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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八辑)-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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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话,可在内心深处,我是多么感谢他的了解啊。
    “有一次,公社武装部长到我们大队检查工作,晚上住在我们家,我在队上看
守广柑园,姐姐一个人在家,那个人闯到姐姐屋里,把她……”他顿住了,咬着嘴
唇,盯着跳动的火苗,很久不说话:“后来我知道了,没告诉姐姐,带了一把匕首
到公社,找到那个武装部长,劈头给他两耳光,他气得暴跳,拖起板凳向我丢过来。
我躲过了,给了他一刀,扎在肩膀上。后来,后来,我就有家不能归了。东躲西藏,
一家人跟着担惊受怕,那个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最后爸爸下了决心,把我托给
森工局的一个远房亲戚,到林场当了临时工,户口都没有。”他苦笑一下,沉默了。
    柴火“噼啪噼啪”轻轻响着,远处那只啄木鸟还在“哆、哆、哆”单调地啄着,
更显出林中那种空旷的寂静。我听得见他那沉重的呼吸声,也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和怜爱,份量更重的,还有尊敬,这几种感情搅合在一起,
使我心潮难平,可我没说话,说什么好呢?那些空洞的安慰话能帮他的忙吗?能使
他摆脱现状吗?
    现在,他需要爱,爱情才能抚平他心上的创伤,可我办不到啊!
    “小卢!”我轻轻唤了一声。
    他抬起头来,我们眼睛对着眼睛,我相信,我的眼睛可以告诉他一切,我心里
想的、那些无法说的话。
    八月十一日
    吃早饭的时候,调皮的小李向我挑战:“画家同志,跟我们上山放木头,敢不
敢?”
    “有啥不敢?去吧。”
    “去?到时候怕要哭鼻子啊!”
    “去你的!你哭惯了!”
    周围的工人都善意地哄笑起来,我的眼光无意中碰上了小卢的眼睛,他象被电
触了一样,立刻低下头看碗,他慢慢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青菜,一口也没往嘴里送。
    早饭后,我扛上拗木头的鸭脚子,同大伙儿一起出发了。小李走在最前头,穿
一件大红运动衫,哼着歌,手拿一根细树条子,不安份地东抽西打。小卢跟其他工
人一样,穿一件旧工作服,打着深蓝色的绑腿,走在最后,我在他前头。
    一条小路顺着圆木钉成的滑道蜿蜒通到山顶,小路是沙石的,很滑,路和滑道
两旁横七竖八地倒着伐下的原木,再远一点,是碧绿森森的参天大树。
    小李象猴子似地往前窜,很快把队伍甩在后面,其他师傅走得稍微慢一点,我
完全跟得上趟。
    “累吗?”身后响起小卢轻柔的声音。
    “不累。不跟你说了吗,我是知青出身。”
    山顶上,小李喊起来:“画——家——,哭鼻——子没有——?”
    我停下,抬头上望,油绿的丛林中,露出一个鲜艳的红点,背后有一小片碧蓝
的天,金黄色的滑道从他身边一直伸到我们脚下。呀!这画面,这色调,真美极了。
    我们掉队了,我连忙加快脚步往上赶。一不小心,踩滑了,跌倒在坡上。我无
法控制身体,拖着手中的鸭脚子,直往下滑。
    “快把它丢了!”小卢紧张地喊了一声,过来扶我,但下滑力太大,我把他也
冲倒了,和我一起滑了一节。他敏捷地用脚蹬住一个树墩,双手扶住我,费力地坐
起来。
    “伤没有?”他坐在我身边,问道:
    “没有。你呢?”我说着把工作服的袖子放下来。
    “还说没有,手臂磨出血了。”他拉开我的衣袖,掏出手巾给我包扎。
    “别让他们知道。我还要上。”我说着,一眼看见他裤子膝盖上破了一个口子,
就说:“裤子破了,回去我给你补。”
    他不出声。我抬头看他,他那黧黑刚毅的脸膛上浸出了一颗颗汗珠,胸膛深深
地起伏着。包扎完了,他把我扶起来,没有立刻放开我,那双大而有力的手握着我
的手膀,那么紧,使我隐隐有点疼,我碰到了他的胸,感觉到那铁一样坚实的肌肉,
我听到了他的呼吸,感觉到那动人心魄的青春气息。我们的目光相遇了。他那火辣
辣的眼里露出一种狂喜。他的嘴唇动了动,象要说什么,又象要靠近我。我没有动。
他眼里露出探究的神色,凝视着我。我浑身无力了。在那一瞬间,我真想永远这样
下去。
    但我不能这样做。凭着毅力,我离开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奋力往上攀登。
泪水装满了眼睛,我不让它们流出来。
    我的心在呼唤:小卢,你能听见吗?我爱你,我一刻也不愿离开你,真的,我
爱你,爱你,永远……
    八月十二日
    深夜,弯弯的下弦月把冰凉的清辉射进屋里。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
着小卢,心上时时流过一股甜美的泉流,时时掠过一阵令人颤抖的狂喜,那种早已
死成灰的感情,现在又复活了。
    我从没想到,这一生还能产生爱,过去我确信人只能爱一次,否则是大逆不道,
如今我内心强烈地反抗这种观念。这是应该有例外的!随着年龄增长,第二次爱可
能比第一次更成熟,更热烈。
    我不愿象过去那样死去。我喜欢象今天这样活着。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为
什么硬要强求自己过那种死尸一样没有情感的生活?
