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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如土丢弃手中夺来的钢刀,似喝醉酒一般,一屁股坐在树根上,魏小娟衣裳有些破烂,脸色苍白,独目惊恐,望着缓缓走来的来如风,不由掩面大哭起来。
来如风拍拍魏小娟肩头,笑道:
“没事了,准备着上路吧!”
钱如土坐在地上直对来如风翻白眼,伸着衣袖边抹着额上汗,苦味十足的道:
“小子,你要是再不来,我老人家可要虚脱了!”
来如风一笑,道:
“钱老,我这不是赶来了吗?”一面自马鞍上解下包里,就着树下打开来,把王小倩包在里面的点心取了些:
“吃些吧!都正午了,恐怕赶不到飞雁岭吃饭,大伙先垫垫肚子,快马加鞭,也许天黑时候还可以赶到洛宁。”
钱如土喘过劲来,这才骂道:
“娘的,我老人家就是要赶到飞雁岭下面孙二娘开的饭馆打尖等你的,哪会想到在这儿遇上这帮毛贼。”钱如土塞了一口桂花枣泥糕,边吃边又道:
“初时我还搬出侠盗神偷的名号,小子,你猜他们怎么说?”
来如风双目上扬,道:
“他们怎么说?”
钱如土用力把干不拉叽的糕点扭着脖子往下咽,然后顺顺气,道:
“他们说,咱们既然又偷又盗,那是他们同行,我当时一高兴,冲着他们十几个摆摆手,正准备过去呢!突然他们一哄而上,又是拉马,又是拖人,我老人家一看不对头,当场就摔翻他几个人,拖着魏姑娘,又抢过一把刀,就退守在这岩石大树下……”钱如土又抓了两个咸糕啃着,一面看了一旁小娟一眼,接道:
“他们把我二人围在这儿,其中有个血盆大口家伙,竟然捧腹狂笑,说什么同行是冤家,非要撂倒我老人家,魏姑娘也难幸免,可真是好一阵砍杀,如果不是保护魏姑娘,如果不是你小子人味十足,我老人家早宰了这几个王八蛋了,还会被他们像他娘的苍龙浅水遭虾戏的折腾了一个时辰有余?”这时钱如土才发觉马已不在了,急问道:
“马呢?”
来如风弹身攀登高崖上,举目四下一看,哪只有不远处一匹马在啃吃草呢!而另外一匹,却不知跑到那儿去了。
于是,来如风把那匹马牵过来,却正是钱如土坐骑,魏小娟的坐骑怕是被漏网的山贼骑着逃跑了。
不过来如风并不担心,因为他把巴大雄的马也牵来了,仍然是每人一乘。
三人上了马,来如风把巴大雄留在山中的事,并未详细说出来,只轻描淡写的道:
“那个傻大个子天良未泯,总算没有看错人。”
钱如土一听,心中稍觉快意,始展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当天晚上,三人已赶到了洛宁。
要知那洛宁就在洛水之北,过洛水快马加鞭,两头可见太阳而达洛阳,来家集就在洛阳北面,孟津以南,两地相隔,也不过二、三十里路程。
在洛宁南关一家平安客店,来如风特别为钱如土叫了几样下酒好菜,而洛水连黄河,除了鲤鱼外,洛水出一种肉鲜味美的河鳗,两三斤重的一条,经过名厨配料煨在景瓷平底盆里,中火清炖,端上桌面,香气十足。
来如风举杯笑道:
“钱老,这一路上害你担心事,又吃苦受累的,来如风心存感激,先敬钱老水酒三杯。”
钱如土举杯一饮而尽,晃着大脑袋笑道:
“算你小子有良心。”
来如风又替魏小娟盛了一碗河鳗,道:
“小娟,就这一两天,咱们就到来家集了,来叔好多年未曾回过家乡,就是人不亲土亲的味道,因为那儿的人来叔不定会认出谁来,但故乡的泥巴味,来叔还闻得出来,倒是你……”
突然间,自店外面走进三个人来,打断了来如风的话,也使得钱如土大感惊讶!
因为进来的三个入中,一俗二僧,其中来如风只认识一人,那就是枣县四方镖局总镖头“金刀太岁”杨刚,但钱如土不但认识杨刚,连那两个粗壮高大的和尚,他也认识,那不正是汴梁城大相国寺的两位护法至仁与至善吗?
三个人进得店来,一径在来如风三人附近一张桌子前坐下来。
钱如土把个酒杯举得高高的遮住自己脸,但他的那颗大脑袋,早被杨刚认出来。
哈哈一笑,杨刚走了过来。
这时连两个大和尚也笑着走来。
于是,钱如土与来如风也只好起身招呼。
当即,杨刚招呼店中小二,快备一桌上好素席。
要知杨刚为四方镖局总镖头,而四方镖局的人,大概也只有他杨刚,才见过当今两个名扬江湖的风尘奇侠,因为钱如土与来如风二人的作为,他最清楚,其中来如风更鲜为人所识,甚至至善、至仁二位大师也不认识来如风,当然来如风的大名,他们早已知道的了。
如今经过杨刚介绍,至仁、至善才发现面前竟然就是这几年江湖上盛传的侠盗神偷,不由大悦!
