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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真是一样难以控制的东西,他咧开嘴角,终于放任自己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大笑。
此时的他,大概也像夏林一样,退化成了一个小孩子。只要得到一丁点的糖果,也满足得好想笑出声来,把它小心藏进口袋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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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七按门铃就像在弹钢琴,宁远在厨房里歪头听了好一会儿那韵律,觉得很有意思。等到卧室里“扑通”一声响了,这才慢腾腾地蹭出去。
“谁呢?”夏林从门缝里伸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医生。没你的事,进去躺着吧。”宁远摆手,把他往房里赶,嘿嘿傻笑了声,跳去开门。
顾七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副懒散模样。宁远在围裙上搓了两把手,毕恭毕敬地招呼:“您来啦。”
顾七丁点也不拘束,打了个呵欠就径自进门来把鞋脱了,赤脚往里走。宁远在后头小媳妇似的跟着,顾七往卧室那边瞥了眼,突然一笑,转过身来,趁宁远不注意,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屁股。
宁远吓得一跳,顾七的手还没有离开,缓缓向上,亲昵地揽住他的腰部。
“今早睡得还好吗?”他贴着宁远的耳朵问。声音却不小,直挠到宁远心底,痒痒的。
“还不错。”
宁远笑,还想扯上几句,一抬头却止了声。夏林抱胸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瞧着他们,这半天也没开口吭声气。宁远心里突然七上八下地晃了起来,面上却还是平静无波,大方地勾上顾七的肩膀,笑道:“顾医生,我朋友,等会儿帮你看病。”
顾七笑着朝夏林扬了下手,夏林点了点头:“我先进去了。”
“行,等我炒饭。”
夏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关上了房门。宁远脸上的笑立刻垮了下来,恹恹地往厨房里走。
“怎么了?”顾七问。
夏林不知道宁远喜欢男人,更不知道他对他有意思。这也是宁远希望的,因为——夏林从来都只当他是兄弟,夏林是个彻底的直男。
“你故意的。”宁远闷闷说,捞出洗好的大白菜,水珠甩了顾七一身。
顾七抹了把脸上的水,又拍了拍宁远的屁股,笑道:“没错,我是故意的。你这只鸵鸟蛋也该破壳啦,老躲着怎么能出息,总得想想法子。”
宁远有些恼怒,眉头深深地拧起来:“这真是最烂的方法。”
“谁叫你一直拖着。”顾七耸肩:“你等得不累,我倒等得累了。不管什么结果,都快点弄出来吧。”
宁远一愣,顾七话里的意思令他有些糊涂。想要再问,顾七却把他当小孩似的乱揉一通,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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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并没有睡下,顾七进房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捧着本书。顾七注意了一下封面,上面写着《权利的哲学纲要》,但可惜,这几个字是倒着的,以至于他花费了几秒才认出来。
书页啪地一声合上了,顾七极其自然地收回视线,打量着抬起头的夏林:“看起来不错。”
“嗯。”夏林靠在床头,懒懒笑道:“其实没事,圆圆就爱瞎操心。”
顾七不紧不慢地打开药箱,“发烧这事最说不准,还是注意点好。”
“那麻烦了。”
“没事,也不是义务工。”顾七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林,笑意里带着一种叫人闹心的暧昧和邪气,仿佛在暗示什么,边说边朝厨房那边瞥了眼:“已经在电话里和小远谈好了报酬。”
小远?夏林开始皱眉,这是什么破称呼?
顾七甩了甩体温计,潇洒一笑,轻巧地把它塞进了仍在发呆的夏林嘴里,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好用的橡胶瓶塞。
第一局,压倒性的胜利。
接下来的沉默看似理所当然又有些诡异,幸而体温很快量好。没有了体温计塞在口里,夏林的吐词却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顾七从百宝箱里拿出针筒和药瓶,边笑:“你觉得呢?”
夏林翻过身,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谁知道。”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和暴露在空气中的屁股一样,拔凉拔凉的没个着落。
“其实你知道的。”顾七走上去,笑得愈发开心:“爱人,同志,性伴侣。怎么说都可以。”
夏林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顾七利落地下手,在夏林闷哼之前结束了一切,好笑地看着他慌忙拉起裤子。“黑格尔难道没有教会你‘存在即合理’的道理?我天生喜欢男人,迷上小远,骗他上床,和他□,每一步不都是水到渠成?”
