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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书院两名最是声名卓著的院草,苏默没有参加小圈子的聚会,陆禅却也是没有参加,而今的陆禅越发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也许是在和苏默的明争暗斗之中获得了成长,也许是家族放权之下,陆禅一举一动都让其余学子觉得敬畏起来。
总之,陆禅也明白,若是他与一干学子在一起,大家也会有所拘束。再加上还有水西消息传来,此刻,迫不及待想要看一场大戏的陆禅哪里会有心情去管这些?
至于历练任务,在陆禅眼里,只怕也没有觉得有何问题,在湖广腹心根本之地,陆禅还未动作,湖广内抢着想要献媚的只怕就不知凡几了!
陆禅没有去参加小圈子的聚会,但绕着陈益古、崔子忠、夏元繁三人的诸多学子学子却是不少。
此刻,大雅间内坐着二十余个学子。
一干人谈天说地,互相交代了一下表字后。便有人说到了苏默,一个方面大耳的学子,唤作陈进任的对于苏默的选择,似乎摸到了场内核心人物陈益古的心思,很是鄙夷苏默:“要我说,这苏默,我不屑与之为伍。本以为是个什么杰出的人物,诗词精通,文名卓著。想不到,却是如此一个蝇营狗苟之辈。竟是一门心思想着去捞钱了!”
这陈进任起了个头,洪流好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
嗡嗡的,又是一名看上去清瘦干练,眼神灼灼的蓝袍学子,名作胡远的起身:“不错。行才(陈进任,字行才)所言,让我同感啊。这苏默,本就是个商户。为了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如此等商人,本就是国之大害,如苏默,更是我辈书院之耻啊!竟是钻营朝廷,将书院历练之任务变成了捞钱之所!”
“哼,如安文(胡远)所言,国贼之子,还不是这德行!想着能够名利双收,既完成了书院历练,又是借助朝廷之权威大捞一笔,用以补贴自家商行!”这陈进任脸上表情更是鄙夷了:“恐怕,这苏默想不到,西南之行,根本就是个大麻烦吧!”
“哦?”胡远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还请行才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让诸位看清楚苏默的真面目罢了!”陈进任一脸严肃:“众所周知,尽管西南为穷乡僻壤之地,但土司却是富有无比,更多有金矿银矿为其据。又赖朝廷天威,地方官员面对土司,皆是强势无比,而土司不敢违逆分毫,任由索取。而今苏默钻营蹿跳,得了这么一个位置,还不是想着要借助朝廷天威,去勒索土司?而今,据我所知,苏默更是得了朝廷全部处理之权。如此一来,水西土司之中,是安彦国上位,还是已故宣抚使奢辛蕙上位,都在苏默一念之间。而且,朝廷此次,竟是连副使都没有去派。对苏默如此大权,毫无制肘。天知道,苏默此次回来,能够捞到几万两的金银!”
对于西南夷,毕竟是没有多少人知晓的。边疆局势之情况,哪里有江南秦淮胭脂更让人提得起兴趣?
故而,大家对苏默去如此边疆,不解的同时,也好奇起来。
没想到,这一好奇,这一探究,竟是得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看上去只是穷乡僻野的地方,竟是如此一个肥缺!
一时间,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起来,每个人好似都在热烈抨击着苏默以朝廷使者为名,却行如此受贿之实!
似乎感觉醋味太过浓重,陈进任话头一转,道:“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苏默恐怕想不到,西南之局势,远比他想的复杂!”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陈进任身上。
胡远在一旁捧哏道:“哦?这又是如何一个复杂法?”
“哼!”陈进任冷哼一声:“朝廷吏治败坏,历代流官对土司多有苛待,便如四川之奢家,被上任四川总兵搜刮了九世积累之浮财。弄得夷人【上帝视角的时候,是彝族人。但实际上,无论是彝族人还是苗族人,在明代都是统一一个西南夷,也就是夷人代替。彝族这个称呼,是共和国建立后才有的】天怒人怨!而今永宁宣抚司宣抚使奢华明拼着不继任宣抚使,也不肯纳财,实际上恐怕是早就没有钱财了!故而,在永宁宣抚司一次暴~动之后,奢华明这才艰难得以继任宣抚使!”
“再加上安家与奢家时代联姻,现在掌权水西宣抚司的奢辛蕙便是奢华明之妹。奢家之遭遇,便如安家感同身受。安家也受历代贵州宣抚司,三司官员逼迫。安家之愤怒,恐怕比之奢家少不了多少。总之,经过这么多年搜刮,安家有的,未必是贿赂,而是愤怒!此刻苏默过去,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夷人的敏感猜测。依着以往苏默的大胃口,再次搜刮夷人,只怕西南局势将徒然动荡。到时候,若是安家也来一次暴~动,哼哼,苏默到时候,对此负全责之下,看他将来还有什么将来!”
丝丝丝……
陈进任如此一言说完,众人纷纷瞠目,纷纷都是想不到,西南的局势竟是如此复杂。看似是个穷乡僻壤,原来藏着如此丰厚的收益。
看似有如此丰厚收益,却想不到历代搜刮之下,局势又是一变,西南夷人愤怒积累,极可能酿成民变!
