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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刚才来了几个检察院的客人,丢的烟头挺多的,你给扫扫。”
我答应着便开始动手,一边扫一边纳闷,这烟头不多啊,随便两下不就扫完了么?这时候我突然听到隔壁我们办公室里的一阵大笑,原来大军和小齐聊得兴起,继续在开领导的玩笑,我在这屋里居然听得清清楚楚。抬头一看,原来科长办公室的窗户并没有关,声音全部以高保真的效果传进了领导的耳朵里面。我突然觉得一阵寒意顺着脊梁骨一直从后脑勺走下来,简直比当年被人用枪指着还要觉得恐惧,敢情我们平时那些胡说八道领导只要一开窗户就能听得到。
我抬头轻轻瞅了眼黎科长,发现他依然没事人似的在文件上涂涂画画,我小心翼翼递上一句:“科长,我打扫完了。”黎科长冲我一笑,说:“真扫完了,那以后要注意保持卫生啊,尤其是你们办公室。”我这时候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忙点头称是,然后落荒而逃。
这件事后我打心眼里感谢黎科长,觉得要不是他侧面敲我一下我们几个人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既然隔墙有耳,我们办公室的几兄弟就更不敢多说话了,一度一整天都陷入漫长的无言缄默之中,搞得老江大惑不解。不过年轻人终究是耐不住寂寞,几天后办公室里又恢复了茶馆的气氛,每次阅卷间隙大家的话题除了议论是非外又开始天南海北,无所不至了。
那段时间因为工作关系常常和分到其他部门的同学们邂逅,偶尔也会遇到正在巡逻的以前防暴队的兄弟,下班之余免不了要在一起吃吃喝喝。每逢要埋单时大家就别有深意地看着我,含义非常明白,都知道搞经济案件的部门是警察里面最肥的,经侦的大款警察不埋单那简直是没有天理了。每逢此时我都知道名声在外,我再怎么狡辩只会让别人觉得我抠门,只得忍痛吐血。
其实我纯粹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吞,虽然传说中我们这里已经都快成月薪一万的白领警察,可实际情况是我每个月和所有市局编制内的警察拿的是一样的工资,甚至比在巡警队时每个月还要少两百块的防暴津贴。
名声所累,那段时间我几乎被各类饭局拖至破产,连手机换号的心思都有了。后来我对大胖他们说:“一个人最幸福的就是有钱时别人拿你当穷人,凡是埋单的场合都把你推开,捂着钱包偷着乐;一个人最痛苦的就是明明没什么钱却盛名难副,别人都把你当有钱的主伺候着,只好把过生活的钱都拿去挣面子。很不幸,我就生活在痛苦的最底层。”
由于手头拮据,那段时间我常做发财梦,在办公室一无聊就和同志们大侃中五百万彩票大奖就要怎么怎么着,相信每个买过彩票的人都有过类似的憧憬,大致的设想是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宴请各位同志们,吃饱喝足后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汽车队队长打个电话,指示让一号车送大胖,二号车送二胖……然后大胖会很谦卑地问我:“那俺的自行车怎么办呢?”我挥挥手,道:“扔去喂狗,下次给你买一电摩。朕困了,你跪安吧。”总之各种想法不一而足但都可用荒淫无耻来形容。
测谎专家和笑傲江湖
五百万的梦想在彩票面前是如此接近而又遥远,但机遇又是那么寥若晨星。终于有人铤而走险试图挑战那微若毫发的中奖概率了。二○○一年四月二十日,轰动全国的“四·二○”彩票案案发。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我赶早起来在家洗衣服。由于是一个人住再加上大学时期养就的懒惰习惯,洗衣服对我来说既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也是盛大的节日。我放着唐朝乐队的《国际歌》,愉快地边摇滚边体会着劳动的喜悦。这时候手机狂震,一看是黎科长的电话,我连忙把音响关掉。黎科长在电话里让我马上去江南宾馆三楼会议室报到,有大案要办。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坏了,把刚揪干的衣服往桶里一丢就狂奔下楼去拦车。
“四·二○”案案情并不复杂。四月二十日晚,省体育彩票摇奖的现场,一位彩民发现用来摇奖的彩球有异常而提出对彩球进行检查。在场的公证员一检查不打紧,居然发现有数个彩球都被人动过手脚。彩球剖开后,人们发现七十个开奖彩球中八个有异常,其中七个球内壁用透明胶粘有螺帽,一个球内灌有黄沙。现场的彩民顿时哗然,都认为是彩票中心在捣鬼,纷纷抗议并要求退还所有过去买彩票的钱。消息传出,差点引发全省性的群体事件。
案发后,省厅和市局迅速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了人数庞大的专案组,由于事情关系到整个福利彩票发行的声誉,上级要求大家尽全力早日破案。我们处也被征调了两个大队投入侦破工作。