夏林突然掀开被子蹦起来,几乎撞上天花板。顾七站在床边仰视他,面上笑意懒散,气势却丝毫不减:“倒是你,似乎没道理生气。别忘了,宁远只是你的朋友。我不妨多奉劝一句:如果你对他没意思,就好好收敛自己的举动,他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夏林紧抿着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摔开被子,冷冷朝门口喊道:“圆圆,送客。”
顾七略微有些惊讶,偏头看去,门把手似乎轻轻颤动了几下,却没有人出声。
他很快反应过来,笑意一点点柔缓,放轻了声音安抚那只必定受惊了的小兔子:“说的没错。时间不早,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困得很。”
门开了,宁远低着头走进来。
顾七走过去揽过他,边说边往门外走:“药留在这里,晚上吃一次再睡。怕你们无聊,我还带了一张碟片。好好享受吧,睡晚些也不要紧,只是要少出门。”
等顾七的身影彻底消失,夏林才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抱着被子噗通摔倒在床上。
妈的!他猛地砸上床板,怒火高涨,却连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出门之前,顾七把碟片放在鞋架上,似笑非笑地对上宁远沮丧的脸。
“片子拿回去吧。”宁远瞥了一眼那张黑漆漆空无一字的封面,“大概也没有心思看。”
顾七摇头:“拿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顿了一顿,又朝他眨眼:“很精彩的枪战片,带病人一起看吧,一定不会后悔。”
宁远依旧闷闷不乐,顾七捏了一把他的脸。
“为什么要偷听?”
宁远反驳:“是送东西进来吃,刚好走到那里。”
“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都没有。”
“我说得好吗?”
“……”
顾七大笑,宁远终于咬牙切齿。“说得好极了。”
“这是代你说的话,以后不要让他再胡乱欺负,想说什么就要说。不然,每次过来都让我看到你这副样子,我说不定会强行把你掳回去。”顾七揉了揉他的头,笑道:“好了,今天的欠费和奖励,要一起清算了。”
“……什么?”
宁远只来得及问了这一句。头脑还在混沌之中,却被不容反抗地托着向前。顾七咬住了他的嘴唇,牙关很快被撬开。这个吻来得如此猛烈,他的舌尖被紧紧缠绕,仿佛连七魂六魄也一并被吸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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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伴随着夏林粗暴的砸门声结束。顾七倒是走得潇洒,光留下虚脱的宁远和同样虚脱的夏林大眼瞪小眼地对望。
先动的是夏林,先开口的也是夏林。
“你真是同性恋?”
宁远这才慢慢拖动步子,“嗯,是。”
“操,”夏林靠着门板骂:“没听你说过!”
“也没什么好说的。”宁远呼出口气,突然有些自嘲地歪头笑了起来,“你怕了吗?”
“怕什么?”
夏林嘟哝了一句,锁紧眉头,歪歪斜斜地往沙发边上走。宁远上前几步,想要扶他,手就要触上胳膊的时候,夏林却往后微微一让。宁远一怔,随即笑了笑,安静地垂下手,向后退开了半步。
“吃饭吧。”
夏林仍然面色阴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宁远转身要走,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住,跌向后方。接着,他发现自己被夏林严严实实地包住了。
夏林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他带到沙发上,重重压住。这家伙就算生病了也力气不小,怎么也挣脱不了。
“老子怕个什么。你光屁股的样子都被我见过了,就算吃亏,那也得是你。”夏林拿膝盖顶住他,不让他起来,凶神恶煞地警告:“不过,如果你再带男人回来乱搞,老子就赶你出去!”
宁远徒劳无功地挣扎,双手乱挥:“这是我的房子。”
“老子也交了房租!”夏林气呼呼地:“吃饭!”
生意场上的种种迹象表明,吃饱喝足的时候,气氛总是会和睦一些。夏林四叉八仰地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觉得心里的烦躁也跟着热气消退了点。茶几上的黑胶碟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顺手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什么片?”他拿脚推宁远。
“我也不清楚。”宁远摇头,“大概是什么战争片之类吧。你要看吗?”
“好。”
宁远起身把碟片放进电视机柜最下层的影碟机里,电视打开后,出现了一片雪花。宁远以为碟片出了什么障碍,于是蹲下身去,凑近了那台古老的影碟机,瞪大眼睛仔细调整。这时,从他的头顶传出的一阵奇怪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轻哼。
“啊……”
宁远的脸轰一下红了个通透,这种黏腻又迷乱的声音他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不用去看也知道现在电视里的动作会是多么激烈。
他迅速按下了暂停键,于是火热的声音通通消失。
夏林目瞪口呆:“……这、这就是战争片?”
宁远站起来,正巧挡住画面里那两个光溜溜的男人。尽管已经面红耳赤,笑得却还算平稳:“可能是拿错了,这些碟都长得一样。”他边说边关了电视,转身去取碟片:“要不我们看点别的,或者干脆早些休息也好。——哦,对了,今天晚上还有一场NBA。”
他承认他有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