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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脚步向这边来,走走停停,是好几个人的脚步。终于,有人打门上的窗子朝里
探看,这时,我也看清对方,是我的一位同事,马上大叫起来。
我说:“快,快抓住那个女人!”
我告诉进门解救我的刑警同事,快点抓住刚才下楼的那个女人。我使劲碰着大
铁笼子的钢条,嚷着说,那个女人,是个凶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很显然,这位刑警同事,有点儿不相信,拿眼直瞪着我。
他问:“你说什么?”
我说:“快,快点,抓住她!”
他问:“你是说,刚才下楼的那个年轻女人?穿了一身白,眉心有颗红痣,慈
眉善目的漂亮女人?”
我说没错,就是她,这个荣小姐是这桩绑架案的主谋,她还欠有其他人命,血
债累累,得赶快把她抓住。听了这话,几个正在砸锁的警察立即丢下手中的活儿,
冲出门,下楼追赶。我的刑警同事弄开铁笼子,拉我出来,松绑。随后,我俩飞奔
下楼,加入追捕行列。我们以最快速度,把四周反反复复地搜索了一遍又一遍,没
有这个女人的踪影。
就这样,荣小姐消失了,彻底消失了。想想真是奇怪,她前后所用的时间,大
约不到五分钟。她侧耳倾听,然后,进里屋背起紫色坤包,下楼,与警察擦肩而过,
用她年轻、温柔的声音,从从容容地回答了问话,接着,继续下楼,从此,她消失
在茫茫人海中。在我们快速搜索的同时,指挥中心对这座城市,实行了全方位布控,
所有的交通要道、机场、车站、码头,都受到严密监视。稍后,经国家公安部,发
布了登有她照片的全国通缉令,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就这样,这个荣小姐,她消
失了,永远永远,消失了。
我跟几个同事赶去跟李队长会合。这时候,我没费多少时间已经弄明白,他们
是怎么找到我的。说来简单,根据“ZW”计划实施细则,拷我那只专用呼机的任何
一个号码都将同时出现在指挥中心。李队长说,接到报警电话后,荣小姐拷我的那
个公用话亭,马上进入警方视线,接着,是包围那个可疑区域,对500米内所有建筑,
进行地毯式搜查,不一会儿,果然找到了那地方。
我问李队长:“谁报的警?”
李队长说:“是你奶奶。”
我说:“您说谁?谁报的警?”
李队长说:“是你奶奶,是她打电话报的警。”
一点不错,果真是她。我真没想到,奶奶用她自己的行事方式,报了警。早上,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有个陌生男人,就是那位殷先生,走进了我爷爷奶奶家。当时,
我奶奶正在厨房里,干着我姑姑指责的那种有预谋的屠杀。这个陌生男人走进敞着
的门。他先跟我爷爷说话,可是,老爷子躺在睡椅里,闭着眼睛,懒洋洋的,一动
不动,任他怎么说,就是不搭他的碴儿。他只好走进厨房,我奶奶随口“嗯”了一
声,算是招呼他。这个男人,殷先生,掏出我写的那封亲笔信,递过去。我奶奶看
也不看,她告诉殷先生,自己不识字,让他有话直说。殷先生就说,她的孙子被绑
架了,他此刻登门,是来取赎金的。具体价码,已经跟她孙子商谈过了,双方没有
争议,非常非常一致,是300万人民币。
我奶奶放下刀,问:“谁被绑架了?”
殷先生说:“您的孙子,亲孙子。”
我奶奶拿起刀,继续切她的菜。她说她压根儿就不相信。殷先生信誓旦旦地告
诉她,这是真的,确实是真的。她问,那么,是谁这么干,绑架了她孙子?殷先生
说,就是他,他本人,加上其他合作者。我奶奶还是摇头,继续切菜,任凭殷先生
百般劝说,就是不相信。往下,我奶奶她,又对赎金的价码说三道四。两个人争论
了好大一会儿。我奶奶认为,300万,差不多是个天价,如果是她孙子,不可能给自
己出这种价码。而且,据她所知,他也没有这么多钱。殷先生解释说,不是他,是
他外公。我奶奶问,关他外公什么事?殷先生问,这个外公,是不是在台湾?我奶
奶说是。殷先生又问,是不是个旧军人?我奶奶说是。殷先生又问,当年,是不是
侵吞过巨额军饷?我奶奶说不知道,我奶奶告诉殷先生,她对自己不清楚的事,从
来不妄加评论,更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不负责任地乱讲。
殷先生只好读那封信。他抑扬顿挫地读了一遍。对一些要害地方,他特地加重
了语气,几个关键字眼,他做了重复。他把它读完了,我奶奶她,还在切她的菜,
没有任何反应。殷先生告诉她,这信是我,就是她孙子亲笔写的。我奶奶也告诉他,
她也可以找个人,编这么一套废话,写在纸上,然后,走进哪家递过去说,谁谁谁
被绑架了,她是来拿赎金的,价码协商过,没有争议,非常一致,是300万。我奶奶
对殷先生说,这种馊主意,哪怕是个傻瓜,也会顺手拈来。
