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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小食,叫一碗热呼呼的云吞来吃。
鄙是赵无忌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里也会看见这种小食。
这地方有谁会吃他的云吞?
云吞搪子刚放下,外面又响起了叫卖声,一个人用苏白唱着:“白糖方糕黄松糕,赤豆
绿豆小甜糕。”
一个又高又瘦的老人,背上背着个绿纱柜子,一面唱,一面走进来。
他卖的这几种软糕,都是苏杭一带最受欢迎的甜食。
鄙是他怎麽会卖到这里来了?
来的还不止他们两个。
跟在他们後面,还有卖卤菜的卖酒的卖湖北豆皮的卖油炸窝面的卖山东大馒头的卖福州
香饼的卖岭南鱼蛋粉的卖烧鸭叉烧的卖羊头肉夹火烧的卖鱿鱼羹的卖豆腐恼的卖北京豆汁
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小贩挑着各样的担子,用南腔北调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从四面八
力走入了这片灯火通明的空地。
这片平地忽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就像是个庙会集。
赵无忌看呆了。
他从末看见过这许多实零食点心的小贩,更想不到他们会到这里来。
他们到这里来是干什麽的?
这里有谁会去吃他们卖的东西?
没有人吃,他们就好像准备自己吃。
鄙是他们在还没有开始吃之前,每个人都将自己卖的东西,选了一份最好的送来,送给
这辆神秘马车的神秘主人。
卖云吞的先捧着一碗热腾腾的云吞走过来,在车门外跪下,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是弟
子孝敬主人的一点意思,恭祝主人身体康健,事事如意。”
主人只微笑着点了点头,连一个“谢”字都没有说。
鄙是这卖云吞的已经感激得要命,高兴得要命:因他已看见了他主人的微笑。
然後卖糕的卖卤菜的卖酒的实豆腐皮的页香饼的....一个接着一个,都过来了,而
且,都跪下来,用他们自己的家乡话,说出了他们对主人的感激和祝贺。
听他们的音,南腔北调都有,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们不约而同,不远千里赶到这里,难道只为了要送这一卷香饼一碗云吞?
赵无忌更奇怪!
等到他看见一个卖油炸五香花生的老太婆,捧着把花生走过来时,他几乎忍不住要叫出
声来。
这个卖五香花生的老太婆,赫然竟是以“金弓银弹”名满江湖的黑婆婆。
黑婆婆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他,更不认得他,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献出了自己的礼物,
换得了主人的微笑,就满怀感激的走了。赵无忌也只好将自己的好奇心勉强压制着。他一向
是很有家教的年轻人,他不愿在这个好客的主人面前失礼。
这时小贩们已经在开怀畅饮,你饮我的酒,我吃你的牛肉彼此交换,吃得痛快极了。这
种吃法的确别致有趣,远比吃整桌的翅席还要痛快得多。
他们彼此之间,不但全认得,而且远像是很好的朋友。
只不遇大家都在为了生活奔波,很难见到一次面,一年中“有在这一天,才能欢聚在一
起,开怀畅饮,尽欢而散。
奇怪的是,卖云吞的并不像是卖云吞的,卖香饼的也不像卖香饼的。
别人的身分虽然不能确定,至少赵无忌总知道黑婆婆绝不是个卖五香花生的。
难道别人也全跟她一样,只不过用小贩来掩饰自己的身分。
他们平时是干什麽的?
赵无忌喝了几杯酒,吃了块着名的湖北猪油豆皮,又杂七杂八的吃了很多样东西,都是
他平日绝对没法子在同时能吃得到的。
主人看着他,目中充满了笑意。“我喜欢胃口好的年轻人,强壮不做亏心事的人,才会
有好胃口。”
他说的话好像都有点奇怪,却又全都很有道理。
他又问赵无忌:“你看他们是不是都很有趣?”
赵无忌承认。“可是我还没有看见什麽有趣的事,吃东西并不能算很有趣。”
主人微笑道:“你就会看到的。”
赵无忌还没有看见一件有趣的事,这些人就已经走了。
临走之前,每个人又向这神秘的主人磕头祝福,然後彼此招呼!
“明年再见.”
招呼的声音还在耳畔,他们的人就已经全都走得乾乾净净,都将他们带来的担子橱子生
财的家,全都留了下来,难道他们已经醉得连自己吃饭的家鄱忘记了。
司空晓风忍不住道:“你为什麽不叫他们把东西带走?”
主人道:“这本就是他们特地带来送给我的,怎麽会带走?”
司空晓风道:“他们为什麽要送你这些东西”
主人道:“因为他们知道我要养叁十个随从,八百匹马!”
司空晓风忍不住笑道:“可是,你要这些东西干什麽?难道你也想改行实云吞面?”
