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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听说花老板抠门得紧,我家老爷子生怕他太过吝啬,将来小姐嫁过去吃不饱穿不暖。”那小丫鬟面有难色,想了想,却又羞涩地笑着低声补充一句,“只不过我家小姐非要闹着要嫁给花老板,我家老爷就先遣我来瞧瞧情况,若是他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小气,我这就去寻个媒婆去。”
这小丫鬟见老康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忙又掩口笑道:“我跟着小姐出来喝茶那一回见过花老板,真真是个俊俏的男人,也难怪小姐会对他一见倾心。”
她这是夸赞花立春,老康听了立即换了满脸笑容,低声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不知你见过花师傅没,瞧瞧她那身板结实的模样,哪里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事?”
说话间,花满春正巧匆匆自茶馆里出来,一路往东头的迎春客栈方向跑去,老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连忙指着花满春急匆匆的背影对那丫鬟笑道:“瞧瞧,瞧瞧,龙行虎步,大步流星,面色红润又身骨结实,若是花老板不给饭吃,能跑得那么快?”
他一番歪理倒是说得头头是道,那小丫鬟抬眼望着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又低头沉吟片刻,哗地笑了:“好好,我这就回去禀告老爷去。”
说罢,朝老康点了点头道了谢正要走,被老康一把拽住衣袖,笑得起了褶的脸探出棚子来:“小姑娘,替你家小姐买个翡翠镯子吧?听说立春小哥儿最喜爱的玉石便是翡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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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茶馆歇业一天。
日光和煦,秋风凉爽,正是秋日里算的上气候宜人的一天,原该早早地开了门迎客的立春客栈门前门可罗雀,花满春匆匆忙忙奔到客栈里一看,气得直跺脚。
她在客栈里手忙脚乱,瞧了媒婆送来的十来卷年轻姑娘的画卷,又帮着端茶送水跑堂上菜,好容易草草吃过饭匆匆本来客栈打算开张,却见大门紧闭,门上贴了张大纸,上面挥毫泼墨书了几个大字:今日茶馆歇业一天。
字迹极熟悉,分明就是立春所书。
他是跟她斗气。
立春一早就不见了人影,客栈后院的卧房没见着,也没见着在这里,能跑去哪里?
花满春将满口银牙咬得格格响,暗骂一声:“好你个花立春,今儿茶馆不开张竟然也不事先告诉我!”
害她气喘吁吁狂奔一条街,岔了气不说还险些在街心被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撞着。
她要逮住立春,以眼神千刀万剐了他。
正恨恨地跺脚,街畔立着卖木梳的老梁头遥遥地看见了她,朝她招招手,笑着大声招呼道:“花师傅唷,今儿立春贴了张条儿就又往东边走了,怕是又回客栈去了,你没瞧见么?”
“谢了,老梁头!”花满春堆起笑脸来对着老梁头拱拱手,转身就往回奔。
花立春!你莫要被我逮着!
她在心里冷哼数声。
已是午后时分,各家店铺门前的人少了少许,大街上人不多,因此那辆装饰华丽得不同寻常的马车极为扎眼。
窗悬珠帘,坠五色流苏,车前一边挂一盏青铜明灯,车身是暗色花纹,一直延伸到穹顶,以金色丝线镶了边,也不知是哪个富商巨贾家的马车。
那车停在了迎春客栈的门前。
花满春气喘吁吁地停下,有些惊讶。
喝,这是来了贵客不成?
正惊疑之间,老板娘扶苏盈盈笑着,扭着纤腰走出门来,一把拉过花满春,掩不住的得色:“春儿啊,咱家可是来了贵人呐!”
扶苏一双凤眼笑得弯起,风情尽展,又在脸上带了神秘至极的笑,仿佛是藏了些天大的好事。
“什么贵人?”花满春愣住,被拉着往前走时,又回头瞧了瞧那华丽的马车,低声问道,“就那马车载来的人?”
“哎呀春儿,你进去看了便知。”扶苏白 嫩纤细的指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踏入门内去。
刚一走进门内,她便惊得险些跳起来。
这是什么架势?大堂内摆了七八个红漆铁皮大箱子,旁边立着三四个高壮结实的脚夫,堂内一角的桌旁坐了个人。
“就是他?”
花满春瞟一眼那人,回头来张口低声问道。
“正是。”扶苏笑吟吟地拍拍她的肩,“这可是个财神爷,他是替妹子来相咱们家立春的,带了这许多绫罗绸缎,只说是见面礼呢。”
说着,掩口轻笑着,又将她往前推了推,笑道:“听说也是带了画像来的,去瞅瞅他家的妹子长得如何?”
花满春大喜,顾不得自己还是一身小厮打扮,忙换上一副笑脸,快步走过去。
还未到得桌前,那人已经抬起头向她望过来。
只一眼,她便被惊艳到,这哪里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汉,分明就是个男装俏佳人么!