    ……那早已被忘怀、被埋葬的事,今天是那样固执而鲜明地显现在脑海里,象
几年前那样折磨着我,叫我心酸……
    “倩,再给我唱支歌,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永远听下去。”
    罗,这是你在最初的日子说的,还记得吗?后来,我爱上了你,纯真而专一。
我们隔了一个公社,不能常见面,多少个夜晚啊,我在油灯下把你的脸宠画了又画,
画本上写了上百个你的名字。我把你想象得如此完美,除了你,不曾注意过任何异
性。可是,罗,在得到我的爱情以后,你对它好象不那么珍惜了。你好象不懂得,
爱情是严肃的,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是脆弱的,很容易被伤
害的。
    有一个赶场天,我们约好为你洗被子。我出了旱工,赶了二十里路到你队上,
发现你的被单已经洗好了,晾在门前的竹杆上。猛然间,从小茅屋里飞出一个女孩
子清脆而略为放荡的笑骂声:“死懒鬼!咯咯……”还有你戏谑的声音:“你咋还
是这么淘气啊!”
    我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心头一阵尖利的刺痛,绝望到了极点,
所有我认为美好的一切,在一刹那间象雪崩一样稀里哗啦倒塌了。
    跟我好,就不能对别人笑笑吗?我真不开化,真土,真痴,真傻!但要知道,
我那时年轻,而且我们正在初恋中啊!我要求爱情的忠实和完美,我对爱情的理解
是崇高纯洁的,容不得杂质。
    巴尔扎克说过:“凡是心心相印,极其美好的感情,一受伤害就无可挽回。流
氓恶棍动过刀子,依旧能讲和;情人之间为了一个眼风,一句话,可以终生反目。”
如果我不值得你全心全意地爱,就该有这个志气,立刻离开你,可现实生活往往比
人们想的复杂得多,我们没有终生反目,而成了终生夫妇。我算个坚强的人,但在
这个问题上,竟如此软弱,我拗不过你的苦苦哀求。
    罗,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吧?初恋的时候,我很容易嫉妒,我常常为这责备自己,
可还是克服不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心理发生了变化,不再嫉妒了,很麻木,对
什么都无所谓。我才发现,这是因为我心中已经没有爱了。这个过程是渐渐的,是
一次又一次失望造成的。
    你说你爱我,到底爱什么?我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我热衷于绘画,你无意中说
了一句:“女人是画不出来的。”你决不是有意伤我,可你狠狠伤了我的自尊心,
为了这句话,我生了十年气,就这样,偏要画出来。人们说,完美的爱情应该是相
互深刻理解的,为什么你对我的兴趣、志向竟是这样的不理解呢?小卢的文化比你
低多了,可他是那样懂得我的画,关心我的事业。
    有一次,我给你念一篇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小说。一个母亲在战争中失去了女
儿,她来到女儿墓前,在红军战士庄严的队列前,她在对牺牲的女儿讲话。那段独
白多感人哪!我沉浸在一种高尚的英雄主义情感中,同时希望这种情绪能感染你,
达到心灵的吻合。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崇尚和向往的是什么。
    “别念了,睡觉吧。”你抽掉我手中的书,迫不及待地关了灯。
    我的心猛然间变得冷冰,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绞痛。我感到一种美好的感情被亵
渎了。黑暗中,我毫不反抗地忍受着你的粗暴,忍受着你的欲望的冲动。从那时起,
我对这种冲动抱有一种生理的反感。失去了爱情,只剩下欲望,那是毫无欢悦的。
我痛切地感到,你爱我,仅仅因为我是个女人,当我想到这一点,感到说不出的屈
辱。我是人,不仅有动物的本能,还有人的感情和理想,而且把后者看得重要得多。
“只有人,才能够感觉到加在他肉体上的这种折磨的全部羞耻和恐怖。”这是托尔
斯泰说的,他大概有过这种体会。
    罗,所有这一切现在都过去了。我早已失去了当年的激动和痛苦。年纪大了,
冷静一点,客观一点,我明白了,造成这个错误婚姻不能全怪你。我有责任,我不
应该嫁给一个已经不爱的人。我痛苦,你难道会幸福吗?如今你大了几岁,比过去
懂事,能体贴我了,为了报答你,多少次,我想重新燃起对你的爱,然而无能为力,
我的心热不起来,我只有能力维持着一个和平、模范的家庭。爱的死去如同爱的产
生一样,是人的力量所不能抗拒的。
    现在怎么办?抛开你?到小卢身边,走向一种新的生活?
    到小卢身边……心不会欺骗我,我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获得幸福的。
    可是,这样做道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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