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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的时候,反而会变得非常冷静。
无忌就是这种人。
晴朗的天气,青葱的山岭,一层层鱼鳞般的屋脊上,排着暗绿色的瓦,从山麓下道路的
尽头处,一直伸展到半山。
从无忌站着的地方看过去,无论谁都不可能不被这景象感动。
它给人的感觉不仅是壮观,而且庄严雄伟沈厚、扎实,就像是个神话中的巨人,永远不
会被击到。
无论谁想要来摧毁这一片基业,都无异痴人说梦,缘木求鱼。
唐缺道:“这就是唐家堡。”
他的口气中充满了炫和骄傲:“你看这地方怎麽样?”
无忌叹了口气:“真是了不起。”
一这是他的真心话。
只不过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虽然一直没有低估过敌人,但敌人的壮大,还是远远超出他想像之外。
他不龙不为六风堂担心,如果没有奇迹出现,要击败这麽样一个对手畿乎是不可能的
事。奇迹却是很少出现的。
道路的尽头处,就是唐家堡的大门,新刷的油漆还没有乾透。
唐缺道:“每年端午节以前,我们都要把这扇大门重漆一次。”
无忌道:“为什麽?”
唐缺道:“因为端午节也是我们老祖宗的寿诞,老年人喜欢热闹,每年到了那一天,我
们都要特别为她老人家祝寿,大家也乘这机会开开心。”
无忌可以想像得到,那一天一定是个狂欢热闹的日子。
在这麽开心的日子里,每个人都一定会放松自己,尽量享受,烟火戏曲酒,都是绝对免
不了的。
有了这叁样东西,就一定会有疏忽,他们的疏忽,就是无忌的机会。
唐缺道:“现在离端午已不到半个月,你想不想留下来凑凑热闹?”
无忌笑道:“好极了!”
大门是敞开着的,看不到一点剑拔弩张戒备森严的样子。
走进大门,就是条用青石板成的街道,整齐、乾净,每块青石板鄱洗得像镜子一样发
亮。
街道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门面光鲜,货物齐全。
唐缺微笑道:“别人都以为唐家堡是个龙潭虎穴,其实我们欢迎别人到这里来,任何人
都可以来,任同人我们都欢迎。”
无忌道:“真的干.”
唐缺眯着眠大笑道:“你应该看得出,这里是个很容易花钱的地方,有人到这里来花
钱,我们才有钱赚,能够赚钱的事,总是人人郡欢迎的。”
无忌道:“如果他们除了来花钱之外,还想做些别的事呢?”
唐缺道:“那就得看他想做的是什麽事了。”
无忌道:“如果是来找麻烦的”
唐缺道:“我们这里也有棺材,不但卖得很便宜,有时甚至免费奉送。”
他又笑道:“可是除了棺材外,这里每家店铺里东西页得都不便宜,有时侯连我都被他
们狠狠敲一记竹。”
无忌看得出这一点,每家店铺里的货物,都是精品。
店里的伙计和掌值,一个个全都笑脸迎人,看见唐缺走过来,远远的就招呼,显得说不
出的热闹,说不出的高兴。
无忌微笑道:“看起来这里每个人好像都很喜欢你。”
唐缺叹了口气,道:“你错了。”
他故意压低声音:“他们不是喜欢我的人,是喜欢我荷包里的银子,如果你想要一个人
把荷包里的银子拿出来给你,你就一定要装出很喜欢他的样子。”
无忌笑了,两旁店铺的人也大笑,他说话的声音刚好能让他们听得到。
贝来他的人缘寅在好极了。
装溃最考究、门面最漂亮的一家店铺,是页奇巧玩物和胭脂花粉的,气派简直比京城里
字号最老的“宝石斋”还大。
一排六开间的门面外,停着两顶软轿,一个青衣小帽,长得非常俊的年轻後生,用一极
漂一兄的官话向唐缺打招呼。
遣里好像很流行说官话,尤其是店铺里的伙计,说话更很少有川音,走在这条街道上,
简直
巴好像到了京城的大栅栏一样。
唐缺看着那两顶软轿,道:“是不是叁姑奶奶又来照顾你们的生意了?”
那俊俏後生陪笑道:、一、;顾我们一回生意。”
唐缺笑道:“我又没有要出嫁,买困脂固去干什麽擦在屁股上干.”
只听店里一个人道:“外面是谁说话,这麽不乾净快去找个人来替他洗洗嘴。”
说话的声音又娇又脆,就好像新剥莲蓬,生拗嫩藕。
唐缺伸了伸舌头,苦笑道:“不得了,这下子我可惹着马蜂窝了。”
这次他真的压低了声音,因为他实在惹不起这位姑奶奶。
“叁姑奶奶总是不会忘记来昭顾我们的,不像大倌你,一年也难得来照肥脂店里,已有
二个长裙及地,风姿绰约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们的身材都很高,很苗条,穿着极合身的百褶裙,走起路来婀娜生姿,却又在妩媚中
带着刚健,温柔中带着英气。
走在前面的一个,年纪比较大些,颀长洁白,一张长长的清水鸭蛋脸,带着畿粒轻俏的
麻子,一双凤眠里光芒流动,神采飞越。
唐缺看见她,居然也恭恭敬敬的弯腰招呼,陪着笑道:“姑奶奶,你好”
这位姑奶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你几时学会把胭脂擦在
屁股上?”
