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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担心会遭到举报,那老族长就惊骇道:“熊掌!这、这……你们还真遇到熊了哇?”完蛋了,这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胖子见老族长不信,将熊掌往红薯旁边一放,道:“骗你干嘛,看到没,两只都是左掌。”胖子话一出,屋里屋外都噤了声,所有人看向我们的眼光,都变得有些奇怪,倒不像是害怕或者其它什么情绪,总之之分怪异。
我心里一惊,心道:在人家的地盘上,猎杀珍惜动物,这些山民,该不会直接冲上来把我们捆了吧?
胖子也看出不对劲,立刻噤了声。这时,老族长神情逐渐恢复正常,看着桌上的熊掌,呵呵笑道:“熊掌不好熟,要慢慢煮。”说完,冲门外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光屁股小孩喊道:“去多拿些柴火。”
紧接着,那小孩抱了一大捆干柴放到火塘边上,老族长又说我们外来人,不懂吃熊掌,真正的熊掌,得先用大山里的蜂蜜过一遍,于是拿着俩熊掌就张罗起来,看的我们目瞪口呆,大约一个多小时,两只熊掌才弄熟,上面散了一层翠绿的野菜,香味弥漫,胖子顿时就咕嘟咕嘟咽口水。
我们几人赶了一整天山路,早就饿惨了,此时哪里还能忍的住,原本我还嫌恶心,现在一味香味,再一看卖像,嘴里的唾液就不停的分泌,几人围着破木桌吃起来。
胖子招呼老族长:“来、来,一起吃,哎哟老大爷,您这手艺可真绝了。”老族长也不客气,跟着我们一起吃,门外围了一堆人盯着,可这熊掌就两只,我们六个人分食都只能尝个味,难不成把所有人都请进来?
但这帮山民还算懂礼数,盯了一阵,就相继散开。
我们就着红薯吃熊掌,饭间跟老族长聊天,老族长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会遇上狗熊?我信口胡诌道:“我们是杭州一家摄影杂志的,来巫山里取景,专门拍些山水和野生动物,原本就打算到寨子里借宿,结果山路太难走,耽误了时间,夜一黑,就遇到了豺群和大熊,不过我们几个都练过武术,总算逃出来了。”
老族长连呼庆幸,又问我们是在哪儿遇到的,我说不远,大概就一公里外的地界。接着,我们又聊起了寨子。
这里果然是一个土家族村寨,不过由于土汉通婚,大多已经汉化了,村里的人口音都是走调的四川话。老族长汉姓陈,年轻时据说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
这个寨子名叫阿鼓山寨,身处巫山里,巫山多山石,能进行作物养殖的土地极少,种出来的粮食,只够吃上半年,下半年就没着落,因此村里人靠山吃山,挖野菜、采山菌、找木耳,春夏去溪水里捉鱼、捉螃蟹,秋天满山都是成熟的野果,动物膘肥肉满,冬天设置陷阱捕山鹿,捕兔子,平日有空,就出去猎野兔,捉山鸡,吃的都是城里人向往的山珍。
只可惜,这些东西虽然能填饱肚子,但换不来钞票,村里的人家,没有一户存款超过一百块的,娃娃大多不识字,山里不通电,一入夜就上床睡觉。
睡觉能干什么?当然是亲亲我我,山里人又不懂避孕,孩子一个接一个生,生产条件不好,很多媳妇都难产死了,村里有很多鳏夫。
大约真把我们当成山外的文化人,老族长很迫切的跟我们讲阿鼓山寨的现状,大约希望我们能将消息带出去,也能得到关注,得到资助什么的。
我一边听他讲,心里就慌的没底,盘算着自己有多少家当,后来一想,如果不靠三叔留下的产业,我就是卖房卖车,也帮不了。
说完鳏夫的事情,老族长叹了口气,道:“对了,说起来,咱们村也不是全都没文化,我们村有个鳏夫,叫那乌,他当年娶了个媳妇,就是怀不上娃娃,后来过了十多年,才生下一个小子,他们家人少,那乌又勤劳能干,他负担不重,就把娃娃送出去读书了,那娃娃很争气,是咱们寨子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言语间颇为自豪。
解小九没什么兴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红薯,时不时举着个手机,似乎在试信号,我也拿出手机看了下,信号是零格。
闷油瓶也不知有没有听,低头默默吃。胖子的注意力则完全被熊掌吸引过去,嘴里吧唧作响。老胡的心思不再吃上,拿了一个红薯就坐到门槛上,望着黑漆漆的外面,也不知再看什么,所以老族长的苦水都对着我一个人吐,我一会儿赔笑,一会儿跟着叹气,觉得比倒斗还累。
吃完东西,老族长腾出了空房间,床上都是发黑的薄棉被。
此刻已经是十月份,巫山的天气,是有名的朝云幕雨,我们刚进屋,外面就下起了山雨,雨点大如黄豆,山风夹杂着雨飘进来,寒气直冒。
空房只有两个,我跟闷油瓶一间,胖子跟小花一间,那棉被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霉味,床单黑乎乎一坨,我也累的很,本想问闷油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对漆黑的棉被视若无睹,往里面一钻就蒙头大睡。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身体受了伤,也没什么精力,心想着既然聚头了,有的是机会问,便也倒头就睡。半梦半醒间,总觉得好像有虱子在身上爬,迷迷糊糊间,忍不住想,闷油瓶就睡在旁边,什么虱子这么大胆?
