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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酒肆这一场闹,吓跑了四五个等着看莲月美人的客人,宁姑娘在门前陪着笑脸招呼着:“哎哎哎,李总镖头怎么走了?哎呀,张掌柜,您不等莲月出场了?”
她犹在挥着手强笑,这几个身着锦衣、大腹便便的人灰白着脸色慌慌张张地回身朝她拱一拱手:“宁姑娘,来日方长,今日家中有事,先行告辞了!”
措辞一致,均是找了借口说家中有事十万火急,说完也不等宁姑娘开口,灰溜溜地大步走了。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剩下的沿着长街奔进了自家铺子,一个个孬得不像话。
却也有胆大的还留在了大堂中,待酒肆的丫鬟们将地上的碎瓷片、瓜子、花生收拾了,重新摆好了桌椅板凳,仍旧是在原先的位子落了座,谈笑风生嗑起瓜子花生,就等那莲月美人出场来惊艳一回。
花满春强拖着萧逸到离台子最远的一处角落内落了座,将先前坐着的客人换去了原先替江烈小青他们留的那一桌,那客人既惊又喜,连连拱手道谢着端了茶碗就跑过去喜滋滋地坐下,却把个江烈弄得极沮丧。
不过,再沮丧也不敢给自家王爷瞧出来,他只好面上装着无所谓的模样,在花满春极歉疚地向他解释时,笑着摆手:“不妨事不妨事,在哪里看都一样,嘿嘿。”
泉儿悄悄看一眼萧逸的神色,见他不做声,也就壮着胆子附和道:“满春姑娘,真的不妨事,我们仨眼尖,能瞧得清楚。”
他们俩说笑的声音大了些,萧逸不耐,皱起眉来冷冷地扫过去一眼,顿时两人噤若寒蝉,都悄悄退开两步远,立到花满春身后去。
萧逸仍是黑着脸,抿着唇眯着眼,像是极不爽快的模样,江烈不敢惹他,朝小青泉儿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都蹑手蹑脚地想往外走。
花满春看着三人惊惧的神色,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过小青与泉儿,又唤了声:“江护卫!”
“你们三个不用走,都给我坐下来,莲月待会就要出场了。”她低声说完,又转过头去,皱眉:“倒是九王爷千岁大人,您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地方转悠?”
是实在是闲着无事可做?还是也是慕名来瞧瞧她家莲月?若是没记错,权倾天下无人能及的九王爷可该是整日里忙于朝政,无一日得闲的。
花满春一声“九王爷千岁大人”,又激起萧逸满腹火气,他冷笑一声,直起腰来斜觑着她。
“怎么的,这畅春酒肆大门朝南开,三教九流都能进的来,可偏就不欢迎我这客人么,花师傅?”萧逸嗤地一声笑,面上的阴沉褪去了些,反显出原先的苍白与憔悴来。
花满春不曾注意到他神情憔悴,一听得他说话带了些刺,顿时被激得险些一巴掌向那桦木桌面拍下去,想一想,却又忽地换了笑颜:“是是是,进门即是客,开口让三分。九王爷,萧大爷,您可满意?”
这萧大爷,在自家府中摆架子也就罢了,来了这酒肆里也要逼得人让他三分,岂有此理。
于是,针尖对麦芒,又是一场唇枪舌剑,两人都是倔脾气,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
花满春笑得眼里掩不住的恼火,分明就是极勉强,江烈眼看着两人神情不对,连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先是对着自家主子九王爷讨好地一笑,又横跨一步走到花满春身侧,小声道:“满春姑娘,这可不怪我,是王爷听到我与小青说要来畅春酒肆听曲子,非要跟着来的。”
结果,倒是变成了他们三个下人跟着王爷来了。
花满春一愣,他自己非要来?难得交接了公事,不在府里歇着……
她看着萧逸,眨了眨眼,正好萧逸也抬眼向她望过来,两人目光接到一处去,俱是一怔。
萧逸淡淡哼一声,别开眼去,江烈却又嬉笑着低声道:“满春姑娘,其实我们都知道,王爷是想来瞧瞧你,却还非要说是为了来听一听莲月姑娘唱的曲子。”
有花满春在,江烈不怕被自家王爷冷飕飕的目光冻死,索性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猜测全盘告诉给她听。
一时间,花满春愣住了。
听莲月姑娘唱曲子?他明知唱曲的并非莲月,而是她这个手脚笨拙登不了台的替唱……
蓦地,一阵莫名的暖意涌上她的心头。
“那……”她咬了咬唇,正要开口勉强说句好听的顺顺他的意,旁边几桌的酒客们忽地大声喝彩,都站了起来拼命拍掌。
“莲月!莲月!莲月!”
掌声如雷,声势骇人,江烈转头看时,已是坐了满堂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抬眼望处,是舞台上方的木头楼梯,拐角处正嫣嫣袅袅走下来一个身披火红轻纱的蒙面女子,看那白玉一般光洁的额头,看那柳眉、杏眼,如水的眸光,不是那名扬胤城的酒国名伶莲月美人,又会是谁?
“哎呀,莲月姑娘!”江烈喜得站起身来鼓掌,才一拍手,忽觉不妙,讪讪地坐回长凳上低声道:“王爷,属下……属下……”
王爷今儿心情极不爽,他乐成这模样,这可不是自己找事么?
