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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么?”我举起双手,原本雪白的绷带已经被土和汗脏的不成样子,还有丝丝血迹浸出。“自从进了天策府我这双手就没好过,再这样下去,拿什么握枪啊!你到底想我咋样?你给个痛快话吧!”
李承恩看到我手心,眉头很不悦的微皱了一下。哼哼,看见自己干的好事,惭愧内疚了吧!气稍微喘匀了,我撑着自己坐起来,伸手想去摸水囊。
李承恩却先一步拿起来。“我来。”李承恩打开水囊的盖子,将水囊递给我。
我一时傻傻的,不敢伸手接。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过啊?
“走羽猎营,因为你煽动军心,污言惑众。”李承恩开口,“不过你有伤在身,又是新兵,我的确是重了。”
“至于送信和去藏剑山庄,”李承恩沉默了一下,“身为我天策府的将士,听命即为天职。区区手伤便不能送信?若你被困城中呢?若是两军对峙呢?刀山箭海你也要冲出去,那就不是这么浅浅一道伤疤了。”
听着李承恩的话,原本的愤怒竟然一瞬间被熄灭,我低头抓着水囊,忽然觉得自己是理亏的一个。
“李将军,你当兵多久了?”话出口,我自己都一愣,我咋能问这个呢,这不是找死呢!
“多久?”李承恩转转手腕,盔甲泛着一层冷光。“十年,十五年……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这衣服虽然沉,可是穿着踏实。”
“有人罚你跑过一百圈么?”我又没管住自己的嘴。
“哈哈哈,这算什么。”李承恩仰头大笑,“跑一百圈,跳一百圈,骑马青骓牧场一百圈,扛枪负重一百圈,跳楼梯一百次来回,抗狗熊赛跑……天策府的花样多着呢。”李承恩转头看我,忽然对着我坏坏一笑,我瞬间觉得自己永无天日的感觉。
“唐茶,你见过死人么?”李承恩轻轻开口。
死人?我瞬间想到了周敬中,我连滚带爬拉扯了一下午的那个小兵。
“不是一个,是一片。”李承恩微仰着头,眼睛好像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手里的枪都握不住,直打滑,两手全是湿哒哒的血。”李承恩双手握在一起,右手的大拇指用力搓了两下左手的手背,好像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擦掉。“一眼望不到尽头,全是天策府的军装,铺满一个山坡又一个山坡,血腥的味道一直往肉里钻,怎么都洗不掉。”
“一群人从这里打到那里,又从那里打回来。脚踩在死人身上,软塌塌的,根本站不稳。”李承恩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有的人没站稳,摔倒了,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了。”
“上次你送手帕的小子叫什么?”李承恩忽然转头问我。
“吴城。”我急忙回答,他怎么还记着这件事。我英勇杀敌的事,他是不是也记着呢?
“恩。”李承恩点点头,“你要知道,若有日上了战场,他的命也许就交在你手里。你觉得,凭你现在的样子,他能活么?”
我的心咯噔一沉,紧抿着嘴低下头。他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
“当我天策的兵,就是这样的。只有苦,只有累,没有甜。只有我们苦累,才能保天下百姓安乐。”李承恩说着站起来,低头看我。“你若做不到,我不勉强。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在我大天策府里活下来的。”
“我能做到。”忍着浑身酸疼,我站起来。果然还是句话,话好说,可是双腿却不受控制的发抖。
李承恩上下打量我,“我全切记下。”李承恩转身离开,“我说过没跑完不准休息的话吧,你违抗军令,私自休息,再加一百圈。”
什么?!晴天霹雳!双腿一软,我跪到地上。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是你停下来和我说话的啊!是你坐在边上和我聊天的啊!我是给你面子啊!
我赫然发现李承恩有一种超高的本领,就是特别容易遭人恨!上一秒你刚对他有点好感,下一秒他就开始让你后悔上一秒的决定,让你觉得自己鼻子上面那两个窟窿是喘气用的。
丫的,是不是做铁牢做出职业病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茶:“还是天策好啊,终于回家了。”
李承恩:“家?我非常抱歉让你有这种感觉,我天策府能让你带着这么舒服,是我的失误。”
小茶:“李将军,我知错了……”
☆、033。握枪
我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一定不会到两百圈。不知道哪一步没踩好,眼前一黑我就趴了。耳边有人嘈杂的哄闹,好像还有谁趁机踢了我几脚,但是眼睛死活睁不开了。
等我再睁开眼,又是军医的营帐内。我觉得我在这睡的时间比在自己床上的都多。
转头,军医在桌子后面,一手拿着书,深皱着眉看着桌上的棋盘。
想喝水说不出口,腿费了半天劲太不起来……擦!我不是惨了吧!我蹭的一下坐起来,做得太猛,顿时眼前一片花,咚的一声又倒回床上。
“刚醒就折腾。”军医的声音响在耳边,脚步声随着响起。
我看他近了,张开嘴,伸手往嘴里指,是饭是水都无所谓,快喂我点啥吧。
“起来喝粥吧。”军医坐到床边把我扶起来,侧着身让我靠着,自从我上次轻薄过他之后,在他心里我们已经熟的没啥男女之嫌了。
一碗粥,温度刚刚好,我捧起来喝个底掉,军医满意的点点头,又给我盛上一碗。又是底掉,军医又盛上,刚要喝到底掉的时候,碗被军医按住。
“你胃口不要太好,会吃穷我们的。”军医痛苦的摇头,“从没见过那个军娘像你这么能吃的。”
“可是,饿。”嗓子隐隐的疼,我尽量说话剪短。
“喝药吧。”军医硬生生的抢过剩下的半碗粥,一碗黑黝黝的药汁换到面前。“喝药管饱。”
那不就是管水饱嘛!那顶个啥用啊!你咋不干脆把我扔井里,等我喝足了再把我拉上来啊!我捧着药碗,忽然觉得做天策好惨啊!
