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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一想起明云端,便又莫名的想起明云裳来,他初时尚不太觉得,可是此时这番一想,便又觉得这两人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一个娇嫩如花,另一个却已枯萎。
天顺帝这段日子也常去明云端那里,他一直觉得她和他最初相识的女子好像有些不同,那双眼睛里没有他想要的灵动,她的眼里不管他什么时候去,都只能看到忧伤。
天顺帝轻轻甩了甩头,正在此时,张公公走进来道:“皇上,许嫔经太医检查过,被人正面刺了几刀,刀刀都是致命的。而太医还在她的后脑发现了这个!”他的话一说完,便呈上一根足金的簪子。
那根簪子天顺帝是认识的,皇后素来俭朴,不太喜欢夸张的步摇和凤冠,若在平时,皇后是极少戴凤冠的。今日里冬狩,也算是正式的场合,皇后今日与他一起来的时候,头上除了凤冠之外,只戴了一根发簪,当时出发时,皇后就坐在天顺帝的身侧,天顺帝看到了她的那根发簪。
天顺帝的脸色当即大变,然后冷着声道:“她好大的胆子!”
张公公自然是知道天顺帝的意思,当下也不敢多言,只是退在一旁。
天顺帝却并不理会张公公,而是大步走到了皇后的房间,他走到门口时脸上的表情却又突然有些转变,那些怒气淡了不少,嘴角边还含了一抹淡淡地笑意。
皇后见他一来,忙起身迎驾,天顺帝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起来吧!”
皇后一时间也不知道天顺帝想要做什么,当下只得轻声问道:“皇上可是来斥问臣妾的?臣妾自知今日里行事太过,请皇上责罚。”
天顺帝却并不接她的话,而是看了看她的发,却见她头上的发簪早已不见,他的眸光里便有了一分寒气,他却又笑着问道:“皇后今日里头上除了凤冠之外,竟是一件首饰都没有,实是俭朴得紧,当真有一国之母的风度。”
皇后听到他这样的表扬心里发毛,她轻声道:“谢皇上夸奖,而今四处灾荒起,后宫里能节省一些便是一些,那些首饰,原本也非臣妾所好。”
天顺帝的手指头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屋子里很静,他这一敲,便显得有些响,皇后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却依旧镇定的坐在那里。
天顺帝微笑道:“皇后当真是有心了,只是天下间的女子,又有哪个不喜欢这些珠宝玉佩?”
皇后低低地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天顺帝看了她一眼后又笑着问道:“今日里朕与你同来的时候曾见你的发上还有另一根发簪,不知道如今那根发簪何在?”
皇后听到皇帝这么一问,便伸手去摸头上的发簪,这一摸自是摸了个空,她微惊道:“许是今日里惊慌,不知道将那发簪遗失在哪里了。”
“可是这一根?”天顺帝含笑问道,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根发簪来,他的眸子却已变得冷如寒冰,一个人的头上少了一根发簪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皇后此时的样子,就明明白的表示她不知道发簪丢了,那表情是那么的真实,若不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怕都会被皇后骗了过去。
天顺帝的眸子里寒气更重了些,他与皇后成亲数载,对皇后一直还算信任,因为在他的眼里,女子是很难成大事的,没料到这个女子的心机竟是如此之重,以前的淡定和从容只怕也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天顺帝这么一想,脸上的笑意也更多了冷意。
皇后何等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了天顺帝的异常,她一时间心里打鼓,却又猜不透天顺帝的心思,不明白这根发簪到底有何用意,她只能如实答道:“正是这一根,不知道皇上在哪里找到的?”
天顺帝淡淡地道:“皇后做事素来极为细心,朕甚是佩服。”
他这一句话皇后听来更像是没头没脑,她轻声问道:“皇上……”
天顺帝的眸光却一片冰冷,他缓缓地问道:“你和许嫔近日好像一样不和。”
天顺帝一说到许嫔,皇后的心里警觉更高,她轻声道:“许嫔误会臣妾害死她腹中子,对臣妾一直存有怨念,所以一直有些产避着臣妾。”
天顺帝看着皇后道:“依皇后的话,是许嫔针对皇后呢?”
“臣妾不敢。”皇后轻声道:“上次许嫔小产的事情真的和臣妾无关。”
天顺帝冷笑一声道:“那德妃呢?是不是也和皇后无关?”
皇后面色苍白,天顺帝又淡淡地道:“朕本觉得后宫里的那些事情实不需要朕费心思,所以很少过问,可是上次许嫔小产,德妃自尽,朕便派人细细地查了一下后宫里情况。皇后猜猜看,朕查到了什么?”
皇后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却依旧浅浅地道:“臣妾愚笨。”
天顺帝冷笑道:“你哪里愚笨,一直将朕玩弄于鼓掌之间,也真亏了朕对你一直信任有加,可是你做的事情却让朕寒心。”
皇后微愣,天顺帝又道:“之前郁梦离面前朕不好细说,因为你是朕立的皇后,所以万事要给你一点面子,因为你若有错,就必有朕的失查!”
