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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曾来客栈讨过水喝,话不多,却是极有礼,喝完还朝老板娘抱拳道了声谢,她听得他口音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高大魁梧,方正英气的脸上有一双有神的眼。
他是离国人,这一伙的汉子都是离国人。
花满春知道,胤城百姓也都知道。
两国议和,先通了商道,这一些摊贩想来就是最早得了许可进城来的生意人;城内也有人带着货物去了离国,这一来,原先敌对的情绪和缓下来,数年前曾出现在胤城的许多小玩意儿小饰物以及另一些货物便重现街头,其中便有花满春最爱吃的葱末花生酥糖。
不得不说这是一桩好事。
尤其这一帮挺拔壮实的年轻汉子往街头一站,不知引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含羞带怯的目光去。
譬如她花满春,虽然没有羞答答地躲起来看,却也是时不时瞄一眼去,赞叹一番。
“街头寒风瑟瑟,他却还能单衣敞怀,啧啧,好身体!”
扶苏走近前来捏捏她的脸颊,娇媚地打趣她:“莫要盯着别的小伙儿瞧,给你的萧大爷瞧见了怕是要恼得三天不见消停。”
一面说着,也抬头看去,见那年轻汉子诧异地抬眼望过来,扶苏不躲不闪,掩口轻轻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沈穆轻淡淡瞥了门外一眼,轻笑道:“离国多草原,夜晚很是寒凉,小伙们打小在那地方长大,自然是耐寒得很。”
原来是这么回事。
花满春忽地扑哧一声笑起来,对着扶苏耳语道:“清扬那骨瘦如柴的模样若是也穿了单衣,往街头一站,不知会不会有大姑娘偷偷看他?”
两人想一想,相互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跑堂伙计小周满头大汗地大步走进来,往楼梯上一坐,一面用袖子扇风一面喘着气笑着说:“今儿在西街看热闹,听得有人说后天午时在城外十里地的柳林坡签那协定,没想到离国摊贩进城还没几天,这就赶着签协定了。”
老赵掀了帘子进来,正好听见这话,忙笑道:“好事、好事,早早停战咱的日子也好安安稳稳过,不必再担心万一再打起来还得卷包袱逃命。”
老赵是个胖子,他这一笑,眼眯得都瞧不见了。
小周抢着道:“你们可知道咱朝廷派出的两位大人物是谁和谁么?”
“谁?”三人齐声问着,沈穆轻却神色笃定地笑了笑,接口道:“定然是七、九两位摄政王爷了。”
这两位王爷位高权重,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他猜得倒是极在理,可惜却是只猜对了一半。
小周嘿嘿笑着,头摇得像拨浪鼓:“错了错了,沈公子只猜对了一半,是有九王爷,可另一位你却是猜的错喽!”
他得意又神秘地笑着,偏就要卖关子。
老赵与扶苏心急,催他:“快说快说,莫要卖关子!”
花满春心里打了个突,试探着问道:“莫非是……咱家老舒?”
“哎呀还是满春聪明!”小周跳起来大笑,“是九王爷与舒侯爷!”
老赵倒是没说什么,扶苏却掩口笑了:“竟然是这两人。”
花满春啼笑皆非:“是啊,竟然是这两个对头!”
“那离国出面的又是何人?”沈穆轻忽地开口问,众人一怔,面面相觑,小周摸了摸脖子,憨笑道:“没打听出来,只知道是个皇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叫什么名字。”
花满春心里又一惊,这样看来,该是清扬了,八九不离十。
“听说到那时百姓可以去外围瞅瞅热闹,满春你去不去?”小周摩拳擦掌,乐得直蹦,“一起去瞧瞧吧。”
他可不敢问老板娘去不去,老赵又太胖,怕是走不了几步就累得满头大汗,而那沈公子他却也不敢去邀,只敢撺掇花满春。
“不去,除非你小周肯给我你这一年的银钱,再给我雇个马车,我就同你一块儿去瞧瞧。”花满春嘿嘿笑道。
她是想去瞅瞅,她已有好几日没见着萧逸,也有两月未见老舒,清扬更是只听他说了几句话,还是在黑暗之中没能见到他的脸,说来这三人倒是与她都是极熟,难得有这个机会凑一起,她还真是想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呿,你不去我自己去!都靠上了九王爷这大财神,还惦记着我这点小钱,花满春,你真是越活越缩回去了!”小周知道她逗她,却还是怒目横她一眼,见她笑嘻嘻地眨眼,不由得也笑了。
沈穆轻在一旁看着,但笑不语,星眸却倏地一暗。
夜劫
隔日,城内四处张灯结彩,说是为了迎接离国使臣进城,连街面上的小摊也挨个遣散了去,花满春听得小周回来一说,忙伸长颈子往门外看看,那些个卖皮帽坎肩的年轻汉子果然都不见了,再看看别家店铺门前,小摊子也是撤得干干净净。
正是晌午时分,秋末冬初的暖阳透过落光了叶子的枝桠落到门前的地上,收了摊子无事可做的老康一伙人便从客栈内搬了长凳子坐到门外神吹海聊。
城内难得的安宁喜庆,各家都早早吃了饭在门前或立或坐,专等着瞧那离国使臣一行人进城的热闹。老赵同小周几人也早就草草吃了午饭挤进那一堆闲聊的人群中去,老板娘扶苏倒是并无几分兴趣,照旧慵懒地倚着柜台出神。
那美人大财神沈穆轻难得的不在客栈中,一早就拾掇了出门去,花满春随口问他往哪里去,他只淡淡一笑含糊地说往城东去寻访旧友,便施施然出了门去。
于是,这偌大的店堂内只她与扶苏两人,安静得出奇。
正当百无聊赖之际,门外忽地人声大噪,小周的嗓音在吵闹声中分外响亮:“瞧街那头,是离国使臣一行人!”
