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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禅依旧是气场强大,丝毫不为所动:“这些条件的确不算过分,但我若是就这么答应下来,就算我应允其他人也绝不会答应。这个决定我太吃亏了!”
“既然答应了你还婆婆妈妈什么?我看你是分明就是想捣乱的!”羊壶蛮不讲理,猛地一拍桌子。
陆禅只是看向彭海若。
彭海若沉吟了起来,良久,这才道:“陆公子有何见教?”
“我要将里面的所有十六以下的孩子和妇孺都带出去!”陆禅淡定道。
“绝不可以!”这下,不止羊壶拍桌子了。
刷刷刷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怒视起来。江陵城内的局势说简单绝不简单,说负责却也不负责。
说简单,因为这就是一宗超大规模的绑架案。
说不简单,却也是因为这绑架案着实有些让双方棘手不已。陆禅的兵马十分强大,一万大军团团围困可以说将整个江陵城堵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故而,叛军在城内其景象几乎可以说让人绝望。
但他们手握着一个超级强大的王牌,整个天下最顶尖的世家就在他们手里握着,一旦陆禅拼命,里面的人也得跟着陪葬,整个陆家半数元气都要消失。
有这么一大群人质在,城外大军想要攻城就非常束手束脚。
如此一来,对峙和僵持就成了必然。
只不过,这对峙一日久,城外军心不会有啥变化。但城内军心却绝对会日渐衰落,要是哪个叛军将领意志不稳来个骗开城门,这万余叛军的灭亡就旦夕可至了。
故而,城内叛军实际上也是分歧众多,每个人看着对方好像都是叛徒一样。如此一来,城内的气势着实越发惨淡起来。
虽如此,他们也不是没有倚仗,另外一个小围城里面的人就是倚仗。
比谁更强比不了,比更烂这个还是可以的。
随着围城日久,陆家大宅能坚持的时间也不多了。里头存粮毕竟是有限的,几千张口,没多少天就能吃完。
再说,他们作战实际上也是顾虑重重。一旦开打,半数以上的妇孺就是他们的牵绊。若是将这些妇孺孩子放出去里头留下来的千把男人可个个都是硬茬子死士啊!到时候,陆家大宅的威胁性也就大减了!
陆禅这要求不可谓不阴狠!
所有人齐声反对,彭海若却独自沉思了起来。
陆禅也是十分淡定,任凭所有人对其怒吼大喊,就连恶毒的咒骂也是纹丝不动,端得一副好城府。
良久,彭海若道:“妇孺可以送出去,但孩子不行!而且官军必须先退出一百二十里外,一步都不能再靠近!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十日后我便出城!”
“可以!”陆禅只是沉吟了一会便答应了下来,随后,看也不看这些叛军将领,独自就走出城去了。
一路上所有叛军见陆禅如此嚣张,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而彭海若也只是久久凝视陆禅的背影,不发一言。
一旁的羊壶咬咬牙,道:“大将军,就这么放他出城吧?”
彭海若拍了拍羊壶的肩膀:“不放又能如何?我们能威胁到陆禅是因为手里握着的是他们的人,若是换一个北边那些将领,谁管宅子里是什么人物,早就杀过来了。江陵城的城防是不弱,但城头上还有几个肯死心守着的?看他怎么做吧!”
彭海若的判断几乎完全正确,出城后的陆禅便命令大军后撤一百二十里,一点也没少。随后,之前叛军从江边搜刮的大小船只也尽数留了下来。
见此,彭海若又将城内那些妇孺给放了出去。这一次,陆禅倒是先行派了三百近卫入城接送,对此彭海若也容许了。
在十天的时间里,见到大船的彭海若让斥候骑着快马毫不珍惜马力地将周围一百二十里全部搜查个遍,一见无人,叛军顿时乱哄哄地冲去了码头。
近万人携带者无数珠宝金银财帛上船,原本略有盈余的运载量竟是装不下这么多人了,不得以又搜刮了一些小船过来,这才让万余叛军得以顺利带着人财渡江南下。
站在船上,彭海若凝望江南,前所未有地激动:“成了……成的成了,我们活下来了!”
船上一片欢呼。
同样在欢呼的羊壶却总觉得不对劲,他唱白脸却不意味着他是个粗俗鲁莽之人。相反,能够成为彭海若的副手,胆大心细也是有的。感觉了不对劲,羊壶便仔仔细细地琢磨了起来。
忽而,他身边的一名亲兵嘀咕了起来:“大船开的怎么这么慢?”
