生下你的时候,我还特地赶到来家集抱你呢!”
来如风一听面前老者竟是自己久巳失散的亲戚,一股子温暖,直往顶门冲上,当即走到老者面前,双膝一跪,道:
“外甥如风,给大舅叩头!”
老者含泪扶起来如风,又对女儿道:
“英儿,快见过你表哥!”
于是,三人全都笑脸相对,泪眼滂沱,如在梦中……
就听老者道:
“二十年前,中原大旱三年,单就那一次天灾,就饿死上百万人,我同你舅妈带着英儿早一年离开家乡,总算逃过一劫,人逢乱世,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原不足为奇,如今能在此,见到大妹子有后,我洪老头也替她高兴。”
于是,来如风详细的问了大舅何事夜闯总督府。
洪老头一叹,道:
“在这长安城中,谁不怕那总督衙门的大公子宝祥,前天你表妹到小南门附近买针线,不巧被那厮碰见,那宝祥竟敢当街调戏小英,本来他的家将要把小英拖走,却见附近围观的人太多,这才没有拉走,但那宝祥却派人四处打听……”
洪老头喘着气,又道:
“不瞒贤外甥你,当年大舅也曾练过几年武,自觉明目张胆打不过那厮,但若夜间进去那总督衙门,只要找到宝祥,一刀两断,杀了他,我父女再远走高飞……”洪老头突把声音压低,又道:
“不料仍被发现,又被外甥你救了我,这真有点鬼使神差,使我们团圆。”
来如风道:
“大舅这是在上演‘打渔杀家’,不过这件事既然被甥男撞上,算他总督一家倒霉!”说着又从腰包里掏出一千两银票一张,那是从勾鸿夫妇二人那儿得来的,就见他把这千两银票交在洪老头手上,笑道:
“赶着天一亮,快到骡马店里选一辆马车,然后出城回河南,我这里写封信,大舅带着,只要人到宝山,进南城不远有一王家饭馆,他们就会安置大舅父女二人的。”
来如风办事干脆,三两句话,信也写好了。
这时天已微明,街上已有行人,打声招呼,就在彼此关怀的目光中,来如风别了洪氏父女,在洪老头的指示下,缓缓的来到望岳楼的后院。
推门走入客房中,来如风发现钱如土正鼾声大作,沉睡不醒呢!
微微一笑,来如风和衣而卧在床上,只是他在遇到洪老头以后,到现在心中还难以平静,他觉得天下事也太奇巧了,怎么会那么凑巧的,而又是在这种情况中相遇,上天可真会作弄人!
突听钱如土道:
“我老人家找你保镖呢?你却替别人出力,害得我老人家被一群鹰犬一阵好追,不是我老人家溜得快,说不定早被捉去总督衙门那大牢里了。”
来如风道:
“多谢钱老把追兵引开!”
钱如土挺身而起,坐在床边,问道:
“我说小子,你把人救出后,就得赶快回头,为什么跟人家走呢?”
来如风呵呵笑,道:
“我这一跟去,还真的跟对头了!哈……”
钱如土一怔,道:
“什么意思?”
来如风凑在钱如土床沿,道:
“原来那个老者竟然是我的亲舅舅!”
钱如土“呸”一声,道:
“你小子从小被你师父收养,你连自己生身父母的做像全都模糊,哪会认识你舅舅,八成你小子又上当了。”
来如风笃定的道:
“这事绝错不了,首先我师父常告诉我家父的名字,母亲的姓氏,而我舅舅姓洪,且又说出来家集,并且还问我知道不知道来正通这个人,钱老你想,这还会错得了?”
钱如土一听,一拍脑袋,道:
“玄!娘的,可真玄!”
来如风得意的道:
“一点也不玄,因为这是事实!”他细看一下直摇头的钱如土,追问道:
“钱老,你溜进总督衙门穷折腾一阵子,可有什么值得挂齿的成绩?”
钱如土眼一斜,鼻子一哼,道:
“我老人家先把总督的那颗大印往腰里一掖,正要摸进后衙找那什么大公子的晦气,突然锣声大响,还以为自己被人发觉呢!却不料打横又来了个老头儿,我老人家这才一咬牙,一跺脚,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总督衙门。”
来如风双手一拍巴掌,竖起大拇指,道:
“还是钱老爷子够水准,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叫总督老儿三天吃不下半碗饭,两天难咽一口汤,那就……”来如风把手一摊,道:
“拿来吧,小子这就来处理善后事宜了,钱老也等着拿银子了!”
钱如土一哼,道:
“拿什么?”
“总督老爷的官印啊!”
“哦呸!”钱如土手指来如风鼻尖,道:
“你小子是不是遇见亲舅就昏了头?”
来如风不解的道:
“怎么啦?”
“怎么啦呀!你也不想想……钮、督老爷的大印,是任何人随便提来提去当鸟玩哪!”
来如风一笑,道:
“钱老的意思是……”
“藏起来了!”
来如风小声又问道:
“什么地方?”
钱如土向着城外一指,道:
“大雁塔的顶上面!”
来如风呵呵笑道:
“一十三层大雁塔,那是圣僧唐僧的骸骨所在,千年来那地方已是长安附近胜景之一,不少人在那儿游玩思古,钱老把那玩意藏在那儿,妥当吗?”
“放眼当今,还没有几个能攀上顶层的横椽下方,八根相连的横椽上面,谁也看不到放有东西。”
来如风道:
“还是钱老慎思周密,手段高明!好,咱们先观风头,再好好敲他娘的一笔银子!”
二人这一天并未走出房门,只是在这望岳楼的后院客房中浅酌小饮,他们不必走出房门,就知道外边所发生的事情,因为店中小二,不时的会把长安大街上发生的塌天大事,一字不漏的送到二人的房里,正所谓,人在房中坐,便知天下事……
而最让来如风与钱如土感兴趣的事,并非是总督的那颗大印,而是天将黑的时候,小二送来酒菜,随口对二人道:
“二位慢饮,外面突然又从河南那边来了十四个骑马的,全要住在我们望岳大酒楼,我这就要去替他们把马牵到城边骡马店,马上就回来!”
钱如土对小二道:
“你只管去就是了!”
小二摸着衣襟,急步退出房门,钱如土这才对来如风咧嘴一笑,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八成是那欧阳壮也领着一干杀手到了这长安城了。”
来如风一笑,道:
“且听小二一报,咱们只管喝酒!”
钱如土道:
“你小子好象并不担心嘛!”
“担心?我只担心对方银子少!”
来如风如今心情愉快,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竟还有他的亲人,表妹小英也长得亭亭玉立,看样子他的家口愈来愈大,相对的,负担也愈来愈重,当然,对于银子的需求也愈渴望了……
二人在房中酒足饭饱之余,更把精神养足,发现十多人朝着另一院落进去,那为首的不是“飞天蜈蚣”欧阳壮还会是谁!只是钱如土隔窗望去,心中大感吃惊,因为在欧阳壮身后跟着两个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东西,他可是清楚得很,因为放眼当今,能自称黑道老祖宗的,大概也只有这两个老家伙……
一个人,能被人称做“阎王舅”,可想这人定然十分凶残,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