我以为是心理作用,想忽略过去,但那种如同虱子爬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终把我折腾醒了,一个翻身,手一摸,居然摸了个空。
闷油瓶不再旁边。
房间里很黑,没有一点光线,外面的雨似乎小了很多,没有那种雨势骇人的声音,那爬动的感觉在大腿上很清晰,我赶紧摸出床头的手电筒,一打开,竟然是一只拳头大的蜘蛛。
那蜘蛛个到不大,像一颗蚕豆,不过腿特别长,张开后,足有成人拳头大小。
我感觉把那蜘蛛扔下去,借着手电光,我没有看见闷油瓶。
摸了摸旁边的被窝,冰凉冰凉的,显示人已经离开很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翻身下床,打着手电筒出了房门。刚一出门,转角的地方,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那个人影猛的转过身,是解小九。
他神色冷漠,看了我一眼,接着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上前。
“我看到他出去了。”
我知道他是说的闷油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小花这种行为,明显是在跟踪,我一直将闷油瓶当成我这边的人,一方面,他这次突然出现,本来就有些奇怪,我虽然心里有个疙瘩,但毕竟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现在看到一个外人对他进行跟踪,我就觉得是自己被人怀疑跟踪一样。
小花说完,指了指外面,示意我跟上。
很快,我们到了寨子里的空地,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很多,解小九完全不顾雨势,直接踩着青石板,往寨子外面走。我们只打了一只小手电,在雨幕下的夜晚,灯光十分晦涩。
很快,我们出了寨子,寨子外面是山石黄泥路,在强力的雨水冲刷下,烂泥到处都是,但与此同时,我发现了很多脚印。
密密麻麻的脚印走出了寨外。
这些脚印,明显是雨后形成的,也就是说,在我们睡着之后,有很多人悄悄出了寨子。
我首先想到的是举报,会不会是熊掌的事情暴露了,这里的山民动物保护教育接受的太好,趁夜下山举报我们了?闷油瓶一向浅眠,警惕性很高,会不会是察觉到动静,所以跟上去阻止了?
我越想越有可能,不等小花打头,立刻打着手电,顺着脚印跟了上去。
雨水加上泥泞的山石,走起来很费劲,我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一直在抹脸上的雨水,那帮人走的很远,从脚印的数量来看,人数众多,接着,我越往下走越觉得不安心,因为此时,我们已经在雨中走了半个多小时,如果闷油瓶真的跟了上去,那么他为什么不动手?
既然他是想阻止山民报案,以闷油瓶一向的惯例,肯定是全部打晕,但这次,为什么会放任这些山民一直走下去?
难道我猜错了,闷油瓶根本就没有跟上来,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背着我们,半夜偷偷的出去干别的事?
想到这儿,我觉得寒气直冒,当时闷油瓶就睡在我旁边,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如果他捅我一刀,我岂不是睡死梦中?当然,我知道闷油瓶不会害我,即便有一天他真的一刀砍了我,我也认了,谁让这条命被他救了无数次。但这种感觉还是很让人不爽,在斗里失踪也就算了,现在就睡在旁边,居然也玩这种把戏。
如果我不是半夜被那只蜘蛛弄醒,那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会发现闷油瓶还在睡觉,我会被一直骗下去,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同盖一床被子的兄弟,半夜爬起来……
我已经被骗的够多了,没想到,我自认为最好,甚至可以交付性命的兄弟,也在骗我。
想到这儿,我觉得心凉,但没见到闷油瓶本人,再多的猜测也是多余的,万一这只是一个误会,岂不是因为我的瞎猜坏了兄弟感情?
我想起在北京那次,和胖子打的那一架,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混蛋,这种误会,我也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抹了把雨水,甩开脑海里的念头,我打起精神继续往前。
解小九身体灵活,此刻已经超过我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打着手电筒照路,突然,解小九身形一顿,猛的停下来,接着,他开始后退,然后一把将我的手抓住,手电筒猛的往下一甩,灯光打到了地上,形成了一个狭小的光圈,周围的一切,顿时黑了。
昏黄的灯光中,小花侧着耳朵倾听,接着,他指了指前方,小声道:“关掉。”解小九从小接受正宗的土夫子教育,闻土辨穴,听风察形的能力,虽然比不上爷爷那一辈,确也不是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三脚猫可以比的。我明白他是听出了什么动静,立刻就关了手电,整个人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