如此肥缺和陷阱交织,登时让大家叹为观止。
而所有人,纷纷都对苏默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起来:“如此一来,苏默看似得了一个肥缺,原来,是自己一口跳进了陷阱啊!”
“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第七十章:刻薄与国事(上)
此刻,崔子忠犹犹豫豫地要发问了,这个好歹心底存着些许善良的学子犹疑着问:“行才,若是苏默不去搜刮?反而属意交好西南夷呢?”
“这……”胡远皱眉,盯着崔子忠看了几眼,也被问到了。的确,在他们这些苏默的反对者眼里,苏默自然是无可置疑的国之败类。但在苏默的支持者眼里,苏默的品性是极好的,不然也写不出那般凄美又是大气的诗词来。
甚至,反过来说,苏默孤身涉险,可是去平定西南局面的,是一个大英豪!
众人脑海里转过这么一个念头,顿时纷纷看向陈进任,就连陈益古也斟酌好了词汇想要救场了。只不过,他还是对这陈进任抱有了希望。
陈进任眼珠子一转,无数念头用上心头,顿时自信满满地道:“若是苏默真的一文不沾,纯粹想着捞取名利,这一遭,苏默只怕也要犯难了!土司本身只是一个羁縻之政策,也就是为了帝国统一,而不将大华将士的性命费在深山里,故而姑且承认当地权贵对羁縻地区的世袭权力!但说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类羁縻地区,并非中原王化到达的地区!在未有完全消化土司地区的时候,任何对土司的警惕,监视和防备都是十分正确的!”
陈益古、胡远、崔子忠、夏元繁以及一干人纷纷都是点头。书院出的人,个个都非庸人。大家虽说对西南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但敏锐的分析能力和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自然,对陈进任的这番话有了理解。
无疑,陈进任说得极好,这个水平是极高的。其对土司、中枢之间的关系,影响以及羁縻政策都有相当出色的见解。
无论土司面对中枢再如何恭顺,但西南土司时降时叛,终究不是一个值得十分信任的存在。再帝国政治、文化、经济没有渗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西南土司并不能视之位帝国的有效控制地区。
可以预见,如果帝国势弱,总有一天,这些野心膨胀又被搜刮甚酷的土司首领绝对会报复帝国以往的搜刮!
“如此一来,若是真的按照开予(崔子忠,字开予)所言。苏默真的收住了自己的爪子,就天真地以为对土司友善便能完成任务,那绝对是一个妄想!”
“西南土司互相之间勾连极深,安家奢家世代姻亲,水东土司,永保三土司,乃至云南广西等土司皆是互相联系极深。这些,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不得不仔细思考。而且,水西宣抚司内部也矛盾诸多。上代土司之首安舜臣死的不明不白,其妻奢辛蕙更是掌权如此果断。还有安彦雄野心勃勃!这如此多的隐藏之深的勾连,他苏默贸贸然进去,知道吗?”
“如此一来,苏默贸贸然进去,这是自寻死路啊!”崔子忠喃喃着,忽然,崔子忠好似有想到了什么,犹疑了一会,问向陈进任:“苏默去了贵州,等于是做什么都错,多做多错啊。可苏默也不是笨蛋,碰了钉子肯定就能发现。若是他只是过去什么也不做,将奢辛蕙抬上了宣抚司宣抚使之位就回来呢?”
“若是如此,那只能说苏默是一个庸愦,罔顾国事之人!他本来就负有朝廷让其平靖西南局势之命,若是什么也不做,那便是他历练失败!”陈进任嗤笑着。
同时,崔子忠好似也执拗了起来:“那若是苏默发现局势不对,愿意对土司进行退让呢?若是他决心梳理西南之局势,平静西南之民愤,甚至对土司百姓做出让步呢?”
“那他便是国家之罪人!”陈进任断然:“刚才便说了,土司再为被帝国王化同化之前,那便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苏默对土司退让,便会让土司反过来得到了实力增长,从而助长其野心!更何况,软弱会让土司以为中枢孱弱,甚至反过来奋力挣脱中枢的束缚!”
到了这,崔子忠这才重重叹了口气:“如此一来,苏默是软硬不得,无力作为。除了行才兄熟悉情况,不然,软了助长土司野心与国有害,硬了激起土司民愤动荡局势同样与国有害。这谁能处理好其中微妙啊!”
陈进任矜持地一颔首:“到时候,苏默狼狈退回,我陈进任,为国舍身,再回西南便是了!”
陈进任这一刻,傲然无比,好似一切都会如他所言发展一般!
实际上,他也有这个资本。他本就是贵州神童,一岁能言,七岁能诗,十三岁中秀才,被誉为贵州人文荟萃于一身的天才人物。本身其资质,那也是绝佳的。
只不过,进了书院,陈进任却发现一大堆天才扎堆地挤来挤去。
还没在诗词上大展风光,就发现苏默只不过一诗一词便已然成为天下名士。
这样一来,这深深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