还是藏剑山庄好,那一桌子菜,有鱼有虾,还有排骨,还是肋排,糖醋味的!叶离就是比军医大方!叶离还……一双腥红的双眼猛地闪过脑海,捧着药碗的手一抖。
他想杀我,那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我吧。叶离离开时的表情印在脑子里,那张愤怒悲伤的脸,那双眼睛,清清楚楚写着恨。他恨我了吧?
“别乱晃啊,被子都弄脏了。”军医急忙拿着衣袖去擦,手臂隔着被子按在我的腿上,跑了一百多圈的腿啊~~那种酸爽啊~~
“啊!”我捧着药碗仰头大叫,声音直冲云霄!
相信我吧,所有的爱恨都是吃饱了的闲人才能享受的东西,像我这种身残的,想不被害死就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了。
手上的纱布拆了,双手的手心里,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覆盖了之前的伤。军医说慢慢就能好,以后会不见的。我不着急,看着这道伤,我还能记着,我见过叶离和唐无言,莫名其妙就认识了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又都不会见了。
手伤好了,就可以握枪了。天策当兵,扛枪打仗是天职,手里握上枪,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新枪枪头是银色的,还挂着一个红缨穗,而且分量也比之前的那杆沉多了。是个好东西!
“如何?”尉迟靖站在我对面,新长出来的头发还不长,再加上被太阳晒的古铜色的脸,整个人看着像个长了毛的茶叶蛋。
“谢谢尉迟校尉!”我单膝跪地。
“恩,从今后,你归我的营。”眼前一个牌子一晃,我抬起头,是义正营的腰牌,义正营是枪兵营,难怪给我把好枪。我将腰牌别到腰上,每走一步,腰间的牌子就跟着晃一下,脸上就忍不住高兴,跟着笑一下。
“此招为崩。”尉迟靖站在一个木桩旁边,大声高喊。“高举直下,力贯长虹。切记一定要直击对方头部!只此一招,不用其他,无命生还,万花的孙思邈也救不回。”
话音刚落,尉迟靖举枪下劈,身旁的木桩应声裂成两半。
四周一片吸气声,大家不约而同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脖子后面一阵凉风。
咚的一声,枪支在地上,尉迟靖举目四顾。“都看懂了吧!”
“看懂了!”众人齐声回答。
“好!”尉迟靖点点头,“天黑之前木桩没有劈开的!不许吃饭!”
“是!”大家得令散开去找木桩,机灵的急急忙忙跑去找那些细的,等我酸疼着双腿跑到一个木桩前,就只剩下那种比我脑袋还粗的了。
啥也别说了,劈吧!
第一下下去!木桩纹丝不动,双手震的发麻,虎口好像裂开了一样的疼。
“不许停!”身后响起尉迟靖的吼声,头皮都发麻,不管了!举起枪,运足气!此招为崩!
木桩依旧没有痕迹,我已经看到我的晚饭朝我挥手告别了。
没事,不哭。我安慰自己,饿啊饿啊的就习惯了,我还可以去灌水饱嘛。
我崩!我崩!我崩!我崩!我崩!我……我……我杵着枪,弯着腰喘粗气,背后都被汗湿透了,额头上的汗也顺着发角向下流。
四周的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眼看抬眼就快下山了。
木桩大爷,你倒是给点面子啊,你劈了吧!我真的很想吃饭啊!
“唐茶!”身后一声大喝,我的心咕咚一沉,哎,我认命的转身,下跪行礼。
尉迟靖朝一旁的人伸伸手,一个士兵双手捧着一个香炉走过来,香炉上一柱长长的香。这是让我去跪凌烟阁么?我皱眉。
“你最后的机会!”尉迟靖手一挥,香炉摆在地上,“我不管你是用劈的砍的戳的,还是用牙咬,香灭之前,我要这个木桩一分两半。”
我转头看看身后的木桩,痕迹浅浅,怎么都觉得我在被它嘲笑着。
“听到没!”尉迟靖大喝。
我急忙点头。“听见了!”
尉迟靖低头看着我,眉头瞬间皱起。“天策!唐茶!”尉迟靖大喝,校场的地都跟着颤了。
“在!”我吓了一跳,急忙也跟着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