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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满园-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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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能说笑,袖舞却也没法将她抱上车去。
  白朗正好将地下那两人拖出了小巷来扔到马车前,瞧见两人互相看着干瞪眼,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袖舞正要吩咐白朗将花满春抱上马车去,忽地灯下人影一闪,满面怒气的萧逸已是到了马车跟前。
  花满春在昏暗微弱的灯光中望见他眼中的慌张与抑制不住的懊恼,忽地就微微笑了。
  她扶住马车与袖舞肩膀的双手还在打着颤,却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笑道:“萧大爷,我胆子小,怕得腿都软了,上不了马车,麻烦您大爷抱我上去吧。”
  萧逸没说话,双臂却伸了过来将她搂住,打横抱起,跨上马车去。
  他将她安置在车内坐好,又矮身出去,声音隔了帘子传进车内来。
  “袖儿,姓段的小子哪里去了?”
  “九哥哥,清扬从畅春酒肆追出来,追到这里就交给了白朗,通知了我来这接满春姐姐,就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萧逸冷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地下的两人,强压下胸臆中的滔天愤怒,寒声道:“白护卫,烦请帮忙提上这二人回王府去。”
  白朗应一声,刚转头要去提人,不知哪里飞来两枚石子,扑扑两声,正中了两个蒙面汉子的额心,浓稠的血汩汩地自那额间流出。
  一石毙命。死无对证。
  暗器手法精湛纯熟,劲道拿捏得也是极好,高手所为。
  白朗皱眉,萧逸却冷冷地往四周看了一圈,便交代白朗取他令牌去寻胤城知府来处理此事。
  白朗奉命去了,不多时知府衙门的人便都赶到,悄悄地将两具尸身弄回了衙内去。
  萧逸挥退了吓得满头大汗的知府,仍旧是面色阴沉着,袖舞自马车内出来自告奋勇要驾车,被他瞪一眼:“姑娘家驾什么车,回去坐着!”
  袖舞压低声音正色道:“九哥哥,我跟着清扬在大漠上、草原上住了数月,骑射学得极好,驾车又算得了什么。”
  她有些木讷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再说了,九哥哥,我易容了,谁能认出我?”
  萧逸不语,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袖舞推推他:“满春姐姐肯定吓坏了,九哥哥进去陪着她。”
  萧逸面色一沉,咬牙走进马车去。
  白朗沉默地跃上马车来立在袖舞身旁护着,寂静的暗夜中滴答声响,马车缓缓穿过小巷去。
  车内比车外暖了些,萧逸将花满春紧紧揽入怀中,手掌覆在她肩上,彻骨的凉意钻心过。
  花满春往他怀中缩了缩,微微暖了肌肤,她低笑道:“我幸好没喊人,不然都拖不到你们来。”
  她的镇定土崩瓦解,初见到雪亮刀锋时被强压下去的惊惧一点点浮上心头,药性还存了些,她浑身酥软着,手脚越发的颤抖。
  萧逸不做声,只是将她紧紧搂住,惊觉她手脚冰凉浑身在打颤,忙将马车内袖舞穿来的披风取来将她裹住,又伸手来捉她的手腕。
  黑暗里她嘶地一声,吃痛低喊出来,是手腕处被刀割的伤口血凝住了,萧逸这一拉一撞,又裂开来。
  有一丝极浅的血腥味钻入萧逸鼻中,他蓦地一惊:“哪里伤着了?”
  花满春伸手握住他伸来的宽厚手掌,安抚道:“没事,小伤口,这两个草包非得让我流点血好吓唬你,割破了一点皮。”
  萧逸不敢乱动,心里的狂怒却是压不下去,花满春听得他在耳旁粗重愤怒的呼吸声,长叹一口气靠到他颈间,嘻嘻笑道:“这不是没事么?说来我也是有些火大的,浪费了我的彩墨不说,还将我当成你九王爷的姘头。”
  她感觉到身后的萧逸蓦地一僵,温热的气息贴住她的耳低声问道:“姘头?怎么回事?”
