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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宿命,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吗?”他的口气嘲讽中透着苦涩与无奈。
“这不是你的宿命!”世民低声喝斥了一句,握住了君集的一只手。
君集轻轻摇了摇头,把宣纸放下,满目犹是黯然之色:“宿命就是宿命,宿命……是逃不过的。”
“君集……”
“小君,你真的希望没有宿命这回事吗?”君集又抢过了世民的话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没有宿命,那王远知道长所说的你的天命又是怎么回事?”
世民怔住了。
二人默然相对,室中又沉寂了下来。
“小君,我宁愿相信有宿命。如果真的有宿命,你就有天命。太子、齐王再怎么想害你,你是真命天子,是怎么也不会被他们害死的。但如果没有宿命,他们那么阴险诡诈、凶狠无情,这次害不死你,他们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再再下一次……非要除去你这心腹大患不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防不胜防,死在他们手上的。小君……”君集手一松,执在手里的宣纸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他一手牵着世民的一手放在世民额上,一手牵着世民的另一手绕到他自己身后放在背上,“……只要你的天命能成,我死在自己的宿命上又有何妨?所以……我宁愿相信这世上是有宿命这回事的。”
“君集……!”世民哽咽失声,双手挣脱开了君集的两手,又一把紧紧抱住了这童年的小友——这次是从正面抱住。
“小君……!”君集的双手也紧紧地搂了上去。“只要……只要我的宿命不会把你害死了,只要你的天命能成,我宁愿它们是真的……”
“君集,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父皇来探望我的病情,他也看出来这是太子、齐王他们下的毒手,他大概也想到了你刚才说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会一再地下手。所以,他跟我说,让我到洛阳去,可以避免我们兄弟都挤在京城里,容易发生冲突……”
侯君集冷笑了起来:“小君,你相信你父皇说的话吗?他若是真的想保护你,那不是该严惩这次行刺下毒的幕后凶手才对吗?他想到的却只是把你赶到洛阳去,那太子、齐王他们在这京城里岂不是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吗?”
世民叹了口气,道:“我只怕太子、齐王他们甚至不会容我躲到洛阳去避开他们,一定会挑唆着他们的党羽让父皇出尔反尔吧。反正,父皇对我食言,也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世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意,君集但觉心如刀割,气恼的道:“小君,不要再指望你父皇了。什么父子之情,什么兄弟之义,都忘掉了吧!”
“是的,父子……兄弟……之情……都忘了吧……忘了吧……”世民喃喃的重复着,那脸上的苦涩之色却是越发的浓烈了,“……有你们这些比我的父兄对我更好的僚属,已经够了……够了……”说到最后,他脸上的神色却是慢慢转作了刚毅冷峻,“君集,你还记得攻陷长安的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君集心念电转,那天晚上世民对自己说过那么多的话,他到底是想自己在这个时候重复哪一句呢?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就道:“你说,你要以你的宿命,来改变我的宿命!”
“不错!”世民拉着君集的手站了起来,双目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我若在这夺嫡之争中落败,你是我的僚属,必然会受到连累,你侯家以附逆之名被满门抄斩亦非奇事。当年,是我要求你留下来辅助我的,我承诺过要让你成为开国功臣,我承诺过要改变你那为侯家带来灭门之祸的宿命。若不是为了我,你和侯家就不会被牵连进来。置你于这样的危境的,不是你的大凶之兆,而是……我!既然如此,我就有责任,我要实现我的宿命,我要以我的宿命改变你的宿命!”
“小君……”
“君集,相信我,相信我的宿命……我的天命,相信你的宿命是能因我的天命而变的!”