那声音越发的近了,小周钻出人群向门内欣喜地招手:“满春儿,快,快出来瞧瞧!”
花满春慢慢走到门边,还在犹豫要不要看这热闹,便被他不由分说一把拉进人群中推到前头去。
这一会功夫,各家店铺前已是站满了人,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男女老少挤在一处,像一堵人墙矗立在街旁;人虽多,却还算有序,隔几步远便有铁甲银枪的羽林军守着严阵以待,这阵势倒是有些唬人。
她险些被推得撞上前面立着的兵士,好容易站稳了,听见有人兴奋地低呼道:“瞧!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有马蹄声渐行渐近,花满春抬眼望去,不由的一怔,旌旗开道,八匹健壮的枣红色骏马紧随其后,那马上之人个个高壮结实、铠甲鲜明,领头的远远看着却是有些眼熟,花满春还不及深思,目光便落到了中间那两骑上,两匹马一白一黑,相较于前八匹更是神骏无比。
“哟,这离国的皇子竟还带了皇妃同行呢!”老康哗地低声叫起来。
花满春有些惊讶,又有些想笑,黑马上坐着的人面皮换了,那双眼却错不了,正是清扬,老康认不出来她却看得假不了;而那通体雪白的大白马上的人也算是故人,除了袖舞公主还能有谁?
她也是易了容,面皮精致得看不出一丝破绽来,只是眼神体态却是花满春极熟悉的,只一照面,她便知道这二人肯定是怕多生事端,这才不得不改头换面出现在大街上。
滑稽的是,清扬夫妇二人原先就已经悄悄进城住在了九王府,拜这繁文缛节所赐,还又得出城一趟假作初次进城,实在是无奈得紧。
花满春愣愣地盯着看,队伍却缓缓地走了过去,白马从她眼前走过时,她瞧见袖舞有意无意地朝她眨了眨眼。
那熟悉又顽皮的神情,勾起了她的回忆,数月前的袖舞还只是栖身在兄长羽翼之下的娇蛮公主,不知人世艰辛,不尝世事炎凉,转眼再看,眼中竟多了几分沉稳、几分成熟,越发的妩媚起来。
离国使臣一行缓缓地走得远了,花满春听得人群中有人小声道:“这离国皇子听说也叫清扬,啧啧!嗳?说起来那算命的小子段清扬多日不见了,可有谁见着他了?”
众人都是摇头,有人猜他是出去游山玩水了,也有人说他回山里修行了,毕竟段清扬这穷小子虽是没多大出息,算命倒是极准,若是见不到人影众人也只能往这几处猜去。
热闹只是一时,渐渐的人群也都散了去,羽林军早就随着迎接的队伍走了,老康这一群人也都散得不剩几人,花满春看看天色尚早,客栈又不需要做些什么事情,索性跟扶苏告了假,回畅春酒肆去帮忙。
谁知酒肆这几日生意也是清淡,小钩儿几个收拾忙活都嫌人多,宁姑娘正赶她回房休息之时,恰巧柳直来寻她,说是上一回彩绘的春宫图版被他手下印制的伙计不小心毁了,他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只得再来寻她重画。
花满春斜眼望着柳直,任凭他急得跳脚也不作声。
此人奸诈狡猾,她哪里不知?两人相识三四年有余,买卖做了多少回,她可是清楚柳直的底细,他柳直除了在自家娇妻跟前能说句真话,到哪里不是舌灿莲花口沫横飞?
要说仔细谨慎,书画商柳直是城中出了名的精细买卖人,小伙计不慎损毁赚钱的家伙,这种借口实在是很难让她信服。
尤其是柳直装模作样地捉起衣袖轻拭眼角,低声叹气着与她商讨重新换个风月故事再画一回,她更是将鼻孔抬到了天上。
柳直只得抬出自家娇妻来,说柔影瞧了那画中的故事,说是不够凄婉绝艳,不足以表现探花郎的真本事。
他一说完,花满春倒是笑了,翘起二郎腿来一句话便将他驳回去,若是要好的风月故事,你柳直不会去寻雪剑侯来?
柳直擦着冷汗直喊冤,说是已有月余不见雪剑侯手下丫鬟出现,怕是近期内也寻不着他。
花满春颔首,她虽是不知道萧逸最近忙些什么事情,却是知道九王爷府必然是忙着接待离国使臣一行人,君凝雪哪里能抽出空来接这买卖?
她也不多说话,笑嘻嘻地看着柳直在屋内转圈子,到最后,柳直实在是无计可施了,颓然在桌旁坐下,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