皇后的眸光深了些,天顺帝缓缓地道:“你在后宫拉帮结派,排挤那些和你不是同一战线的妃子,这是女子的争宠手段,朕也不就不过问了,可是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和朝臣有所关联,那个人还是朕的兄长!”
皇后一时间不知道天顺帝如何知道她与容景遇之间的事情,顿时面色大变,她陡然想起了郁梦离曾对她说过的话:“你最好好自为之,否则我能将你扶上皇后宝座,也必能将你拉下皇后的宝座。”
天顺帝的眸子里寒气更重,他伸手大力捏着皇后的下巴道:“皇后,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啊!”
皇后吃痛,眸子里顿时便有了泪水,她一直认为她是极聪明的,也认为天顺帝虽然多疑,但是却也是个蠢的,不想天顺帝竟对她的事情如此了解。而郁梦离也真是狠,怕是已经对她起了杀念,想要将她除去了。
皇后的心里满是不甘,她一向行事小心,不想今日里却功亏一馈,她不过是想让郁梦离不要小视她,没料到她的做法已经惹怒了郁梦离。
皇后求饶道:“皇上饶命!”
天顺帝冷冷地道:“皇后,你这样做对得起朕吗?”
“臣妾只想为皇上分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容太傅出的主意。”皇后为求自保,便将所有的一切一部推到了容景遇的身上。
天顺帝冷笑道:“容景遇,果真是容景遇!”
皇后闻言顿时眼里满是惊惧,她原本以为天顺帝这样说话,必定是早已知晓了一切,没料到天顺帝也不过只是得了极少的消息,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猜的。
皇后顿时大恨,知道她着了天顺帝的道了,也知道这个皇帝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么蠢。
皇后轻声道:“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绝无半点私心!”
“闭嘴!”天顺帝冷着声道:“你先是让许嫔小产,而后又杀了许嫔,朕的好皇后,你的手段还真是狠啊!日后是不是连朕也要杀?”
皇后闻言大惊道:“皇上,臣妾没有杀许嫔!”
“事到如今,竟还敢抵赖!”天顺帝冷冷地道:“你方才不是一直在问这根发簪朕从何得来吗?如今朕就告诉你,这根发簪是朕从许嫔的后脑中找到的。太医说那处穴道叫玉枕穴,人死之时若是被人封住了那条穴道,死了之后也不会超生!”
皇后的眼睛顿时瞪得极大,眼里满是惧意,天顺帝又一字一句地道:“许嫔身家清白,在宫中待人还算不错,从来都没有与人接过怨。只与皇后你有隙,这件事情若不是你做的,朕还当真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做下这样的事情来!”
皇后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不管她说什么天顺帝都不会相信,而她越是求饶反倒会越引得天顺帝加倍讨厌,而这件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别人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逃脱。
她轻声道:“臣妾知道此时不管臣妾如何辩解,皇上必定不会信臣妾。只是辰儿尚小,恳请皇上看在辰儿的份上,不要杀了臣妾!”她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还有机会扳回来,所以如今先想法子保住小命再说。
天顺帝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素来后宫里的女子若有生养,生母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不好杀之。
他拂了拂袖后道:“你放心好了,朕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皇上,纵然许嫔是我杀的,是因为我恨她所以才取她的性命,可是乔妃却死因不明,只怕和世子妃脱不了干系。”皇后轻声道。
“这件事情朕自会查明。”天顺帝冷笑道:“你就好好在这里反思吧!”
他的话一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皇后伏地送天顺帝离开,天顺帝走后,皇后的眸子里便满是恶毒,她对天顺帝并不有什么感情,所以无论天顺帝怎么对她,她都不会觉得难过。
可是她帮了郁梦离那么多,郁梦离却要置她于死地!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她的眼眶微微红了红,手再度握成了拳头,由于握得太紧,她指节都已被握得发白,指甲嵌入肉中,她都没有一点感觉。
只是眼下她身处逆境,若是在天顺帝那里失了宠,往后她在皇宫里的日子也就越发不好过了。她想起那深重的宫闺,她走到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皇后想起她当年进宫时的初衷,如今却和郁梦离越行越远了,上次的事情她不过是想告诉郁梦离,天底下以配得上他的人只有她一个,没料到却惹得郁梦离对她生了恨。这一来一往的交手之中,两人怕是再也回不到最初,他心里讨厌她,她也对他生了恨。
天顺帝走出去之后,心里的疑云倒也更重了一些,锦儿是他和许嫔商议用来设计陷害兰陵王的,可是许嫔却被皇后给杀了,因为这一场误打误撞,倒为兰陵王脱了罪,这件事情因为皇后的插一脚而毁了他全盘的计划,他又如何能不恨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