眼里还噙着泪水,君集用力地点下了头:“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看着世民的脸上溢出了笑意,君集心中无声的说道:“什么宿命,什么天命,其实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地活下去……”
后记:
1、各位有没有注意到,猴子叫世民忘记“父子之情、兄弟之义”,世民回应的却是“父子……兄弟……之情……”,世民其实是在想着他对大哥那连说都不能说出口的那份情感啊~~~~然后就决定了要断绝它~~~~悲啊~~~~
2、好啦,这就是“第二集:交心”的最后一章鸟,是不是劲感人啊~~~~感人完之后,接下来就是“第三集:绝心”,猴子的杯具要开始喽~~~~
47 九成
47 九成
贞观六年,九成宫。
九成宫坐落在渭北高原的杜水之北的天台山上,东障童山,西临凤凰山,南有石臼山,北依碧城山。九成宫在此群山之中,因而即使是在酷暑之际,仍是气候凉爽宜人。前隋文帝杨坚早就在此修建了这座宫殿作为避暑之用,当时命名为“仁寿宫”,正是他其后被次子杨广弑杀的所在。
也正由于这个原因,虽然后来李世民把这宫殿重新修葺扩建,更名为九成宫,屡次请已退居为太上皇的父亲前往避暑,李渊都心感厌恶而不愿前去。世民只得在皇城东北另建太明宫作为父亲的避暑离宫,但未待落成,李渊即染病卧床,不久便辞世了。不过这是贞观八、九年的后话了。
世民在武德年间南征北战,在短短四年里就统一了天下。那时世民为着军务起早摸黑、废寝忘食是家常便饭,好些时候更连日不眠、甚至粒米不食的追击敌军。他在战场上往往亲冒箭矢,冲杀在前,却竟不曾受过一次的重伤。但饶是如此,战场军中的条件毕竟甚是艰苦,当时世民仗着年轻体健,不以为意,自他登极为帝之后,一旦远离战场,过往的积劳终于成疾,尤其气疾之症甚重,一到暑热天时就发作出来,昼夜喘息难止,苦不堪言。
为此,在群臣的建议之下,贞观五年世民把这前隋的仁寿宫修整扩建成九成宫,作为酷夏之时的避暑之地。如今,九成宫已修葺一新,世民带着一众皇族大臣前来——自然,也包括了已在贞观四年晋升为兵部尚书的侯君集。
四月十六日,九成宫西城。
是黄昏的时分了。烤灼了大地整整一天的烈日终于在这时收敛起它的骄横,红彤彤却不再耀人眼目的圆盘斜斜挂在天边,艳红的余晖洒落在一座座高耸的亭台楼阁上,也洒落在正靠着城墙观赏着这夕阳西下的美景的两个人影身上。
是世民和君集。
此前世民从中宫出来,穿过重重的楼台亭榭,一路赏玩缓行,来到这西城已是时近黄昏,正好是观看落日的时光。世民手上持着一支短杖。这九成宫依着山势而建,一路走来颇耗体力,再加之世民身上的病一直没有完全的痊愈,总是时好时坏。这时他又感到胸臆处像堵塞着什么东西,喘息维艰。
侯君集见他脸颊上虽因行走了一段时间而泛起红晕,但胸口起伏不定,又显出气促之象,连忙扶着他倚墙脚坐下,一手揽在他腰间支撑他坐起,一手在他胸部处搓揉着,侧头看着他的脸色,关切的问:“怎么样?又喘不过气来了吗?”
世民感到背后的墙壁甚是阴寒,不觉移身靠进侯君集的怀中,用力吸纳了几口气,胸臆处的堵塞之感稍减,向着君集苦笑了一下,道:“没事了。唉,才做了几年皇帝,身子就差了这么多,这副皮囊真是太不济事了。”
君集握住他微见冰凉的手,道:“都是你以前打仗时太不要命,才积下这病根子的。”
世民把脑袋枕在君集一边的肩头上,微微仰首眯眼看着天边的夕阳,轻轻喘息着。
君集垂首看着怀中的世民,只见他脸庞上的红晕虽渐退去,但又染上了夕阳那红艳艳的晖芒。额上微微覆着一层薄汗,闪烁映射出天上五彩缤纷的晚霞。
“小君……”他禁不住又呼出了这童年小友的小名——尽管眼下他的地位已是九五至尊。
“嗯?”世民漫声应着。
君集心头一喜,道:“我……还可以这样叫吗?”
世民那乌黑的眸子一转,凝视着天边的夕阳的目光收回到身前的君集面上:“你还认我是小君,可你却不肯认自己的母亲。”
世民这一句话,瞬时让侯君集满怀的欣喜都化作乌有。他一撇嘴,道:“陛下今天故意只让臣一人随侍到这里来,为的只是要说这句话吧?”
世民从他怀中坐了起来,直视着他的颜面,道:“你娘亲听说你要随我到这九成宫来避暑,便辗转相托,恳请我让她以外命妇的身份随驾来此。她都已经是八十岁的高龄了,宫廷浮华于她早已是过眼云烟,她还要如此奔波劳碌,为的是什么?为的还不是想与你和解?你小时候她对你是不好,但那已经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旧事了,母子之间有什么仇怨要纠缠到现在还化解不了?”
侯君集冷冷一笑,道:“她是看我现在是兵部尚书、朝廷高官了,这才后悔当初把我看成家族里的什么大凶不祥之人、避之惟恐不及的,现在却是急着巴结于我了。”
世民喝道:“你胡说什么?这样测度自己母亲的用心,像话吗你?”
君集却是倔强的把头一扬,道:“她的用心就是这样,何用我来测度?如今侯家之内,除了我,从大哥到四哥,她生下的儿子