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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情况,苏默多有耳闻。至于消息来源,自然就是身负超品亲王爵位的衣颜徽,至于意外情况,苏默偶尔也曾听闻。说是二十年前武官曾短暂辉煌过,只不过,衣颜徽抿了抿嘴便觉察到不对,转移了话题。
苏默也很识趣地没去追问。
但终归,这年代“好男不当兵”就是了。
试问,如果书院这显然可能是让学子们去习武当兵。这让书院众人怎么受得了?
只是,书院积威极重。唐朝至今,千年的声名那不是说笑的。
四百年皇室厚爱,书院历代院正更是天资卓绝人品高尚之辈。故而,既然院正发话要让学子习武,上上下下,自然无人敢去违逆。
但违逆是违逆,议论是议论。
而今被陈益古捅开了话题,这叽叽喳喳的,自然就闹开了。
一开始,众人纷纷都是抱怨儒生习武不伦不类,百年文贵武贱的观念下,都是纷纷抨击儒生应当学经义,修治国之策。
而非沙场见血这种莽夫之行。
实际上,他们还真怕书院发疯要把他们丢进边镇去历练,和蛮人厮杀。
故而,议论之下。有些心虚的,自然是越发激动起来。言语之中,越发放肆,脱离了原先的讨论之意,变成了一味的抨击甚至咒骂。
这样一来,自然是惹得其余围观之人不满。
而一直有些沉默寡言的这位古铜色学子,当下便出言反驳。于是,便让发生了开头的这一幕。
只不过苏默听到的是陈益古的对话,更加激烈和放肆的倒是没注意到。
只不过,看这古铜色学子满脸严肃。估计那些话的确是非常过分了。
只见两人继续议论。
古铜色男子气势凝然,语气坚定:“文贵武贱,本就不是正途。文武犹如阴阳,阴阳均衡,防卫正道。若是阴盛阳衰,则国乱不平。若是阳盛阴衰,只怕国将虚而不实,无扛鼎之力!”
“荒唐!”陈益古厉声反驳:“大华盛世四百年,何来所谓虚而不实?自太祖立国至此,四夷臣服,万邦来潮。何来所谓无抗鼎之力?难道你所指,只不过压制了一下武官,这天下就要乱,这江山就要易主吗?”
苏默深深看了一眼陈益古,这陈益古也非庸手啊。反驳之中,这偷换概念以势压人的手段可不弱。不仅拿太祖的名头说事,还将抗鼎之力变换概念成了江山易主这般令人耸然的话题上。
若是被陈益古坐实了,只怕这古铜男这名誉就要毁掉一半了。
古铜男眼睛微眯,不动声色道:“盛世四百年这等空话,陈公子拿出来不觉得有点侮辱在场众人智商之嫌吗?国朝初期,太祖励精图治之时。盛世空前,四夷臣服,八方来拜。吾等赞之叹之,但那些盛世。是吾辈先祖,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打烂了整个江南才赢得的江南,打烂了整个中原才赢得的中原。驱逐鞑虏之时,用的是先祖们的手掌的刀剑。杀贼子复中原时,让蒙兀人饮恨的也是我汉儿的长箭。”
“我汉儿之勇烈,贯穿整个国朝之初。无数仁人志士,不惜别父母,离妻儿。所为者,难道不是保存我汉家衣冠,光复我华夏社稷吗?而这些仁人义士,想必陈公子不会忘了,有我石鼓八百志士吧?”
“提剑负弓北望去,八百汉儿壮沙疆。莫使儿孙亡国祸,纵死亦然为鬼雄。”
古铜男深深吸了一口气,满场俱静:“陈公子可还觉得太祖此诗?难道以为那些为帝国创建而洒热血之人,就没有儒生吗?国破家亡之时,天下匹夫皆可奔赴疆场,我辈士子,又为何不能效班超之故事。投笔从戎,为国赴难?”
古铜男一番话语,可谓是掏心挖肺。诚挚之心,溢于言表。如此强大的感染力,瞬间便让围观者,齐齐动容。
场内之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修养极高之人,各个都是通读国史。自然是知道国初那段惨烈!
一个被改变的历史哪里是那么简单?
在南宋末年,九州沦丧,华夏式微到了极点。而反观蒙兀人,作为有史以来疆最为广袤的帝国,其拥有的军队,堪称世界之最。
而且,公允来说。蒙古帝国并不是中华帝国的一部分,客观些。被蒙兀人占据的九州之地,实则等若是蒙兀人的殖民地。一个不断抽~送血液净化,乃至被不断奴化的被占领地!
一个沦丧区!
一个文明被驱逐,愚昧占领的地方!
一个可以说,是后代汉儿为之耻辱的地方!都道是崖山之后无华夏,明亡之后无中国。
华朝人的确不会知道明朝,但但凡通读历史的。都能够感受到华夏文明能够在华元手中被挽救下来,那份几乎可以说奇迹一般的庆幸。
幸亏有华元,故而才能驱逐夷狄,乃至恢复中华。可若是没有华元,没有那些为帝国建立所牺牲的人呢?
这个世界将会是什么样,普通百姓懵懵懂懂不知甚解。可这些一个个通读国史,明了往事的人能不知道吗?