  花满春有些窘迫地将字条一事说给他听,有些忿然:“叫相好、老相好也成,这两个草包偏要用姘头二字,我同他们商量着改改都不成。”
  她是嬉皮笑脸地说来,萧逸沉默着,脸僵住了全然笑不出声,只是将脸埋进她的颈间,低声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花满春轻笑一声,忽地歉疚地低声道:“早知道原先就该听你的,搬去王府住着,小命也容易保住些。”
  她嘿嘿笑着,浑身却在颤抖。
  她原先并不知道这些事会波及到她这个无辜无知的老百姓,却不想她早就被牵入了泥淖,她若是不护好自己,也会连带着危及其他人,譬如老舒,譬如清扬,又譬如她身后的萧逸,她的萧大爷。
  清扬该是很早就在提防了,白朗在她客栈门前卖皮帽坎肩,只是在暗中保护他们,因此一出事他便追了上来;不止是白朗,那一排的离国汉子怕是都是清扬手下,想必是早早就进了城暗中潜伏着,以防突发的事端。
  “是这样么?”花满春定定神,抬头问道。
  萧逸应一声,温热的气息贴近她的耳,亲了亲她,沉声道:“春儿,你不得不跟着我回王府了。”
  她说,好。
  她又说,我要月钱五百两,伺候得好了六百两。
  萧逸低声道:“好,一千两也成。”
  花满春长叹一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轻触颈间的伤口,又滑下来沾了点腕上的血到鼻端嗅一嗅,垂眼低声道:“其实我怕死得很。”
  萧逸不做声,怒气与慌张却在她一连串的话中逐渐地消散了。
  若在平日,他肯定是笑了,胆大包天的满春姑娘竟会承认自己怕死得很,难得而罕见。
  但此刻,萧逸默然地拥紧了花满春,听着马蹄声在这夜里清晰响起在寂静的街道上。

  暗箭

  夜色暗沉如泼墨。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早有江烈等候着,迎了进去。
  萧逸抱着花满春径直回了停云楼,兰馨带着丫鬟要跟进楼里去,被萧逸冷冷扫一眼,委委屈屈地红着眼圈走了。
  花满春扶着萧逸的肩背抬头回望兰馨凄婉远去的身影,忽地低声叹气。
  这分明又是一场落花流水的无情纠葛么,满腔相思付与长风逝,还不如洒脱一些只作看花人。
  她那点惋惜的神情全摆在了脸上,萧逸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嗤地一声笑,将她轻轻放到软榻上,转身便大步走出去。
  片刻后,葵管家送了换洗衣裳来,又遣人搬了木桶端了热水来放到房中,说是王爷师兄吩咐下来给她准备的。
  花满春愕然之间,那依旧清冷少言的葵管家默然地指了指她的手,便掩了门退出去。
  她垂下眼一看,外衣上沾满了尘土,手腕处的伤口裂开过,血又重凝住了,将里面所穿的单衣粘在了腕上。
  那白色的单衣上一片暗红血渍,轻轻一扯便扯动伤处肌肤,火辣辣地疼。
  花满春勉强从榻上下来,咬牙撕去粘连在腕上的单衣,也不顾那血珠子又隐隐渗出来,用还算干净的单衣胡乱揩去了,微微颤抖着踏入浴桶中。
  待她哆嗦着穿上葵管家送来的新衣,正以单手奋力挽着受伤手腕处的衣袖,萧逸推门进来,皱着眉接过手去给她挽好,自怀中取了药给她抹上止了血,又替她将脖子上那一处伤口也上了药,这才将她抱回床上去。
  她刚躺好,萧逸已脱了外衣上来,将她揽进怀中。
  两人许久都没开口,直到她开口提到那两个或许已经过了奈何桥的蒙面汉子,萧逸才睁眼轻声问她:“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她又仔细想一想,将那两人叽里咕噜说的有关尚书如何如何,沈穆轻如何如何说了一遍,那些如何如何都是黑话,她听不懂自然也没能记住,这两个被提及的名字倒是印象颇深刻。
  “尚书?”萧逸忽地冷笑,“林破浪嫁祸沈穆轻,狗咬狗罢了。”
  颙国兵器多由居梁沈家的铁器场制造,因此居梁沈家也算是有朝廷做后台,他沈家素来明目张胆地与主战派众人交好,朝中大臣多有与之亲近,倒也没人说什么;只是刑部尚书林破浪虽算是主战派中官职仅次于胤安侯舒惊羽的人,却也从没听说他与沈家有什么瓜葛。
  林破浪嫁祸沈穆轻,于情于理,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破坏议和,有何好处?
  萧逸皱眉,冷笑道:“便是死无对证,总有一日会被揪出狐狸尾巴来。”
  花满春听得迷糊,却也懒得多想,打了个哈欠合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萧逸已不在枕边,她问了停云楼内的丫鬟们,才知道他一早就离了王府去准备柳林坡议和事宜。
  也是滑稽,离国与颙国两国国主一个是年事已高,一个是年岁尚浅,都是各自遣人代为签订协定。
  她早听得萧逸提起离国肯停战议和,清扬算是出了很大的力气,因此他代为出面倒是合情合理;但萧逸与胤安侯一同出马,这倒是新鲜得很,她不信小皇帝不知这两人天生对头,尤其是胤安侯在朝堂上更是主战声浪最高之人,派他来议和,岂不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她在脑中想起老舒尴尬又忿然的模样,忽地想笑,认识老舒三四年,还不曾见过他窘迫的模样哩。
  花满春匆匆吃过早饭,放了碗筷就往门外跑,她要赶去柳林坡瞧瞧热闹去。
  谁知才一脚踏出停云楼的大门槛,江烈便从廊中闪出,拦下了她,说是王爷吩咐了,一定要看住满春姑娘,不得让她出任何差错。
  花满春一愣,江烈又笑着转述萧逸的话:“王爷让属下劝告满春姑娘,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萧逸明知她肯定是按捺不住性子会跟着去,昨晚出了那意外,他着实心里不放心,索性留了江烈在府中看住她,却不知道花满春刁起来哪里是江烈对付得了的。
  “江护卫,你守着我,谁去护着王爷?”花满春暗恼。
  江烈笑嘻嘻地指指东边:“王爷要了东头七王府的郦城去。”
  花满春眼珠子一转,踮脚拍了拍江烈的肩笑道:“唉,江护卫,你这是被王爷瞧不起了,他留你在府里看守我一个女流之辈,却特地去七王爷那里借了郦城……”
  她故意拿眼斜了江烈一眼,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江烈虽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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