来如风三人本已吃了一半,但在杨刚的盛情下,只得又换座位。
这时候来如风发觉这至仁、至善二位大师都身高六尺,长的粗壮,两人笑起来,还真像石头堡中被欧阳壮摆设在条桌上的胖弥勒,只是至善生得黑呼呼的,双耳有些挡风,而至仁白净净的,二人额上的戒疤,迎着店内吊灯,像各镶了九颗宝石般,闪闪发亮。
来如风见魏小娟已吃饱,当即叫小二领到客房先睡下,因为明日一早还得上路呢。
这时候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杨刚举杯向四人各敬一满杯。
钱如土发觉这家客店里的素斋,还真做的精巧,天天油肚皮,偶尔来一餐素的,洗刷洗刷肠胃,倒也舒畅。
放下酒杯,杨刚笑道:
钱如土一听,心里起了疙瘩,不由问道:
“三位,容我钱老头问一声,那罗汉可是有三尺高,白净净的盘膝端坐着,又挺出个溜圆大肚皮,而且笑玻Р'有点像二位大师的模样?”
至仁、至善与杨刚三人,俱都连连点头,至仁渴求的问;
“一点不错,钱施主……”
钱如土一笑,又道:
“就在罗汉的肚脐眼上面,有那么一颗红不溜唧的宝石,好象听说是叫‘火眼宝钻’的吧!”
至善黑乎乎的脸立刻紧张起来,急促的道:
“钱施主说的一点不错,东西是不是……”至善那只黑不溜粗的大手就在桌边一晃一晃的。
钱如土岂有不知之理,那模样正表示;钱老偷呀,东酉可在你腰包里?
至善话未说出来,但他的表情却十分明显。
呵呵一笑,钱如土道:
“东西仍然在石头堡,而且也仍然在弥勒佛的肚脐眼里钳着,说句各位笑掉大牙的话,我曾动过那玩艺儿的脑筋,可是就在我伸手去取的时候,想不到触动机关,差一点送掉老命。”
哈哈一笑,至善脸色突然一黑,道:
“神偷失手,天下奇闻,老衲第一个不信。”
至仁也收起笑容,道:
“钱施主在老衲心中,意为侠偷,只偷那当偷的,所以虽偷亦侠,火眼宝钻镶在罗汉体内,称之谓罗汉神珠,为我大相国寺镇寺之宝,不可一日有失,二十年前敝寺失去‘天竺佛’,当年老衲师父忧忿而死,其实那‘天竺佛’,并非江湖传言,载有宝藏图,或武功绝学,但它对我佛门,却十分重要,因此师父圆寂之时,遗命下代继续寻找,天幸两件宝物有了着落,如果钱施主……”
钱如土急急摇手,道:
“二位大师千万相信我老头子,东西实不在我这里,不过……”
杨刚道:
“钱兄可有什么高见?”
钱如土苦涩一笑,道:
“不过为了取信二位大师,老偷儿当众献丑了。”他话声一落,立刻解开上衣,露出肩头所受箭伤,那是新的伤疤,一看可知,同时他又要解裤子,却被杨刚拦住,道:
“钱兄,这就够了,不必再解开裤子了。”
至善、至仁对望二眼,当即站起来对钱如土稽首。
来如风一口酒刚吃了一半,几乎被肚里一股邪气顶出口外,还真使他笑出声来。
“小子,你看钱大爷出丑,你就这么大乐?”
其实来如风并非因为钱如土当众解衣而发笑,他在笑钱如土怀里那颗宝钻呢!
当然钱如土心里有数,如果在座有谁不明白,那也只有杨刚一人,因为钱如土有伤为证,他认为已经足够了,但至仁、至善二人心里明白,东西入了钱老偷的眼里,他若不能手到拿来,天底下谁会相信?至于受点伤,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任何人都免不了有失神的时候。
至仁淡然一笑,问道:
“二位施主准备前往何地?”
不等来如风回答,钱如土道:
“我与这小子明日赶往孟津南面来家集,因为这小子从小离家,如今长大了,成人了,也算在江湖上混了个小小名堂,他就迫不及待的要衣锦荣归,他要回来家集去住上几天,横竖我老人家也没事干,阴天打孩子……串闲着也是闲着,这才陪他走一趟来家集的。”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
“钱老的话只对了一半,各位可看到刚才的独目姑娘了吧!她是我的小同乡,一只眼睛被宝山郝天刚的儿子用皮鞭抽瞎的,我这是送她回故里去,完了我们就要……”
“就要折回赤阳去的。”钱如土怕来如风口吐汴梁二字,急忙插嘴接上去。
杨刚一听,哈哈笑道:
“这敢情好,我们这就是赶往赤阳石头堡的,何不一同前往,事情不就更好办了。”
至仁、至善二位大师也道:
“万望二位施主屈驾同行如何?”
来如风一看钱如土,钱如土呵呵一笑,道:
“成!三位只管暂住这家客店,就这么一两天,我二人就会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