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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身着蓝衣的男子,应该是李莫庭的护卫,从暗处现身之后,齐齐对李莫庭说:“王爷,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王爷?
黎季瑶磨了磨干裂的唇口,虽然听他说自己是瞎子时,她也猜出他身份了。但现在亲耳一听,心头不由小小地心悸下:这个瞎子,是她的未婚夫了?
李莫庭从马背上下来,牵住她一只手:“这里有条河,郡主要不要到河边清洗下?”
经他这样一说,她才发现自己额头都是汗,一颗颗硕大的汗珠。再想佯装和逞强,都抵不住事实。她黎季瑶这真是人生第一次,被人英雄救美,也被吓得半死。
抓住他的手,小心踩着马镫下马,黎季瑶轻轻扬唇:“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有汗?”
“闻。”
一个简单明了的字,让她后悔到想抽自己嘴巴。
她这身上汗味是臭了,才惹得他注意。
一边走向溪流边,一边实在有些气痒痒的:“知道本郡主身上有臭味,还敢抱着本郡主,拉本郡主的手?”
他犹如轻羽的唇角向上微扬:“本王没有闻到臭味,只是闻着花园里的花儿一样。”
黎季瑶的脸蛋簌簌涨得通红:这瞎子的声音不止好听,还很甜言蜜语,嘴巴上全抹了蜜似的。
走到河边,见他跟在她后面像是要继续往前走,她赶紧伸出手臂拦住他:“别走了,王爷,会掉进河里的。”
抬起的脚步,听到她这声收了回来,宛若云彩的细眉,微蹙了蹙,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略带深意,是循着她的声音落到她身上。
她好像全忘了。看到他都忘了。那是当然的,以前几次他来东陵,都是乔装打扮,说句不好听的,是打扮到没人能认出来的样子,也就是,没人会想到他堂堂秦王会乔装成乞丐来到东陵。但他没有忘记,她是第一个,往他乞讨的碗里放了一颗银子的人。
那时候,他记得她的丫鬟都说她小心被人骗,她却撅着嘴巴说:是个瞎子还怎么骗人?
如果说她只是见他是个瞎子可怜多给了点银子,这样的善举肯定不止她一个人,但是,后来她怕他被人撞倒摔倒,亲自去找了个地方让他可以安心乞讨。
这样的,像小孩子似的人,本是让人看了觉得很好笑的举动,却是在他李莫庭心里头吹着一阵暖风。甚至偶尔在西秦,他遇上不顺心的事儿心情不好了,也很想跑到东陵见她一眼。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不像其她女孩,从来是不会愁眉苦脸的,哪怕愁眉苦脸,也会可爱到像只猫,处处是道阳光,可以照亮他那黑暗的世界。
只是,他终究是个瞎子。若不是他对她有了真正的喜欢,哪怕她被谁指着嫁给他,他都没有需要顾忌的。所以,当黎子墨派人和他说起这桩婚事时,当他知道她原来就是那个传说中东陵的掌上明珠黎季瑶郡主时,他内心里那股强烈的波动,非他人能想象得到。
喜欢一个人,如果没能给那人幸福,让那人离开自己,是最好的抉择。这点,只要看着他母后和他父皇,都可以知道。他母后现在是出宫住在了寺庙里头。偶尔,国君会偷偷去找他母后。不然,他母后在宫里不是杀了别人,就是被人杀。纵使如此,还必须非常戒备。因为像他这样刚出生,眼睛已经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的他,能给她幸福吗?他不知道。
只记得黎子墨和他说的话:如果你再不下定决心来娶她,朕只好把她赐给别人了。
她是很好的一颗棋,对于东陵而言。没了他,照样有需要棋子的人来娶她。因此,如果他不来娶她,她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苦。想到这点,他没有其它选择了。
黎季瑶用清澈的河面照着自己的脸,拧着随手带的帕子擦汗,只是越擦,发现自己的脸越红。
哎,黎季瑶想,难道自己轻而易举就被一个瞎子王爷迷惑了吗?
花夕颜是比皇帝慢一步得知了黎季瑶受人攻击并且被秦王劫走的事儿。
二公主刚好在她身旁,听到这事显得微微一惊:“什么人想杀郡主?是想和西秦及东陵为敌吗?”
花夕颜抓住她这句话,可以想到秦王来娶东陵郡主这事,是西秦国君默许的。
【108】狩猎
三七等到黎季瑶回来时,见自家主子坐着一辆马车,那马车看起来不是很豪华,但是有好几个护卫,颇有阵势。
马车行驶到三七面前,一个护卫掀开车帘,黎季瑶从马车里头钻出来。三七赶紧上前扶住自己主子,紧张地问:“郡主,有没有受伤?”
黎季瑶摇头,扶住她的手下车。三七见她后面随之下来一名男子,而这名男子正是她们两人在包子店见到的那位,想必是这人救了自家主子的性命,三七躬身:“感谢公子对郡主施以援手。”
“郡主才是我恩人。我只不过知恩图报。”李莫庭道,眉宇轻扬,唇角微弯,清浅的酒窝犹如阳春三月,如花的俊貌犹如百花盛开。
好美的男子。三七想。而且与那闵文静的妖魅截然不同,这男子美得一身正气凛然。
三七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男子会伸手救她主子必是怀有什么目的,如果不是讨好长公主的喜欢,那么,肯定是对她主子有意思。于是,三七悄悄贴在主子耳边问:郡主,你问清楚他是谁了吗?