那将是一个山河沦丧,人人尽为亡国奴的时代。一个汉儿没有尊严,衣冠左衽的时代!一个国破山河碎,人尽为人奴的时代!
至于什么是左衽?在华夏,那是死人,阴间的人才做的事情!而夷狄,却尽皆是左衽。让夷狄占了山河,易发变服,那将是一个民族的耻辱!
所有人看向古铜男,已然目光迥异。
而陈益古已然脸色铁青,被古铜男这么一顿感染力极强的演说下来。场内众人的气氛已然大变,甚至内心之中连他都隐隐有了动摇。
而这一丝动摇,终于让陈益古极大地惶恐了起来。一抹不可抑制地躁动席卷身心,陈益古愤怒地看向古铜男:“你……你……你这丘八,分明就是要朝廷苛待我等文华清贵之儒生!让儒生去搏杀血~拼,此非朝廷待儒臣之道!你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第十五章:人心拨乱
说着,陈益古迅速示意身边两个亲近的学子。
那两个学子也是心思灵透之人,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不错,你就是想打倒我们儒生清贵之权,分明就是包藏祸心,想不到你相貌堂堂,竟如此卑鄙!”
“所谓文武平等,不就是要让武夫上台祸乱天下吗?想不到你卢象升,竟是如此歹毒心计!”
所谓三人成虎,但这鼓动接二连三出来的时候。所有人不由都顺着陈益古的思路看过去。
的确,文武平等无论说的怎么好听,当年的事迹又如何令人热血沸腾。但有一样变不了,一旦文武重新平等。相对武官,文官占据的政治特权还会保留吗?定然会被剥夺个干净,甚至被武官侵夺。五代之时武将为王如何?
一想到当年文士贱如狗的境地,这群儒生难道不会恐惧地死死将武官压制住?
无论理想和荣耀如何口号动人,如何激扬人心。但切身利益受到威胁时,即便素养提高了,难道会因为一个口号和理想,而去放弃自己的利益?
果然,当这个口号喊出来的时候。
周遭所有人的神色都是齐齐一变,理想终归是理想。理想再是美好,也敌不过切身利益让人有切肤之感。
再加上陈益古接连挑动之下,三人成虎。
这下,众人自然是纷纷倾向陈益古。齐齐怒视卢象升:“你也是同窗学子,为何心思如此歹毒?”
“这等人,不能让他进书院!”
“赶出去!”
……
众人纷纷攘攘,古铜男,也就是那卢象升面对这张惊变,愤怒无比。他自幼文武兼修,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荡平国朝之乱。而且,其以忠义秉持自身,十数年来,何曾受过如此污蔑?
好在,卢象升也非常人,暴怒过后,他便明白了过来。他一身古铜色肌肤本就是一副强悍武人的表现,以至于让他们真的就把卢象升当做了武人。
而事实上,卢象升走的是文武兼修的路子。他的经义文辞水平,也绝对是不弱场内之人的。但在陈益古刻意的创造的对立气氛之下。
谁还去仔细分辨卢象升是文人还是武人?自然是为了打倒他,一把将其树立成武夫,将其钉在敌对阵营之中,活生生挨着这众人的愤怒。
而陈益古,只不过巧妙地利用之前的铺垫。以及这种铺垫之下,众人切身利益即将被侵犯的愤怒,再加上三人成虎的造势。
活生生一个凭空捏造的污蔑,将卢象升逼到了墙角。
看着众人推推搡搡将卢象升推出去,而卢象升却是碍于身份关系,根本不好动武。
如此慌乱之下,甚至麻姑仙院内都无人反应过来。短时间迅速爆发的这场小动乱,似乎只是麻姑仙院一个小角落内的小事件。
陈益古短暂慌乱过后,终于惬意地看着卢象升,一脸快然。他几乎可以笃定,此次突然冒出来刺头已经能够被打回去了。
不然,若是被这小刺头给弄得灰头土脸,只怕到时候别说给陆禅涨声势,别造成副作用就好了。
而眼下,卢象升这个生面孔本来在书院之中就无甚至交好友,就算有,习武的哪个回来诗会?没人给他解围,到时候被驱逐出去,自然是万事大吉。
没人会知道无形之中,陈益古将书院这群小年轻拨得团团转。一干天之骄子即便是被当枪使了,也依旧还以为捍卫住了自己的权益!
“放开我,不要被奸人迷了心窍。睁开眼睛看看,如此国家,匪乱四起。天下群寇肆意,陕甘危急。难道,你们还要枯守着那些上代留下来的执念吗?荒唐!”卢象升大声喊着,但在麻姑仙院的这一个小角落内,一干被陈益古挑动起情绪的众人根本不顾。
“真是荒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过是让儒生学武可以将来国家有难之时慷慨而出罢了。什么时候,堂堂书院的天之骄子,竟然如同一群斗牛一般。红了眼睛,没了理智。被一块红布勾着,连进书院之初说过话,都给忘了?”苏默声音不大,却清朗可闻。一把将冲在最前头的几人分开,揪住卢象升胸前的那块属于书院的石鼓徽记:“什么时候,对待同窗,竟是如此粗言劣语相待。还要动手,还要斗殴。是不是还要将同门同窗在此斩杀,才能让外间人将我们笑话得更加彻底一下?”
苏默此刻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