殷先生没有办法,拿出最后法宝,就是,外人不知道的秘密。这是昨晚写那封
信时荣小姐想到的。这个女人,简直心细如发,她把殷先生见我爷爷奶奶,可能发
生的事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提前制定了应急方案。现在,殷先生把它抛出来。他
对我奶奶说,我曾说过一件外人不知道的事,就是,每逢我过生日,奶奶她杀一只
仔公鸡时,嘴里总会念叨个不停。他这么一说,果然奏效,我奶奶停住了手。不过,
她让殷先生说一说,是几句什么话。殷先生就模仿了一遍,就是“公鸡公鸡你莫怪,
只因你是人的菜”。这下,我奶奶停住正在干的活儿,把手揩揩干净,走到殷先生
跟前来。
奶奶说:“劳驾你,把信再读一遍。”
殷先生重读了我的信。当然,它基本出自荣小姐的口授。我在信中写的是,爷
爷奶奶:我被绑架了,他们让我交付赎金,才能活命。出的价码是300万。我本人也
同意这个数字。这么高,主要是我外公,他们已知道他是台湾旧军人,当年侵吞过
巨额军饷,眼下很有钱。他们说,如果不给赎金,就杀了我。他们自称是杀人不眨
眼的恶魔。千万别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开始我也不信,结果,他们就做样子给我
看,从街上叫了一个揽活儿的木工小伙子,假装请他干活儿,等他进了门,就当着
我的面,拿斧头把他砍倒,杀掉,还把他切割成几大块。这些碎肉块,现在就放在
我旁边的冰柜里,真是恐怖极了。你们抓紧筹钱,交给来人,越快越好。我知道,
家里没有现款,外公又在台湾,远水解不了近渴,建议你们跟李叔叔先借一下。求
你们了。信的末尾,是我的名字。
殷先生问:“这什么李叔叔,是干吗的?”
奶奶反问说:“你们没问我孙子?”
殷先生说:“问过,他说是他爸的生死之交,是个能管事的主儿。这人是干吗
的?”
奶奶说:“他呀,是个警察,刑警,嗯,他还是个刑警队长呢。”
殷先生问:“您说什么?”
奶奶说:“真的,他真是个警察,刑警,还是个刑警队长。”
听了这话,殷先生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嘴里开始嘟囔起来,抱怨手里的这桩活
儿,太不利索,碰上这么一家人,老的,小的,竟然都这样难缠。要么,不相信你
的话,怎么说都不相信;要么,满口“警察”什么的,还说是“刑警”,搞这种吓
唬人的鬼把戏。
这个时候,就是殷先生沉不住气,脑子有点混乱的时候,我奶奶她,非常非常
及时地提出了她的建议。她建议说,家里确实没有现钱,请殷先生不妨耐心坐等,
自己出趟门,去找信中说的那个李叔叔。奶奶还奉劝殷先生说,别担心她去报警,
因为事情明摆着,一旦那么做,他的同伴就会立即下手,干掉她孙子。无论如何,
她不愿看到这种结果。她说,她宁可出门,筹那么一大笔钱,哪怕它是300万,也不
愿意让几个陌生人要了自己孙子的命。
我奶奶稳住了殷先生,脱身出门,她立刻给李队长,就是我信中写的李叔叔,
打了电话。然后,她放下话筒,转身往回返。结果,在警察包围这幢房子之前,我
奶奶她又回到了家里。
事情就是这样,当我从大铁笼子里获救,赶来跟李队长会合时,他用十分遗憾
的口气告诉我,在这桩绑架案中,我奶奶接连干了两件令人震惊的事。第一件事,
极其聪明,就是稳住歹徒,脱身报警;第二件事,极其愚蠢,就是打过电话,又回
到家中。事后,我奶奶她,对第二件事做了解释。她的想法有两点,一是,得跟自
己丈夫在一起,老都老了,死也要死在一起;二是,她得补烧一回香,当天为全家
人祈福的香,已经点燃,不过,还得补点一炷,一大炷,为她的孙子,就是我,祈
祷,保佑平安脱险。这就是我奶奶,这个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的人。在这么
危急的关头,那颗旧脑袋里,居然还是迷信的成分占了上风。
李队长告诉我,此刻,我奶奶跟我爷爷一道,已经受到劫持,成了人质。那个
登门索取赎金的歹徒,就是那个殷先生,就凭着手里的两个老人,跟警察对峙。
我要过喇叭,走近跟前,朝着屋里,喊起了话。
我说:“殷先生,你好,是我。你听出来我是谁了吧。”
我告诉殷先生,我已经获救,正站在离他不到几十米的地方。他的同伴,那位
荣小姐,已被抓捕归案。我要他认清局势,向警方投降,束手就擒。我又喊了一通
例行的话,什么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之类,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我说:“殷先生,是我,是我呀,你听见了吗?殷先生,殷先生,你到底听见
没有啊?”
这个殷先生,终于沉不住气了,发火儿说:“好啦,好啦,你别再乱嚷嚷,好
不好?”
他说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