羊壶下意识道:“这些船都是抢来的,军中本来就没什么人会使船,能开动就不错了。”
说完他就愣了。
第五十五章:帝京处【第二更】
江陵城。
领着一千骑卒率先入城的陆禅心情复杂,江陵城破败了。千年的家族传承,百年的鼎盛兴旺,一朝在这里被撕烂得稀里哗啦。
乱兵虽然走了,街面上却是一片破败。最为让人心揪的是满城素篙……
整个城市几乎家家挂白,也就是说,这里每家每户都有死人。
叛军的军纪极其糟糕,可以说,一直只是为了破坏而存在的武装力量根本就是一个不可控的恶魔。整个江陵城除了陆家大宅外,其他在外面的几乎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兵灾的影响。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几乎成了叛军的代名词。
在对峙之中不能找陆家大宅泻火的叛军几乎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欺负平民百姓。
江陵城内就算有敢于反抗的,也会被彭海若巨心狠手辣地全部杀掉,他本来就没想着能在江陵城长久占领,根本不需要怀柔。
总之,整个江陵城的元气差不多是伤了六成,想要恢复元气,非五十年不可为。若是想要恢复那种华中地区最繁华郡邑的程度,也许陆家再也没有机会了。
感受着这种哀声,陆禅见到了精神头很不好,却强忍着最后一口气的陆凡慈。
“那群叛贼,决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是陆凡慈的第一句话。
陆禅缓缓行礼:“夷人少有会操船之人,船中便有手脚他们也不会发现,此次孙儿定让他们都沉江去!”
“那就好……那就好!”陆凡慈皱成一团的脸上舒展了一点:“若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陆禅眼中锐芒一显,忽然有些担忧了:“祖父且宽心,明日江上便能见浮尸了。切莫忧心啊!”
此时江面,突然一阵嘈杂声响起:“船进水了,都进水了……船是破的!”
“官军……杀来了!”
三日后,《时报》《文汇时评》接连抨击陆禅。其心狠手辣,万余叛军尽数沉尸江面,就算有余孽想要逃生也无一人躲过陆家派出的水鬼!
如此惨烈,陆禅之手段让人为之一肃。
帝都,十月。
江陵之事得以解决,陆禅稍事整顿便开始入川。而对于民间抨击陆禅的声音,也十分理所当然地被当朝诸公无视了。
西府枢密院都承旨【执政一下第一人】王慧纯更是下令嘉奖陆禅剿匪有功之事,算是为之前陆禅的宝庆之败洗刷了一下。
随着新一任政府的运转,东府西府新官上任后,自然是会有新气象。首先呢,东西二府的宰执们便开始分派任务了。
动作最快的是西府方面,陆慷卸任后,朱瑱进入了枢密使的班列。但对于这个职位,朱瑱本心而言并不喜欢。
他是文臣,地地道道的文臣。在嘉垣七年中进士后一路从平遥县令至中枢大佬,走的是纯文官的路子。虽说这有避嫌镇将的意思,但说起来也是因为其着实没有军事天赋的缘故。文官好言少实,嘴炮的功夫这些人一顶一的能耐,但说起实际做事,大多数都是抓瞎。朱瑱能一路走上次相的位置,当然知道怎么收敛这些缺点,故而面对军事只能少说少做少犯错误。如此一来,西府事务难免会有架空的危险。眼下帝国危机四伏,四处用兵,西府一个不好各种帽子就能扣到他头上。
故而,此次登上西府之位,他本心而言是极其不愿的。就算是比肩东府之长的位置,他也并不喜欢这个生疏的领域
但他终究是晋党中人,九边镇将之中的牵扯着实太多了。此次陆禅发力,绕开晋党直接找到九边镇将,竟是拼着费了大力气一个个说服,反而将原本不赞成和陆禅妥协的晋党集体给拖下水了。
朱瑱身为晋党大佬,差不多就是被逼宫做出了和陆禅妥协的决定。
故而,纵有不甘他也只能选择妥协。只不过架空的威胁每日都在头顶上萦绕,这让朱瑱十分难受。于是,他只能在分工一事上动手。
大体上,西府负责全事,主官朱瑱全面总揽,而石方宇作为最主要的副手负责协调帝国最重要的战略方向,东北,华北(京畿),西北。
但朱瑱对此却来了个大转弯,让其负责完全不熟悉的华东,华南以及京畿一线,转而命齐仁河负责帝东北,西北。本来熟悉华南华东的谢如轩却被分工为华南,华西南。
这个分工,除了齐仁河是晋党中坚没有乱搞外,其他两个等于是彻底反转了。
西府之中对此分工反弹颇大,但朱瑱也是老官僚了,手腕权术都不缺,这是新官上任不能堕了威信,故而强硬压了下来。
西府一团乱麻且不提,东府陆慷上任后倒是颇为温良,口称不熟悉政务,需要各位同仁支持。但真正到了分工的时候顿时就变了一副面孔,陆慷全面主持工作自然不需他言。但在分工上,变动就非常大了。
最为关键的财权被任国谷把持,人事权也收归陆慷,其余工作则由顾明负责,文国权在新一轮分工中不仅失去了对人事权的过问,其主要职责更是沦为负责番邦外贸,朝贡往来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上。朝中世族把持的局面近乎。反应到地方上,各省督抚大变动的局面也日渐开始。
各省人事开始变化,御史弹劾赢忠的奏章也越发密集。对此,赢忠却死硬钉在了湖南巡抚的位置上,撕破脸一般拼着声望大降也硬是不辞职。
就算是赢忠牺牲个人声望保住了官位,但书院派在各地的局面依旧是越发难堪起来。
在这样一系列的人事变幻中,原本该居于主要的启兴帝却变得异常低调。
这让朝臣分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