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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姑奶奶呀!你就不能早点提醒我?”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太一回过头来冲着羲和咬牙切齿,偏偏当事人满脸的无所谓,那一副无赖至极的模样,差点将太一直接气吐血。
眼前太一凶神恶煞的犹如杀神,羲和却根本就是视而不见,不仅如此,她还笑吟吟的靠上前来,单手搭在太一肩上,眼中的八卦之光毫不掩饰。
“小叔子开始思春了吗?想谁家姑娘呢?这么出神,连嫂嫂问话都没听见?”
“胡言乱语得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满腔的气势霎时一泻千里,太一眼神飘忽,满面绯红,极不自然将头瞥向别处,羲和扫了眼太一春色无边的小脸蛋,笑得越发得甜美起来。
“骗谁呢这是?瞅着小脸蛋臊得,跟三月的桃花似的。”
耳后的气息渐近,温热而略显濡湿,太一整颗心都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似的,痛痒难耐,毛骨悚然。
“你到底还走不走?不走我会天庭了。”
“当然走,还劳烦小叔子前方带路才是。”
望着太一整个人都仿佛炸了毛的小兽般张牙舞爪的小模样,羲和竟难得善心大发得决定放他一马,见羲和一反常态得如此安生,太一犯傻了才会再去惹她,索性气哼哼的招出法宝。继续朝目的地飞去。
好半响,太一才突然想起刚刚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再问一遍,这次羲和倒是好说话,格外乖巧得给他做了解答。
“没想到后土竟然是常曦的远亲?”
太一眉头深锁,好半天没有继续说话,按说常曦既然嫁了昊天,他理该客客气气的唤她一声二嫂才是,可惜早在大婚之时,两人便已然撕破了脸。如今更没有什么情面可言了。
“嫂嫂,我看今日之约……”
太一斟酌着言辞,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羲和从不屑于争宠那一套,但她不争却不代表常曦不与她争。
不管昊天对常曦如何宠爱有加,明眼人仍是一眼便可以看出两者的区别,但凡还有一个人敢像羲和这般胡闹,只怕早就化作一杯黄土了。何为真正泼天的宠爱,二者虽为交手却已然高下立现。
羲和平素狡诈有余,却因为人过于骄傲,根本不屑于使那些小手段小伎俩,偏偏就是因为如此,吃了不知多少哑巴亏。
初时太一见不得这些个龌龊。每每当场便闹得众人不欢而散,时就久了,见闹得最欢的便是自己与常曦。而当事人却完全置身事外般的乐得从旁看热闹,自此也便失了再闹的兴致。
不知为何,太一突然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总觉得今日之行有些说不出的不妥,本想再劝劝羲和择日再来。谁知却被她一口否决。
“约好的事,岂能说不去便不去。”
也不知是不是无知者无畏。失忆之后的羲和性情大变,不仅越发得心高气傲起来,且冥顽不灵任意妄为得令人震惊,太一深谙她的脾气,见此景便知已然毫无置喙余地,只得抿嘴不言,暗道自己此行多加小心便是。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眨眼间便到了羲和与后土约定之处。
脚下房舍俨然,阡陌交通,映着青山绿水,隐于袅袅炊烟,红砖绿瓦,鸡犬相闻,虽是人间,却难得清幽得恍若世外桃源。
两人择了处僻静的角落,翩翩然降落地面,羲和嗅了嗅鼻子,便拉着太一朝着山脚下行去,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羲和自己捉了只梼杌当成狗来养,结果连带着自己的嗅觉也异乎寻常的发达起来。
“好醇厚的酒香。”
羲和一脸陶醉的又猛吸了几下,那副谗相实在看得太一牙疼不已,大哥的酒窖都被她搬空了,什么千年佳酿她没喝过,偏显出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他们天家亏待了她一般。
别别扭扭的被羲和硬扯着向前走,太一虽面露不虞,却也并未太过挣扎,两人磕磕绊绊的一路来到一处竹篱笆围起的小院前,终于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杜康老儿何在?还不快快出来迎接本仙尊。”
羲和随手推开木门,负臂站于院当中,高声喝着酒仙下界前的本名,不是她不懂得何为尊老,而是酒仙虽面相占了些便宜,年纪照羲和比却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说话间,竹舍内乒乒乓乓的便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声响,紧接着一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便跌跌撞撞的自竹舍内冲了出来,见了羲和二人,纳头就拜,态度恭谨,礼数周全。
“小老儿罪该万死,不知天妃与东皇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天妃东皇恕罪。”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这里也没外人,讲究这些俗礼给谁看?对了,后土来了吗?”