主人也笑了。
巴在这时候,树林外又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就像是雷声一样,震得人耳朵“轰隆
隆”的响。
一个人大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你躲不了我的!”
赌鬼与僵笑声开始的时侯,还在很远的地方,笑声刚结束,这个人已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几乎比胡巨还高的大汉,一手提着一个足足可以装得下一石米的麻袋,背上还背着
一个,却像是燕子般从树林飞掠而来。
赵无忌只看见人影一闪,这个人已站在马车门外。
如果他不是亲眼看见,他实在无法相信,这麽样的一条大汉,会有这麽灵巧的身法。
四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这大汉却还穿着件羊皮袄,满头乱草般的头发就用根绳子
绑住,赤足上穿着双草鞋。
他的脚还没有站稳,却已指着主人的鼻子大笑道:“好小子,你真有两手,连我都想不
到你今年会选在这样一个地方,居然就在大路边,居然叫你那些徒子徒孙扮成真云吞的小
贩。”
对这个人人都很尊敬的主人,他却连一点尊敬的样子都没有。
鄙是主人并没有见怪,反而好像笑得很愉快,道:“我也想不到你今年还能找来。”
这大汉笑道:“我轩辕一光虽然逢赌必输,找人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
主人道:“你输钱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
轩辕一光道:“那倒一点也不假。”
主人道:“你既然知道你逢赌必输,为什麽今年又来了?”
轩辕一光道:“每个人都有转运的时侯,今年我的霉运已经走光了,已经转了运。”
主人道:“今年你真的还想赌?”
轩辕一光道:“不赌的是龟孙子。”
他忽然将带来的叁个麻袋里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道:“我就用这些,赌你那些徒子徒
孙们留下来的担子。”
赵无忌又呆了。
从麻袋里抖出来的,虽然也是五花入门,什麽样的东西都有,却没有一样不是很值钱
的。
地上金光闪闪,金烛台、金香炉、金菩萨金首饰金冠金带金条金块金锭金壶、金杯、金
瓶:甚至还有个金夜壶。
只要是能够想得出来:能用金子打成的东西,他麻袋里一样都不少,有些东西上,还镶
着比黄金更珍贵的明珠宝玉。
这个人是不是疯子。
只有疯子才会用这许多黄金来博几十担卖零食小吃的生财用具。
想不到主人居然比他更疯,居然说:“我不赌。”
轩辕一光的脸立刻就变得好像挨了两耳光一样,大叫道:“你为什麽不赌?”
主人道:“因为你的赌本还不够。”
谁也不会认为他的赌本还不够的,想不到他自己反而承认了,苦着脸道:“就算我这次
带来的赌本还差一点,你也不能不赌!”
主人道:“为什麽?”
轩辕一光道:“这十年来,我连一次也没有赢过你,你总得给我一次机会。”
主人居然还在考虑,考虑了很久,才勉强同意:“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轩辕一光已经跳起柬,道:“快,快拿骰子来。”
骰子早已准备好了,就好像主人早就准备了他要来似的!
用白玉雕刻成的骰子用黄金打成的碗。
轩辕一光立刻精神抖擞,道:“看见这叁颗骰子我就痛快,输了也痛快.”
主人道:“谁先掷?”
轩辕一光道:“我。”
主人道:“只有我们两人赌,分不分庄家。”
轩辕一光道:“不分。”
主人道:“那麽你就算掷出个四五六来,我还是可以赶。”
轩辕一光道:“好,我就掷个四五六出来,看你怎麽赶。”
他一把从碗里抓起了骰子,用他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中间那个关节夹住,“叮,叮,
叮”,在碗边敲了叁下,然後高高的抓起来,“花郎郎”一把下去。
他的手法又纯熟,又漂亮,只看见叁颗白花花的骰子在黄澄澄的碗里转来转去,转个不
停。
第一颗骰子停下来,是个“四”,第二颗骰子停下来,是个“六”。
轩辕一光大喝一声。
“五”
第叁颗骰子居然真的掷出了个“五”,他居然真的掷出了个“四五六”。
除了叁骰同点的“豹子”之外,“四五六”就是最大的了。
掷骰子要掷出个“豹子”,简直此要铁树开花还困难。
轩辕一光大笑,道:“看来我真的转运了,这一次我就算想输都不容易。”
他忽然转脸看着赵无忌,忽然问:“你赌过骰子没有”
赵无忌当然赌过。
他并不能算是个好孩子,什麽样的赌他都赌过,他常常都会把“压岁钱”输得精光。
主人道:“你替我掷一把怎麽样”
赵无忌道:“好。”
只要是他认为并不一定要拒绝的事,他就会很痛快的说“好”!
他一向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
主人道:“我可不可以要他替我掷这一把。”
轩辕一光道:“当然可以。”
主人道:“他若掷出个豹子来,你也不後悔?”
轩辕一光道:“他若能掷出个豹子,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