他心里暗叫不妙,萧逸却不做声,冷冷的目光逐一扫过眼前这三个自己府上的下人。
江烈坐在长凳上,旁边一面是小青,一面是泉儿,三人均是如坐针毡,不敢出声,又不敢立起来看。
出乎意料之外的,萧逸收回目光去转向台边一侧紧靠着舞台的小门,阴沉的神情和缓下来,淡淡开口道:“无妨,站起来看罢,省得被那前头桌子的人遮了去。”
天上怕是下红雨了!
江烈惊得险些要拔出腰刀来割自己一刀,瞧瞧是不是真会流血,若是不会流血,那便是真在做梦,他家王爷怎么会有如此随和可亲的时候……
他不及真去取刀,泉儿小丫头悄悄在桌底下狠狠拧了他的胳膊一把,他唉哟一声跳起来。
江烈这一跳起来低呼,萧逸也是毫无反应,喜得泉儿与小青立即也站起来,踮着脚尖探头去看,前排立着的男人个个都是高头大马,泉儿与小青踮起脚尖也只能望见眼前宽肩厚背筑起的人墙。
这一桌是在场子的一角,位子极不好,江烈人高马大,站直了身躯尚能瞧得见,两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哪里能看见?急得没法,在原地跳脚。
“立到长凳上去。”在高呼声与雷鸣一般的掌声中,萧逸忽地开了口,虽是依旧冷淡,却是让两个小丫头喜得笑逐颜开,连忙相互搀扶着就真的立到那长凳上去。
这一下,非但是天上下红雨,还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江烈摸摸后脑勺,狐疑地瞅了自家王爷一眼,见他神情一如往常的漠然冷淡,想来只有更加的暴躁,怎会忽然之间转了性子,如此和善?
他正想着,霍地察觉一事,低呼道:“咦?满春姑娘哪里去了?”
“满春姑娘定是靠近了莲月姑娘去听她唱曲子啦。”泉儿格格笑着道,小青了然地望一眼台侧的小门,无声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立着的一个满脸横肉、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听得这边聊得热闹,凑近前来笑道:“你们这般兴奋,可是头一回来?”
江烈摇头,想一想,又点头道:“算是罢。”
他那一回还没敲够就急急忙忙追着王爷走了,这算是正式的头一回罢。
那面上都泛起了油光的商人哈哈笑道:“你们可是极走运,这莲月姑娘可有些日子不唱曲儿了,说是嗓子疼,近日才修养得好了。”
说着,抬眼瞧了一眼已婷婷走至台前的莲月,赞道:“啧啧,若是不唱曲子,美人跳舞也失了七分神韵,算不得好看。”
他说得倒是有些道理,江烈点了点头,正要说一句赞同的话,却听得场内又是一阵高呼,乐声已如流水般响起。
抬头望去,台上只莲月一人独舞,衣袂飘飘,火红耀眼,那轻盈的身姿时而如落叶回旋,时而如蝴蝶展翅,伴着那舒缓的曲子,和着婉转温润的歌喉,越发的妙曼动人。
人群里时时有人暴喝叫好,且有人大声拍手喝彩,江烈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翩然优美的身姿,兴奋得脸红成了酱色。
一曲终了,仍旧是震天如雷鸣的掌声,莲月摘了面纱,款款行到台前来施礼,轻笑着鞠躬致谢,前排靠的近的人立起来想要伸手去触及她,她却如云一般缓缓地退回了幕帘后。
“呀,这莲月姑娘嗓音抓得极好,唱曲儿时听来温润,平时开了口说话,倒是略清脆,难得啊。”
泉儿欢天喜地地爬下长凳,托了腮对小青说。小青只是笑了笑,不作任何评价,倒是江烈咧嘴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胤城内出了名的莲月姑娘,人长得美,曲子唱得极好,舞也是跳得无人能比。”
“对么,王爷?”他大着胆子转头向萧逸道。
这一转头,他顿时吓得霍地立起身来。
满堂喧嚣,人群扰攘,萧逸却面色苍白地伏倒在了桦木方桌上。
汤药
天色近晚,朝南的窗开了,斜斜照进一墙的余晖。
有风自床后的窗缝间挤进来,带了些湖水的腥气,微微地停留在屋子里。
四周极静,只听得见床角有细微的呼噜声延绵不绝。
门响人声近,是江烈焦急的声音:“满春姑娘,王爷他……不要紧吧?”
他怕得紧,早知道就不该让王爷带伤出来,这一下可好了,回去也逃不过葵管家和兰姑娘的训斥,两头挨骂。
“嗯哼,江护卫,你说要紧么?”花满春放下手里端着的汤药,转身瞥一眼犹安静躺在床榻上的萧逸,他仍旧是面色苍白如纸,总也带着讥诮与冷笑的眸子闭起了,她反倒有些难受。
午后那一场歌舞,一曲终了之时她在幕帘后只觉眼皮直跳,急急忙忙跑回了场内,便见平日里欺她为乐的别扭九王爷面如淡金地伏到在桦木方桌上,江烈正试图将他背起,而一旁的小青与泉儿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不得已,她只好向宁姑娘打了个招呼,先将萧逸安置在她平素作画的房间内。
花满春尚算镇定,江烈却吓得背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