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学生乃晚辈,就算在堂下等待制置大人醒来也是份属当然。”若是寻常人等回了这句话,李伯度或许还当他谦逊有礼,只不过稍嫌过分。可是这话出自郑家公子的口中,不由得让李伯度心中一凛。
“这样年纪的衙内们都应该是斗鸡走犬,盛气凌人的模样吧。”李伯度试图将还是稍有些昏沉的目光聚焦在公案前这个恭谨肃立的年轻人身上,努力的端详着这透着几分稚气的面孔:“在这般年岁、这般出身却依然能够执礼如此,将来不论大奸或大忠,一定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我是要离他远些以必是非呢?还是从现在起就开始结纳他?”
京湖制置使赵范今年五十一岁。对于方面大员来说这是一个正当壮年的时候。长期为官的经验和履历使得他懂得如何指挥那些统兵一方的武臣们,不至于让他们闹出什么乱子,同时也不会因为老眼昏花或是长期生病卧床不能理事。
这是建功立业的年纪。
赵范绝不会满足于京湖制置使的位置,因为在这里经营的再出色也无法与自己那军政两绝的父亲相提并论。要想超越父亲,唯有在京湖之外,别立奇勋。
端平元年的时候曾经是赵范一举奠定名臣地位的绝好机会,慨然出师收复祖宗陵寝,这样的功业连岳飞都未曾做到。如果能够成功,那将是南渡以来的第一大功绩。
可是入洛却以这样让人大丢颜面的方式草草结束,连带的使身负国家方面守土之任的赵氏兄弟和朝中郑枢密的威信都大受打击。
但赵范认为这绝不是结束。他还有从北方带回来的彪悍骁勇的战士,还有京湖富庶的后方可以提供粮草,还有襄阳这样进退自如的前方基地。
“一定还有机会可以再取中原!”在写给赵葵的信里,充满了京湖帅臣的信心。
正因为这样,所以无论如何要结好从北方过来的将领们,他们手下的兵马不但雄壮威武,而且原是河南旧地的人氏,要取河南之地,必须要仰仗这样的队伍。
这番心思赵葵是不会轻易吐露给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的,即使他是自己朝中靠山的儿子。
虽然这孩子年纪尚轻却能守在堂下两个时辰等主人醒来,这份礼数已数难得。但是这小郑官人的谏言却相当的不留余地。
“北人不可持,他们既然能够背叛女真。蒙古,也能背叛我们。郭药师之祸,岂能不防?”其实公正的说,郑云鸣的说法在历史上不能算怎么站得住脚,北方流亡部队叛变的例子的确比比皆是,但是南方人组成的正规宋军也不乏临阵倒戈者。且国家原本就对这些贼匪起家的乱兵抱有极大的猜忌,这也同样增强了北方军马的叛逆心。
但是对于一心想在历史车轮的滚动里逃出生天的郑云鸣,则满头都是消弭掉襄阳城里不安定因素的想法。
“此是国家大事,官人新到襄阳府,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吧。襄阳虽不比临安繁盛,也是水旱码头,官人生活方面若还有什么不便,尽管开口。赵某既然答应了郑相公,就一定会让官人生活如意。有什么事情跟我的幕府说一声,当无不从命。”
赵范说着做了个手势,两名幕府官员过来请郑云鸣偏厅相谈。
看见赵范在地图前筹划大计的身影,郑云鸣知道这时候的制置使是听不进任何外人的言语的。
这样轻敌自大的态度,怎么来抵挡马上就要降临的草原风暴?
第五回 襄阳初到便惹祸端(3)
11…13
“欢迎欢迎啊,我是右参事冯舫,但凡是公事上有不懂的地方,只管来问就是。“满头大汗从外面跑进公堂的中年人朝着在堂中孤零零坐着的郑云鸣匆匆一拱手,随即便大声指挥衙役库丁们开门搬运饷钱。
转运使司户曹有两个参事作为臂助,郑云鸣是左参事,在位序上还要压过冯舫一头。可是冯舫却这样草草的行了见面礼,在官面上难免有些唐突。
郑云鸣从凳上站起,快步来到冯舫身旁:“可是有什么紧急公务么?”
冯舫一边擦着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着:“还不是为了饷钱的事情闹事,这回是襄阳城内的守兵们为了拖欠军饷的事情围了转运司在城南的仓库,如果再不赶快安抚就要出大事了!”
郑云鸣惊愕的问道:“难道府台财税这么困难,竟然连守城军士的粮饷都发不出来了?”
“干我们什么事情?”冯舫眼睛一瞪:“转运司有钱粮发放,是北军将领向制置使举报说樊副都统麾下有偏将假造名册吃空饷,赵大人下令不清查明白前不准发放粮饷。樊副都统手下军兵最是骄悍,消息一传出来马上就私下聚集包围了府库,声称不发钱粮就是要他们自己取,户曹安大人已经带兵亲自前去保卫仓库。让我赶紧运钱粮去发放,不然等稍微迟个一时半晌,只怕那帮骄兵真能把府库和安大人一起烧了。”
“原来如此,”郑云鸣心中突然有了一条计策:“我也随先生一起去发放军饷,顺手解决吃空额的问题罢?”