她的人也像她的声音一样,爽脆俐落,绝不肯让人占半分便宜。
另一个女人吃吃的笑道:“大倌要是真的把胭脂擦在….:擦在那个地方,叁斤胭脂恐
怕都不够。”
一这个女人的笑声如银铃,一双眼睛也像是铃铛一样,又圆又大。
但是她一大笑起来,这双大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弯弯曲曲的线,绝对可以绑住任何一
个男人的心。
在她们面前,唐缺又变得乖得很,不但乖,而且傻。
他一直在傻傻的笑,除了傻笑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无忌也笑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唐家堡也有这麽可爱、这麽有趣的女人。
一这个眼睛像铃铛的女人,年纪虽然比较小,也不怎麽太小,看起来却像是小泵娘,人
人看见都忍不住想要抱起来亲亲的小泵娘。
那位姑奶奶更可爱。
她虽然不能算太美,但是她爽脆,明朗,乾净,就像是一个刚从树枝上摘下来的梨。
而且她们都很懂得“适可而上”这句话,并没有给唐缺难堪。
她们很快就上了轿子,轿子很快就抬走了。
唐缺总算松了口气,却还是在叹气,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姑奶奶是谁”
无忌道:“不知道。”
唐缺道:“她是我的克星,”
无忌道:“你怕她?”
唐缺道:“不但我怕她,唐家堡里不怕她的人大概还没有畿个。”
无忌道:“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可怕,你们为什麽要怕她”
唐缺道:“她是我们老祖宗最喜欢的一个人,年纪虽不大辈份却大,算起来她还是我的
姑姑,她天生的喜欢管事,什麽事她都要管,什麽人她都看不顺眼,如果有人意了她,老祖
宗就会生气!”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道:“这麽样一个人,你怕不怕?”
无忌道:“怕。”
唐缺道:“幸好,她总算就快要嫁入了。”
无忌道:“这麽样一个可怕的人,有谁敢娶她?”
唐缺道:“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总算有了一个。”
无忌道:“谁?”
唐缺道:“我不能说。”
无忌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唐缺道:“我们是在说那位姑奶奶嫁入的事,你为什麽忽然说起天气来?”
无忌道:“因为那位姑奶奶嫁入的事,你已经不能说了。”
唐缺道:“你想不想知道干.”
无忌道:“我想!”
唐缺道:“那麽你就应该逼我说出来的。”
无忌道:“我怎麽逼?”
唐缺道:“如果你警告我,我不说你就不交我这个朋友,我就说了。”
无忌道:“你不说我就不交你这个朋友。”
唐缺道:“我说。”
无忌道:“是谁敢娶她?”
唐缺道:“上官刃,”
壁上官刃,上官刃,上官刃!
无忌已经把这个名字刻在心上,用一把叫做“仇恨”的刀,一面刻,一面流泪,一面流
血,但是现在他听到这名字,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论任何人都绝对看不出他和“上官
刃”这个名字有一点关系。
唐尸呱道:“你知不知道,上官刃这个人”
无忌道:“我知道。”
唐缺道:“你真的知道印,”
无忌道:“他是大风堂的叁大叵头之一,他杀了他最好的朋友赵简,把赵简的人头送给
了大风堂的对头雷震天。”
他居然还笑了笑。“我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这种事我总听人说过的。”
唐缺道:“你听谁说的”
无忌道:“唐玉就说过。”
唐缺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唐玉对你真不错,居然连这种事也肯告诉你。”
无忌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真不错,居然连这种事都肯告诉我。”
唐缺笑了。
无忌也笑了。
唐缺道:“你知不知道唐家堡除了她之外,还有位小泵奶奶。”
无忌道:“不知道。”
唐缺道:“这位小泵奶奶,也一样的喜欢管事,也一样是我的克星。”
无忌道:“你为什麽怕她?”
唐缺道:“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扮哥怕妹妹并不奇怪,有很多做哥哥的人都很怕妹妹。
那当然并不是因为妹妹真的可怕,而是因为妹妹刁钻调皮。
唐缺道:“幸好,我这位妹妹也嫁入了。”
无忌道:“嫁给了谁?”
唐缺道:“雷震天。”
“雷震天”是“大风堂”的死敌,雷震天是霹雳堂的主人。
上官刃与无忌间的仇恨更不共戴天。
现在无忌虽然还没有看见他们,却已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