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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伤疤交欢时不知看到过几次,斜斜横着,几乎砸断了整条腿,淡是淡了,却依旧狰狞。
是他十一岁那年砸的罢。
这个人,吃的苦头……
心下揪然……
有些事,知道和切切实实摸到见到,还是不一样的……
院子里的暗卫自然躲了避了。
七冥你……哎……
身形一动,终还是裹了他入到房内,落到了榻上。
伸手去够着解掉自己的最后一点衣物。
……想来,以后都听不到他喊我的名了。饶是见了,也只剩恭恭敬敬一声君上。
坦赤相对。
……下次再觉孤茫,哪里还有一个人,会微颤着就上来,会任由我胡闹。
游走纠缠。
……这具身子,倒是不那么硬涩了。再以后,和他交换体温的,便是那个女子了。不知是不是打算和莫兰家的指腹为婚呢。
覆身交吻。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还好那边没有什么人,能要得你落膝请责的。否则,依你的性子,还真是让人不放心。
深埋而入。
……今晚,现下,不作他想了。尽欢罢。
事实说明,酒后尽欢容易伤身。
看着七冥安静的睡颜,我拧起眉头。他刚才索欢的时候,几乎像换了一个人。而我,好似因为酒劲,又或者这几天都没沾他,也没有适时制了。结果两人整整折腾了半宿。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沾了点殷红。
趁他乏力睡去,已经替他打理妥当了。可是这……
居然弄伤了他。
在心里闷闷地唾弃了下自己,将手指在一旁热水里搅搅洗了,我起身从地上院里拾理了他衣物。
随身的金创药呢?
掏来掏去,一把抓出两个小瓶,一条帕子。
那帕子有些奇怪。
随手抖了抖……
我不是故意的……
看看落到地上的两股黑色长发,再看看榻上睡的七冥,哭笑不得。
拜托,就不能找个小囊袋子吗。
还好那两股头发都是好生理了,用青色细线绑了的。小心替他速速拾了包回去。
怎么不用红线呢。绞股头发,互换了收了,不就是互许了终身吗?这闷葫芦,真看不出来。大概是被白家那雀子带的罢。
侧揭开些被子,哄着他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分开他腿来,指尖沾了药粉,探过去,细细匀到伤口上。
是蹭得厉害了,又撑到而得的微裂,倒也不碍事。
他觉到刺痛,微抽了口气,稍抬起一点眼皮看了看我在捣鼓什么,把脸往被褥里埋得深些,呼吸慢慢又绵长了。
不怕憋到么。
上完了药,把他从枕被间哄出来,果然已经红了脸。
原样收好东西,衣物搭到床栏,叹口气,睡了。
次日晨起,照旧去习了剑,回到房里,惦记着七冥的伤,一看榻上,却已经没有人了。
微微愣了愣。
想起还有茶约,便唤人着了外衣理顺了发。注意着小厮的动作,细细把外套的着法记了,以后七冥不在,这些事,还是自己来舒坦。一般的婢女小厮,个个都是弓身垂首的,看着就觉得没精神,稍有不妥他们就不安地战栗——七冥平日里虽也老是低眉垂眼,脊梁却挺拔,手法也沉稳——若换成那些机敏的,以我的待人,怕是会慢慢惯坏了,惹出不少是非。
罢了。
坐在镜前认认真真看着小厮把我的头发打理完,挥挥手让他下去。
沉吟一会,抽散了发,又就着十指木梳理好了。
如此第三回打理起的时候,除了有些扯痛到,和七冥的手艺看上去差不多了。
其实,男子的法式并无女子那么多花样讲究,哪里难学了。我以前根本仗着七冥在身侧,惯的。
淡淡的白檀香飘在空气中。
我随意落下一子,端茶喝了一口。
“君上,你输了。”
面前的女子指了指棋盘,我低头看看,抚掌笑赞,“如沐棋艺,在下自叹不如。”
“不知道君上所为何事?”如沐举杯啜饮,终于问出来。
“在下有一事不明,所以前来请教。”
“愿闻其详。”
“听闻如沐精通花道,在下想知,不知为何那奇兰,只在那崖上有?”
“自然是因为只有生在那异石之上,方能通体银白。”
“如今已是仲春,为何还不开呢?”
“因为尚少东风。”
“可惜。”
“甚是。”
“这般过了时节,可怎生是好。”
“君上何以为不能?”
“姑娘明示。”
“一十六人的命。”
“为何?”
“有负我娘。”
“为何?”
“爹非爹。”
“花开时何如?”
“十月十,月中天,虎腾崖。”
“为贤妻。”
“不二娶。”
“嫁七冥。”
“……无妨,了了。”
“之外?”
“无拘束。”
“尽随意。”
“不三知。”
“然。”
三击掌,约定成。
我和这眼神清澈的女子相视一笑。
“名单?”