冯舫吃惊的盯着这新来乍到的年轻人:“你能有什么办法?”
荆湖转运使司户曹安知此时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只有转运使司的十个小吏和身后几十名刚刚借调来的水行士卒。再往后就是堆积了几十万钱粮的襄阳府转运司仓库,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千多怒火万丈的荆鄂副都统司的军士。
闪着寒光的刀锋在安知的鼻子上晃来晃去,伴随着军士们越来越怒不可遏的叫骂声,就像是洪水一般将安知这一小队人埋葬在怒涛中。
“大家不要乱!听我说,钱粮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大家千万不要一时糊涂就做了叛贼!”安知微弱的呼喊声很快就被愤怒的讨伐声所淹没。
“大家别听他的,其他书友正在看:!默默唧唧一个时辰了,钱粮呢!钱粮在哪里!钱粮根本就没有来啊!”
“钱粮在此!”人从之外响起一个年轻而高亢的声音。
人群纷纷扭头看去,仓库外的大道上昂然站立着一个低阶官吏模样的青年,双手抱在胸前,斜着头看着哗变的军人们。他的身后,是整整二十辆满载着转运司钱箱的大车。
一个满身甲胄的偏将推开众人走上前来大声质问:“襄阳府里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谁?”
郑云鸣一眼就望见了人从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声喝道:“郭大春,你来说我是谁!”
眼见郑云鸣出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荆鄂都统司的多年老兵油子郭大春,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介绍:“这位是转运使司新到的户曹参事郑云鸣大人,昨天刚刚赴任。”
“好,既然是转运使司的人,”偏将狠狠的挥了挥手中的朴刀,“快点把钱粮发给大家,不然小心尔的性命!”
“钱粮就在这里!”郑云鸣微笑着拍拍身边的钱箱:“你们马上就可以领到。”
人从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安知见事态缓和了下来,擦了擦满头的冷汗,大声招呼道:“大伙儿快回营罢!一会我带钱粮去向樊将军交割,你们很快就能从樊将军手里拿到钱饷了!”
“不!”郑云鸣一条腿抬放在大车车辕上,手斜指着大街:“就在这里,在这大街面上现场发放。尔等快去取名册来!”
众人面面相觑,转运使司亲自担任发放钱粮的工作,在整个大宋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桩。
荆鄂副都统樊文彬此时正骑着马带着数名亲信飞马从城外赶到南城仓库。在城外和黄国弼的一番争吵,惹得黄国弼几乎拔刀动手。如果真的在黄国弼的一亩三分地开打,那樊大将军肯定讨不了好去。幸好此时有人来报南城仓库的兵乱,这才让樊文彬有了个借口赶紧离开。
数骑人马赶到大街口时,街口上早已被好奇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也难怪人们好奇,当南城府库外面的大街上,正上演着一幕奇景。
数千名荆鄂副都统司的官兵整整齐齐的排成方阵。方阵的前面是八个转运使司的小吏。小吏二人一组,一人负责大声唱名,另一人在桌案前负责发放粮饷。
“梁小乙!”
“有!”一个兴奋的汉子跑出队伍,站在了吏员面前。
“发放钱饷1000文!军粮大米五十斤!当面点清,出柜不认啊!”另一个吏员大声唱和着,钱和米一起搬了上来。
“李十五!”
“有!”
。。。。。。。。
一名正在维持秩序的准备将看着大帅到来,赶忙上前禀报道:“大帅,转运使司正在给咱们发钱粮呢,看来上峰已经给您昭雪冤情了。”
樊文彬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名亲信将校马上戟指骂道:“混帐,发饷为什么不等大帅到来?”
“不关咱们的事,是那个。。。。。。那个姓郑的小官叫咱们兄弟马上就领,不然就不发。。。。。。”
“是我说的。”一个年轻的转运使司官员迎面走了过来:“学生郑云鸣,见过都统。”
骑在马上的樊都统上上下下打量了郑云鸣一番,不由得冷笑数声,“原来不过是个娃娃,。”当即翻身下马,昂起了头:“去叫你们管事的安大人来,我不与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废话。”
“安大人未曾布置此事,当街点名就是下官的主意。”郑云鸣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樊文彬眼珠子一瞪,虎起了一脸的大胡子,看起来颇为吓人:“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从来这军队的规矩都是转运司交割给大将,然后由大将统一置措的么!像你这么当街直接发放,熙熙攘攘跟做买卖似得,成何体统?”
“但那是过往的老规矩了,下官如此从权,实在是为了大帅的声名考虑。”郑云鸣拱手回答道:“大人现在身处嫌隙之中。。。。。。”
樊文彬身后的亲信纷纷打断郑云鸣:“什么嫌隙,那是奸人构陷!”“大帅怎么可能克扣粮饷!”
“正是,然而造谣者只需只言片语,制置使查处起来却经年累月没有结果,大帅却不得不一直忍受着百姓和上峰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