羲和随意的挥了挥袖子,抬脚便绕过前院,扯着太一向后院行去。
杜康一路半弓着身子,亦步亦趋的紧跟在羲和与太一的身后,见羲和发问,遂恭敬答道:
“后土大人早来了半日,见天妃未到,便央着去钓几条鱼来下酒,算起来,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好,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后院依山而建,蜿蜒虬曲着一架绿油油的葡萄藤,巴掌大的叶子层层叠叠交错生长,恰逢人间正是仲秋时节,大串的葡萄重重垂下,晶莹剔透的好似无瑕翡翠。
羲和懒洋洋的仰躺在葡萄藤下的竹椅上,偏过头来颇为怨念的剜了太一一眼,神情中分明就是在责怪他耽误了行程。
正文(一百六十六)故人具鸡黍(中)
羲和懒洋洋的仰躺在葡萄藤下的竹椅上,稍稍偏过头来时还颇为怨念的剜了太一一眼,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责怪他耽误了自己的行程。
太一抽了抽嘴角,到底忍住了将要吐出口的辩解之辞,与羲和争辩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输了,定要被骂个狗血喷头,二是赢了,那便只能等着挨打了。
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到底是顾忌着还有外人在场,羲和虽是面色不善,倒也没真的开口责怪太一什么,杜康虽成仙不久,倒也是个有眼力的,眼见着两人眼波流转间似有暗潮涌动,当下便借口还要去酒窖查看便悄然离开了。
太一望着杜康的背影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见,脸上的神色亦渐渐凝重起来,他本能的不太喜欢杜康这个人,空长了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本人却比泥鳅还要滑溜几分,这样的人太难把握。
“杜康飞升之时,指引者是明虚真人。”
羲和背倚着身后小儿手臂粗的青绿藤蔓,眉目半掩着假寐,整个人慵懒懒得仿佛已然昏昏欲睡,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足矣令太一脊背发凉,身上汗毛直竖。
沉吟了半响,太一方才拧着眉头,道:
“明虚真人?那不是……”
明虚真人是常曦身边的人,这事虽然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太一即为东皇,自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势力,别说是她常曦这个外来人,便是他哥哥昊天也并不知晓。
“羲和……”
许是心里存着事,太一竟下意识的没有唤羲和嫂嫂,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声低喃中除了深深的担忧,还隐藏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无妨。既然她喜欢玩,我就陪陪她好了,不然岁月悠长,岂不是太乏味了?”
缓缓收敛起脸上恬淡的笑意,羲和撩着眼皮,淡淡的瞥了太一一眼,这意味深长的动作顿时引起了太一强烈的不满,原本唇红齿白的小脸蛋,霎时皱巴巴的不亚于古稀老人。
“胡闹,简直是胡闹!”
明知道事情有古怪。明知道对方是在刻意设计圈套,她竟然还自己配合着往里面钻,就算日子再无聊。也不用没事找死来玩吧?她这是要活活气死他才甘心吗?
“我们走。”
这种时候太一也顾不得什么叔嫂之别了,探身过来一把抓住羲和的手腕,扯着她便向外走。
“站住!”
羲和足下生根了似的一动不动,微微撇着的唇角表明了她的十足不赞同。
“我想留下来看看她这次到底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来,争来争去的斗了这么多年。真的有点腻歪了,我想我们之间也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吧。”
太一闻言,不由得愣在了当场,他定定望着羲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以为她不在乎的,对于大哥的背叛。她表现得太过于平静,就仿佛古井无澜,长久以来。他从不知道她也会流露出如此哀伤的神情,到底是他太粗心,夫君移情她怎能不伤心。
心底突然说不出的柔软,任性便任性吧!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他宁愿她欺他骂他打他。也不要她再流露出这般哀伤的神色,他真的承受不起。
“既然你要留下也可以。只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玩得太过火。”
“好。”
羲和脸上的哀绝消失得太快,以至于太一木然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又被骗了吗?
该死!他就知道不该对这女人心软,那样狠心冷血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哀伤的情绪,他真是蠢到家了才会相信她。
无视太一几乎黑得滴水的臭脸,羲和笑吟吟的拉着他坐回原位,好戏即将上演,他们怎能错过。
与羲和的好心情恰恰相反,太一紧抿着唇角,始终一副郁悒不开的模样,与其说他是在气羲和骗自己,倒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闷气,为何他可以对任何人冷下脸来,却始终学会不会拒绝羲和的请求。
开始他以为这只是因为愧疚,可是事到如今,他还能这样骗自己吗?
诡异的沉默让人呼吸不畅,正此时,一道温柔的女声自竹舍后徐徐传来,香风暗送,环佩叮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如冬日暖阳,似晨露初凝,融融的暖意,沁入心扉。
太一眸光冷冽,稍一晃神,手中的葡萄便已碾成了浆汁,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