“自有安排,君上只需携剑而至便好。”
“奇女子。”
“怪男子。”
回到院子,有人禀告说七冥前来辞行,坐等了两盏茶,走了。
我示意知道了,低头看到书案旁的篓里有个纸团。
弯腰拾起,摊开来,却是空白的。
只是上头有处墨渍,圆圆的,想必是要写点什么,却又落不得笔,悬腕久了,沿笔尖滴落的。
回了庄里,日子还是照常。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月。莫兰依旧半冷不冷地对白舒息,只是小女子夏初返家那几日,冷面圣手却乱了调药的心思。
这两个。
楼里除了两三笔麻烦生意,没有什么篓子需要我过问的。金阁主比我们稍稍晚了几天便回来禀了差使,除了略有些少年气傲,手段十分妥当。
不是没有想过再召侍寝,但是却搁了下来。
我其实并非碰不得女子。
这搁置下来的缘故,怎么说呢……
风俗所至,我若不欲婚娶,便断不能碰了未出阁的女子,和生嫩的男子。而后,便只剩三种。一是烟花之地的,二是仆侍,再者便是偶遇的。
烟花之地不是没有去过,盛妆的清淡的,可是面对那些灰暗无神,貌似笑意盈盈眼底却僵冷的人儿,便实在没有办法有兴致。欢好之事,怎么可能与一个器物同享。至于请倌雏妓,自有总管买来几个,但看到或强自媚笑,或故作冷静,底气里倒底都有几分怯生生的眸子,我便反射性地想到了诱奸未成年人这么一条来……而名妓红倌,眼色里身后多出来的精明,或是别有涵义的风流顾盼,又让我却步。
我只是偶觉得夜凉,并不是想常驻青阁。
仆侍么,说来无奈,算计来去的麻烦,我是能躲则躲的。若收了哪个机灵些的仆从,人有所欲,少不得日后一堆是非。就算是个老实些的,也难免牵扯进去。伺我身边时的萎缩之态,更是看了心烦。这其实和原先君上积威尤甚有关,倒也算是好事。我宁愿多习些时候剑法,而后洗浴了下下棋,喝喝茶,看看书,实在无事可做了还有楼内那么多子弟的武艺可以点拨。
最后一种,大概是我心里冷清的缘故,加上又难得入城,便并没有得见。其实我略略自知,可能也有些眼高于顶的关系,那类生了副好皮囊的风流人物是不入我眼的,总是拿了和千甚至七冥比较,然后得出一个腹诽般的结论。至于绿水深林的邂逅,老樵夫之类的居多。
如此回想起来,能有七冥相随一段时光,其实凑了几分偶然,甚多侥幸。倒像是老天怕我禁忍不住,乱了天下,特特意意神差鬼使指了个人,在最初那段时光束住我似的。
无奈一叹。以后怕是要自己管教自己了。
这日却收到如沐的传信,竟然是催我赴约的。
她会沉不住气?
却在信尾看到一句,”冥若离弃,则勿问吾背约。”
原来忽然想到了这层。也难怪。
我自然不至于勉人所难。若是他们有一日一拍两散,我这个外人,能凑什么热闹。
颇觉多余,不过还是如她所愿回了信。
放下笔,算算时日,也是时候出发去虎腾崖了。
近晚时,留了个条,孑然一身从最近虎腾崖的分部出发。
虎腾崖,如虎腾空,崖远远看去,像是猛虎凌空跃腾江,故而得名。
这是腾江中游有名的险处,崖高入云,没有几分轻功造诣基本不可能登得上去。崖头略平,横伸而出,下方陡直峭壁向里收了收,内斜着直直落下几百丈,壁上光滑,除了苔藓,未有植被。
崖底下自是腾江湍急的水流。
果然是个杀约的好地方。
戴上特意找的薄银面具,提剑,我轻运气上了崖顶,月再过半柱香便是中天,崖上已有一干人候着了。
一一数去,正是一十六人。这十六人里,竟然有李家家主,四方剑的门主二弟子,隐灵寺的掌门师叔……另有几个游侠隐士般的人物。
”阁下是赴约的吗?”
”恩。”
”不知究竟所为何故。”
”买卖之托。”
”我等不明白。”
”约你们来的人没有说吗?”
”我等只是收到书信,此行似乎和故人有关,尚请阁下明示。”
”没说,那便是没什么可说。和故人有关,便是故人之故。起招吧,月中天,时辰到了。”
我拔了剑。以一敌寡,还是利器在手的好。我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比武的。
这些人里面,未必都是该死的。
那又如何呢。这便是江湖法则的一部分。
也许某一天,我也会这样躺在凉凉的地上。而且,杀我的那个人,难得会给我很漂亮的一剑。
第一次在手可触及的范围内杀人,虽然尽量利索了,还是不免难受。刚醒来时那役,和在庄里所放到的刺客,不过是被我拍了周身大|穴。
可现下这些不同。
他们,一个个躺了,的确是我做的。
血是温热的,却在慢慢凉掉。
脚底下有濡湿,腾挪间看到飞溅的液体。
殷红。
……
略分神,随着最后三个倒下,我也中了一掌,几分毒。
“你,也逃不过的,哈!”掌风印上最后两人时,听得此语。
逃不过吗?
谁又逃得过呢。
不过时日不同而已。
毒和伤都不碍大事,只要立即调息。
就远离他们的凸石上盘坐了,运功,敛神,抱一。
周天行进至末了,听得崖侧怦然巨响。
竟事先埋了炸药。
怪不得用的都是需要尽快逼出的毒,而非难解的药鸩。
想必其实算了时间,若是我败,他们自然会尽快下崖;若是我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