眼如寒星、唇红齿白,又兼之肤白如雪面如傅粉,若不是那浓眉与高挺的鼻梁,花满春就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娇娘了。
“请问这位是……”那俊俏至极的男人忽的笑着开口问道,他清亮犀利的目光落在花满春身上打了个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倏忽之间又隐没。
这人说话的嗓音说不出的柔和悦耳,与他似水温柔的长相极为般配,花满春心里不由得打个突,蓦地羞愧至极。
瞧瞧她的衣着,灰色短衫青布裤子,做小厮的打扮,又不伦不类地戴了顶青黑色小帽,想来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不见半分明媚;而她眼前这俊俏惊人的男人却是一身湖水色长衫,看那衣料便知必然是上品,且衣着齐整洁净,越发衬托得他气质除尘,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分明是个男人,却让花满春想到了这一句,感慨万般。
若说这人是朵清莲,那她花满春此刻连根狗尾巴草都算不上。
花满春摇了摇头,极沮丧地拱了拱手道:“花立春胞姐,花满春。”
那人又笑了,眉宇都微微舒展开来,宛如春花绽放,明媚无比。
相形见绌,越发的相形见绌。花满春颓然拉过长凳在桌旁坐下,想起某一日萧逸曾夸她“清新如茉莉,粲然如紫藤”,茉莉?紫藤?狗屁,她连草都不如。
蓦然之间,她万般同情萧逸,日日面对她这样一个粗俗又聒噪的姑娘,真是需要极大的忍耐。
她一面唉声叹气,那对面坐着的美人却笑着说道:“原来是立春茶馆的花师傅,幸会。”
“沈穆轻,居梁城沈家当家。”他笑着颔首。
居梁沈家?花满春霍地站起身来,那可是居梁城内最为有名的巨贾,但凡买卖经营,没有他沈家不涉及的,纵观颙国上下,能有这规模的,也没有几家。
“居梁城沈家?”花满春重又问了一遍,她实在是有些愕然。
沈穆轻笑着颔首:“正是,花师傅莫要怀疑,我有印章为证。”说着他探手入怀去摸了印章递给花满春。
花满春干笑数声,摇摇手道:“不必查证了,我信,我信。”
看这架势,哪里还有的假?
她重又坐回桌旁去,想一想,还是将到了嘴边的那几句“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都咽下去,索性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沈当家此次来,可也是为了我家立春娶亲之事?”
隐情
花满春快人快语,沈穆轻眼里掠过一丝赞赏之色,微微颔首:“正是,沈某人此次来,便是专程上门提亲。”
他俊俏的脸上含着笑,也不见是有意放柔了嗓音,但听来却是无比的顺耳柔和;客人大方知礼,花满春也不觉放低了声音,笑道:“沈大当家千里奔波,还带了这许多的礼,叫我们小店如何敢接受啊。”
那七八个红漆铁皮箱子看起来装了不少的东西,果然是巨贾大富之家,出手就是阔绰。
说什么来着?这只是见面礼?花满春心里乐得开花,面上却极镇定从容,正要再推托一回,那沈穆轻却又笑着摇头道:“花师傅客气了,早就听闻花师傅姐弟多才多艺为人洒脱不羁,这一次难得来皇城,带些礼也是应该的。”
他的语气像是极熟稔,花满春却一愣,她花家姐弟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竟也能传到居梁城去?
正疑惑着,沈穆轻见她惊疑,又笑了笑补充道:“常听舒小侯爷提起花师傅与立春小老板,因此适才一见花师傅便觉亲切无比。”
“舒小侯爷?惊羽?”她杏眼圆瞪,不确定地问。
“可不就是那白衣公子舒惊羽,舒小侯爷。”沈穆轻微微挑起眉,星目中满是温和的笑意,“舒小侯爷时常去我府上住,秉烛夜游、同榻而眠亦是常事。”
说罢,他微微一笑,向她眨了眨眼。
“吓!”花满春险些被惊得跳起来,秉烛夜游,同榻而眠,两个大男人月下私语,言笑晏晏,哪里还有什么好事!
“你、你与老舒都有……断、断……”她压低了声音,却震惊得张口结舌,一句话磕巴了好几回还没能说得完整。
她原想问,原来你与老舒有一腿,可看着眼前这美人笑靥如花、,那粗俗的话到了嘴边打个弯换成了断袖之癖,可惜,还是震惊得不能自已,竟连话也说不完全。
是了,难怪老舒时常出城,她原以为是公事繁忙,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花满春脸上的神情忽青忽白,末了长叹一声,颓然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也不指望老舒能娶我。”
无他,只是太过震惊。
沈穆轻看着她神情骤变,又颓然塌下肩去,不由得在心里闷笑,过了许久才哈哈大笑道:“花师傅真真是想象力了得!”
他这一笑,将之前所有的温文儒雅一扫而空,花满春愕然望去,倒在他脸上看到了几许爽朗。
如水俊颜与爽快的大笑,该是极不相称才是,放在这沈当家身上却是融洽无比,花满春诧异之余又有些糊涂了。
“那你与他……”她抓抓头,好奇地问。
“结义兄弟,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沈穆轻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低声笑道。
花满春的双眼倏地亮了,心里又惊又喜,伸手去豪爽地拍了拍沈穆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