黎季瑶扭头对她使个白眼:他眼睛瞎的。
三七在猛怔一下后,顿然清醒了过来,看着李莫庭的目光惊讶多于了赞赏。
瞎子?
黎季瑶看着三七这幅表情,又忍不住地,白了一眼:瞎子又怎么了?
三七对主子这话更感到惊讶:主子莫非对一个瞎子动情了?
黎季瑶只是觉得自己丫鬟看人家瞎子那态度不好。人家是瞎子本就够可怜了,三七居然还看稀有动物一样看人家是个瞎子。
三七连忙解释:郡主,我是想到他是个瞎子,莫非是小五口里说的那位——
李莫庭由于眼睛看不见,其余五官的感知却是比常人灵敏,三七那些小声到类似唇语的话,都被他听进去了。想到连她丫鬟都替她担忧起这份婚事,李莫庭心口几分喟叹,说:“本人真是西秦的秦王。”
三七见他表明了身份,巍巍颤颤跪了下来:“奴婢拜见秦王。”
以后,如果她随郡主嫁去西秦,这男人也是她主子了。
倒是个机灵的丫鬟,知道她家郡主无论愿意不愿意,只要皇帝下了决心,是必须嫁的。李莫庭看不见的眼睛像是落在黎季瑶身上,道:“若郡主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
三七抬起头:这男人岂止是美,心灵更是一片清澈如泉。
黎季瑶回过身,看着他乘坐的马车徐徐消失在巷头。
三七拍拍膝盖站了起来,跟在她后面细声说:这人人品是不错。
嫁人其实更重要的是看人品。
见自己丫鬟轻易都改变了态度,黎季瑶只是眯着眼睛望了望蓝天白云。
长公主府里的长公主,并未知道秦王是瞎子的事,但是,据闻祭祖那天,或许秦王会出席,长公主想着那天或许是决胜负的日子了。
到了要去祭祖那日,车辆以皇家的车队为首,浩浩荡荡,是向着云岭的方向进发。云岭过去一百里,有一片宽阔的场地,祭坛设在那,从祭坛再过去,是皇家猎场。行程是三天两夜。
庞大的车队,白天引来沿路许多百姓围观。到了夜晚,进入指定的行宫休息。这时候,本不能碰面的人,都能碰到了。长公主带黎季瑶,在行宫里迎面遇上了二公主与李丽华。
据说两方人马见面,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倒也没有其它动静。到底都是公主,撕破脸皮吵嘴的事儿,二公主不会做,长公主忍着。
花夕颜催促两个坐了一天马车可累死了的儿子上床休息,自己坐在椅子上,边打呵欠,边是开始琢磨怎么给黎季瑶办理嫁妆。昨儿那小妮子被秦王救了以后,似乎没有发飙,这说明是好事。
柳姑姑跨过门槛进来,对她请示:“郡主来了。”
放下手里的纸笔,花夕颜道:“让郡主进来。”
黎季瑶躲着长公主过来她这儿发牢骚的。走进来以后,坐在她身边,说:“嫂嫂。”
花夕颜见她有了几分羞态,笑问:“郡主可是发了相思病?今儿这季节是相思的季节。”
“不是秋思吗?怎么变成相思了?”黎季瑶道。
在花夕颜给她倒茶时,柳姑姑又走了进来说:“郡主来了。”
花夕颜与黎季瑶同时一怔。很快,花夕颜想到了是谁,问:“二公主没来吗?”
“没有,只有郡主一个人。”柳姑姑答。
这对母女别看都很阳光肃静的一对人,心计倒有几分。花夕颜边想,边说:“让她进来吧。”
李丽华迈着淑女的小步跨过门槛,对花夕颜福身,又对黎季瑶福身:“丽华第一次来见姐姐,没带什么东西,一个自己做的小香囊,希望姐姐喜欢。”
黎季瑶像是吃惊地看着她把一个绣了两只孔雀的香囊递到自己面前。当着皇后的面,她当然不能拒绝这个礼物。黎季瑶收了下来后,往自己腰间一摸,只能摸到花夕颜给她做的那个,当然不能送,只能摸到发髻上一支玉钗,取了下来,当做回礼:“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玉钗,妹妹若不介意,平常拿着玩耍也好。”
李丽华双手接过,像是感恩戴德地谢了恩,接着,在她们旁边的位子坐下。
有了李丽华来了以后,黎季瑶这牢骚也就难发了。然而她又是闲不住嘴巴的,只好问起李丽华:“你来找嫂嫂是为何事?”
“没有,只是听说姐姐在这,想来和姐姐见个面。”李丽华说,头微低几度角,规矩的模样。
黎季瑶看她这坐姿就累。当然,并不知道人家不像她,其实是对花夕颜心存了畏惧,可不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