我向黎科长报到后,他向我简要介绍了案情,并告诉我刑侦处痕迹检验大队的同志经过勘查后发现体彩中心后院铁栅门、架空暖气管道、摇奖中心现场靠西头的窗户有人为攀爬的迹象。但另一方面,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认为作案者非常熟悉体彩中心周边环境和摇奖程序,也掌握彩球存放的具体位置,所以也不能排除内部人作案然后使障眼法的嫌疑。
我们处的工做主要是对内部人员进行排查,通过分析种种线索,侦查人员逐渐锁定了目标。被怀疑作案者是彩票中心的工作人员马强。马强今年二十八岁,由省体操队退役到体育彩票中心工作,作为摇奖大厅的主管人员之一,他不仅有大厅的钥匙,而且熟知摇奖的程序和环节。
当然,这并不是侦查员注意到他的主要原因,一般来说,彩民购买奖号一般会选用生日等与自己生活相关的数字,而这次案子出问题的几个彩球的号码恰恰和马强的手机号码以及车牌号相对应,这简直让人不怀疑他都难。
可是经过指纹比对后,我们发现被人改装过的彩球上留下的指纹根本不是马强的,这就说明很有可能是两人勾结合伙作案。我当时负责各部门搜集上来的资料汇总分析,所有和案子有关的线索和笔录都先送我这里进行比对和研究,然后做成简报和摘要供专案组的领导审阅。
我认真审查了马强在案发前后几天内的电话记录,发现他那段时间和一外地朋友联系频繁。另外我了解到马强前段时间刚刚谈了恋爱,恋人的家庭条件不错,其本人收入也比他高出很多。
阅毕材料,我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个关于某人为求和女友财富对等,勾结他人通过在彩球上作假而企图左右中奖结果的画面。这种想法让我陷入了经验主义的泥潭,这是侦查工作的大忌,而我却在不知不觉间通过不断的假设把自己给绕了进去。我把自己的想法汇报给黎科长,他说自己也注意到这些疑点了,没有可能这么多巧合撞在一块儿的,经请示上级,我们决定加大对马强的询问力度。
尽管负责询问的侦查员出示了种种证据,马强依然什么也不承认。当时新闻虽然对这件事情进行了公开报道,但是民间已经吵得沸沸扬扬,舆论都认为是体彩中心内部出了问题。说实在的,上级领导也很不希望是马强作的案,否则个人行为和所在单位的关系在公众眼里就更是扯不清楚。可现在的问题是马强的嫌疑实在太大,在其他组的工作取得进展之前,我们目前排查的工作重心只能围绕他展开。
就在我们几经努力,未获成效而打算排除马强的作案嫌疑时,厅里派来的测谎专家到了。
测谎专家是一老者,清瘦,银发,看起来有仙风道骨之感。身边还带着一女助手,小丫头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梳成两条小辫子,一脸与年龄不相称的严肃。两人一路走来让我们觉得老先生很像《笑傲江湖》里面的魔教高手曲长老,不过小丫头抱的不是琴,而是一堆电子仪器。
老先生来自其他的城市,据说是公安部认可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测谎专家之一,在他居住的那个城市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很有名的凶杀案,重点犯罪嫌疑人是一名功勋卓著的刑警队长,在传统侦讯手段无法突破的时候那位专家就凭一次测谎击垮了罪犯的心理防线,使案件得以顺利侦破,从此奠定在本省测谎界的地位。
专家一到就把我们手上的案卷全部调走,接着让小丫头把住房门,没有他同意谁也不准进去,他自己则在房间里独自设计测谎专用的提问问卷。其间,他偶尔踱出来透过门缝观察一下马强。我们又都开始觉得老先生像是一正在开方子的老中医在那里望闻问切了。
测谎开始了,马强被几个侦查员带进去接受测试。我们则在外面发生了争执,因为市局见我们这边工作成效不大就要求刑侦处重案大队介入,重案队的人过来要求测慌完毕我们就把马强交给他们。那些人用轻蔑挑衅的眼神看着我们,显然是认为经侦部门办不好这样的案子。
我们这边的侦查员不甘心这个案子就这样黄了,便守着门口顶着不让他们进去接手,一时间双方有些相持不下。争执间我们处长过来了,说:“算了,估计也不是这个人干的,等测谎完了咱们就把人给他们。都不许闹事。”我们这才骂骂咧咧地把位置让开。
我正打算收拾好东西就撤回家洗衣服,测谎专家突然跑来找我。他不认识那帮重案大队的,以为还是我们在办案,兴奋得满脸红光地对我说:“结果出来了,肯定是马强干的,而且绝对是结伙作案!”我一听到这结果变得愈发兴奋,连忙跑着去找领导汇报。
我们的人很快包围了测谎室,硬是把人给抢了回来,重案大队的人被气得半死,我们则一副幸灾乐祸状。
老人家后来对我们几个年轻人说:国内的测谎分好几个流派,有的派别用脉搏测试法,有的是血液测试法,有的则是皮肤电阻测试法,自己使用的方法是其中最科学的,其他的则属邪门歪道,只会办出冤假错案。我马上想到了华山的剑宗、气宗之争,恍然间,还真有点分不清他老人家该是风清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